47 骷髏架
魔異花吞掉神侍后神速增肥,整整大了一圈,詭異地裂開嘴角,扯出笑容,老母雞一樣瘮人咯咯笑。
魔異花共有三種形態,第一種狀態只能通過土壤攝取養分,無法離開泥土自由行走;第二種是有嘴巴牙齒,可以附在生物體身上;第三種是演化出五官,體型遠大於第一第二形態,有屋檐那麼高。
但是少有植株進化成第三種。
魔異花伸長舌頭,如巨大鞭子,兇狠地朝林稚掃來。
林稚仰脖子,往後折腰,自然地將身體彎曲成拱橋狀,上方舌頭掠過。
聞到噁心氣味,腐爛和血腥混雜。
沒有如願地嘗到食物,魔異花變的狂躁,尖利獠牙散發寒光。
舌頭轉個大圈,纏住塊景觀石頭放進嘴裡,高腐蝕度唾液和強大咬合力一下子就把石頭嚼碎。
魔異花鼓氣,凸起兩坨腮幫子,靜默片刻,瘋狂噴吐碎石子,噠噠噠掃射。
林稚:「......」
雙腿彎曲跳躍到上樑,藏身柱子后。
見狀,魔異花大臉盤子斜對天空,奈何力氣有限,石子在離林稚還有一段距離時就不爭氣地砸落。
吐完碎石子的魔異花稍稍作停歇,大口喘氣。
殺敵無用,自損三千。
林稚趁他補充體力,砍斷花莖,根花分離。
回頭看了眼已成兩截的它,收劍剛想離開,忽然感到後背一道影子,林稚敏銳地轉身砍掉魔異花舌頭。
「嘶!」
被砍斷的舌頭滾落地面,沾上泥土蠕動一會便消停了。
然而連接花朵本體的舌頭又再次生長,陰氣獠人地咯咯咯。
砍多少次都能重新長出來。
沒有了根,魔異花通過舌頭纏繞柱子物體,拉花朵轉移地方。
林稚只好近距離與它對抗,使它僅處於同一個位置,快速移動,後面舌頭緊追。
很快舌頭就自己打了個完美的結。
花朵顫動。
林稚舉起長劍,對準花朵刺下去。
可當劍離體后它又癒合了,沒造成一點傷害。花朵愈發愈肆意,放聲恥笑林稚。
莫名不爽,明明舌頭都成一團球了還那麼囂張。
突然一道陌生響起道:「弱點在根部中心。」
林稚將信疑信地走過去挑了挑白色根部,果然看到一團深色東西,撲通撲通,形同動物心臟。
花朵失色變聲,大有威脅之意,掙扎的更厲害了。
林稚冷冷地望了它眼,刺中黑團,花朵很快就焉掉枯萎。
「謝謝。」林稚對空蕩蕩地方道。雖然不知是誰在幫自己,但還是要道聲謝。
無人應答,叫人懷疑剛才是幻聽。
林稚來不及去追究,既然魔異花能附在神侍身上,自然也可以附於居民,得趕緊幫他們清除身上的怪物。
時間拖得越長,生命就越危險。
暗處觀察,居民後背的魔異花暫時不會對他們下口,但是對待神侍可沒那麼心軟,餓狼見羊,猛地撲食。
根深深地插入血肉中,吸食養料,直到剩下軀殼再張口連皮帶骨吞進肚子。
居民和神侍在兩個方面不同,一個是魔異花吸食了居民的血,沒有吸食神侍的。另一個是居民喝了神水,神侍沒有喝。
可魔異花也不會傷及些手上無傷的居民。
圍欄打開時,神侍離花園一定距離,不敢輕易靠近,就連發現自己得時候都是站在遠處。這麼說問題應該出在神水上,應該還添加了其他東西。
這樣東西可以使他們經過花園時免受攻擊。
林稚看到一些魔異花少了片葉子,全是近期被摘除的,魔異花莖雪白,中間三片綠葉,少哪片都一目了然。
難道神水加了葉子?
不能直接刺中根部地把狗皮藥膏的植株殺死,稍不慎就會傷到人。
一株魔異花艱難地攀爬在宿主後背,向下滑落一段,蹭蹭蹭自己又爬上去一段,再滑下一段,再爬上去一段,反覆循環。
居民袖子滴水,渾身濕透,衣服緊貼身體。神院里有幾處水池,應該是不小心掉落了水池。
林稚找到個獨自搜尋的居民,在他沒反應過來時往他後面撒水。
果然魔異花一碰到濕衣服就不穩地滑落,林稚輕鬆地挑離他,刺進深色心臟,留下焉黃萎花。
居民也在植株死亡那刻,昏倒不省人事。
一個個來太耗時間,況且每朵花死亡後會竄出黑氣,大量吸入體內,隱隱頭痛。
「原來在這。」宋鬼坐在圍牆邊,手靠在曲起的膝蓋上,「先解決你好了,過會再找紅衣小子。」
一陣風襲來驅散空氣里瀰漫的毒氣,同時一重物砸地,是被綁成粽子的長鼠,奄奄一息。
玄牧卿扶著林稚:「先生,你沒事吧。」
其後是一同過來的王心。
林稚臉上蒼白道:「我沒事。」
玄牧卿轉眼面布冰霜,殺意盈滿,怒火燃燒地看著宋鬼。
林稚驚愕,玄牧卿殺氣就像熱水沸騰,不加掩飾地表露於面。
恍惚看到地獄索命獠鬼,手持長刀,凌厲寒冽,身影蕭粛,背後血屍成堆,一時間竟不知紅衣原本就是紅艷如殘陽還是染上血后的效果。
宋鬼饒是再目中無人也能察覺到危險信號,激起體內嗜戰因子,輕蔑地瞧了眼長鼠,鄙視道:「真狼狽啊。」
長鼠傷再重也硬聲破口大罵:「你來對付他啊!說的輕巧!」
兩人總會爭吵上一番。
林稚弱聲道:「居民身上附有魔異花。」
玄牧卿扶起林稚道:「我已經解決了。」
其他地方,居民零散地躺在地上,周圍一株株乾枯魔異花。
宋鬼眯眯眼,用長鞭將長鼠卷到自己身邊,咬牙笑道:「你告訴他的,很好,做的很好。」
養了那麼久的魔異花居然一夜之間全沒了,耗費在它身上的精力時間都白費了。
魔異花由他倆經手培植,對其弱點一清二楚,能在短時間內快速清理植株,長鼠定然功不可沒。
長鼠不服道:「花有我命重要嗎?」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宋鬼不怕打擊他直言道:「比你重要百倍。」
對著花總著對著變態好,雖說魔異花看起來也和變態相差不遠。
張開手,一朵小型全白色植株,幼小而漂亮,招人小心呵護,道:「隨便,反正我手裡還有一株。」
宋鬼插秧地投到地面,植株迅速紮根成長,開出小花,張嘴吸氣,卷席其他枯花。
饕餮吃相,壯大體軀。
五官凝聚成型,水汪汪如碗黑眼睛,寬厚鼻子。
看到最終形態的魔異花,林稚覺的對不起先前的花朵,不該說它們長得寒酸。因為這麼一對比,明顯突出它們漂亮可愛。
玄牧卿:「母體。」
宋鬼:「正確。」
玄牧卿對王心道:「麻煩照顧先生一會。」
宋鬼翻身一躍,站在魔異花頂端,該花心智已成熟,與長鬼默契配合。
玄牧卿抬手,淡淡道:「烏涯。」抓住空中出現的用銀白色長刀,由長針凝結。
刀身修長,幾乎有玄牧卿那麼高,悚人寒粛。
玄牧卿乾淨利落地躲開大舌頭,從上空攔截,宋鬼幾招過後便招架不住,識趣地閃開。
沒有阻攔,玄牧卿把花朵破開兩瓣,沿著白莖到根,直中心臟。
宋鬼木然望著枯萎的母植,不敢相信方才發生的一切。但他很快重整思緒邪笑道:「那他們呢?」
居民搖晃身體,四面聚集。
「如果沒有及時服用解藥,你知道他們......下場嗎?那麼多條人命,過了今晚碼頭還剩下幾人?哈哈哈哈!」宋鬼面孔扭曲獰笑得意道:「當然你也可以像剛剛那樣斬殺?讓他們早死投胎,尋求下一世輪迴痛苦。」
王心緊緊捏住拳頭,指甲入肉,這些人畢竟是自己朝夕相處的人。
居民層層包圍林稚他們。
林稚又聽到先前那道聲音,似乎在指引他,道:「丠寧,我知道往哪走!」
玄牧卿攔腰抱起林稚和王心迅速逃離區域。
宋鬼沉水眸子底下含著殺戮喊道:「再逃下去就等著清晨為他們收屍吧!」
他才不在乎居民的生命,誰主宰了遊戲場誰就是贏家。
他很肯定對方為了人情道義一定會返回戰場,如同那個人。
善良是累贅,既然是累贅又為何要背負,甩了豈不更好?
氣息指引林稚他們來到處地方,林稚記得這裡是自己遇到鬼打牆的地方,進入八卦陣,聲音教導他一步一步來到陣法另一端。
前方一間門窗緊閉的房子,因常年封鎖,鎖頭早已銹跡斑駁。
就是這裡嗎......
牧卿打開鎖頭,四周窗戶都被黑帘子遮蓋,難以透進光。
沒有長久不通風的沉悶感,反而清爽醒人。
王心指了指一堵牆上忽隱忽現的微光圖案道:「那是什麼?」
林稚:「是陣法,怪不得覺得清涼爽氣,陣法替換了裡面的空氣。」
中央黑布鋪蓋一個長方體東西。
玄牧卿扯開黑布,顯露一副貼著符咒的棺材。
那道聲音道:「我被困在棺材沒辦法行動,麻煩小哥幫我撕掉。」
林稚:「閣下是哪位?」
「被歹人囚禁於此的人,我要出去親手清理門戶。」
林稚:「請問解藥在哪?」
「出門直走,看到個水池右轉的第三個房間就是了。」
看著林稚和空氣對話,王心摸不著頭腦道:「林大哥,你在和誰說話?」
林稚面露詫異,凝色道:「你們真的一點聲音都聽不到?」
王心搖頭。
「我只剩下縷魂魄,其他人是聽不到我聲音的,小哥比較特殊例外。」
林稚:「可能我體質特殊吧。」
他撕開符咒,看到一具骷髏,眼睛燃起青色火焰。
骷髏緩緩跨出棺材,對林稚恭恭敬敬地鞠躬。
林稚:「一旦你跨過這門檻連最後生息也會消失殆盡。」
骷髏:「我知道。」
玄牧卿和王心聽不見骷髏聲音,就看到林稚自言自語,和骷髏大眼瞪小眼。
一番交談,林稚大概明白他和外面那個叫長鬼的人本互為同門師兄弟,因長鬼離經叛道,骷髏在一次因解救無辜者而死。
從此他靈魂便被長鬼困禁於此。
告別林稚,骷髏跨過門檻。
符咒用來維持靈魂神智,對骷髏來說百利而無一害,可如果離開陣法和符咒,骷髏就會變得十分脆弱。
縱然知曉自己出去以後必死無疑,骷髏還是義無反顧離開保護他神識精魄的地方。
宋鬼正在尋找林稚他們蹤影,對面一個眼冒青火的人蹣跚緩慢朝他走來,順道撿起地上一把遺落的劍。
宋鬼大駭,立即呵退居民怒氣衝天咬牙狠道道:「師兄為了殺我可是連命都不要了啊。」
骷髏眼眶青火靜靜燃燒,他現在就是個垂垂愈倒的將死之人,搖搖欲墜,毫無技術可言地舉劍前沖。
宋鬼眼角發紅,瘋道:「既然師兄那麼想尋死,我送師兄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