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逆風翻盤
「秦願，你別信他的！」顧子杭急了，他什麼時候見秦願這麼溫順過？
「我這就給你去買糖。」顧子杭說著，就走出了教室。
同桌於朦看看教室門口，再看看前面的江書意和秦願，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默默的低下頭看書。
班裡有些嘈雜，但江書意給秦願講題的聲音，還是能隱約聽見。
陳琳琳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邊，嘴翹的老高。
寧思敏道：「看來傳言不虛啊，秦願這個渣渣真把咱班長拿下了？高啊。」
「呵呵。」陳琳琳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握著鋼筆的手指捏緊了幾分。
寧思敏這才發現她臉色難看，擔心她難過，便安慰道：「琳琳，咱班長不挑你，那是他眼光不好。那個秦願哪比得上你？她除了長得好看點以外，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
陳琳琳回頭，「你意思是我長得不如她了？」
寧思敏：「……我不是那個意思……」
雖然她也很想安慰陳琳琳，但事實是，秦願還真就比她好看那麼一點點。
「哼！」陳琳琳更不開心了，別過臉去，一臉的鬱悶。
寧思敏忙道：「我的意思是，輸給秦願不丟臉，你別太難過。」
「我難過什麼？」陳琳琳說話挺沖，掃了眼秦願和江書意方向，「技不如人罷了。」
「是是是。」寧思敏順著她的話，「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和秦願一樣，手段那麼高明呀。」
雖然她這麼說，但陳琳琳心裡還是很難受。
陳琳琳家境不錯，父親是個小有名氣的商人，生意做的不錯，結識的也都是有些頭臉的人物。母親是教師，文化造詣挺高。
和秦願比起來，她簡直優越。
那個秦願，父母離異，被丟給年邁的外婆撫養，沾了一身惡習還死不悔改，整天和混混們混跡在一塊。
從不以學習為主，整天就知道幹些不入流的兼職，掙著可憐巴巴的錢。
陳琳琳真是想破頭也想不明白，為什麼這樣的一個人，能入的了江書意的眼。
越是想不通，就越是想要弄明白。
趁著課間休息，江書意去辦公室交作業，陳琳琳乾脆等在辦公室外面。
江書意一出來就和她碰著面。
「班長。」陳琳琳主動走過去，「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江書意隨手帶上辦公室的門，正面對著她，「是學習上的問題嗎？回教室再說吧。」
「不是。」陳琳琳道，「是私人問題。」
江書意腳步頓住，澄澈的雙目中鋪滿坦然，「什麼？」
陳琳琳盯著他的眼睛，問的直接，「他們說你喜歡秦願，是真的嗎？」
江書意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緒起伏。
他的聲音，也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這個問題很無聊。」
說完，他抬腳要走。
陳琳琳卻是一側身，人攔在他面前，「那也就是說，不是了？」
江書意微微蹙眉，「不是。」
聽到這個回答，陳琳琳面色稍緩，「那那些傳言，也都是莫須有了？」
江書意想到什麼，眸光動了動，給出一個模凌兩可的回答：「也不全是。」
陳琳琳愣住，「……」
也不全是？
是否認，還是承認？
沒等陳琳琳反應，江書意已經從她身邊走過去。
陳琳琳回頭，看著少年清瘦修長的背影，心中的不甘一股腦湧上來。
對著江書意離開的方向暗暗發誓：我就不信了，我會輸給秦願！
……
「班長，」桌面被人敲了敲，江書意停下手裡的筆，轉頭看向自己的同桌。
秦願收回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糖呢？」
江書意：「在你抽屜里。」
秦願伸手，在抽屜里摸了摸，摸出一盒餅乾。
「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江書意掃了眼那盒餅乾，道。
那盒餅乾在秦願手指間轉動了兩下，她的眉目間始終淡淡的，像是任何事都難以掀起波瀾。
江書意注意著她的表情，心裡竟然有一些忐忑。
畢竟答應她的是糖，最後給的卻是餅乾。
怎麼算，都是他食言在先。
如果秦願發難質問，他的立場也是站不穩的。
其實他自己也搞不明白，明明進超市的那一刻，他還是想拿棒棒糖的。
可當糖拿在手裡時，他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換成了餅乾。
怕秦願生氣，還特意用心挑選了。
草莓味的，最貴的餅乾。
那盒餅乾，夠他一天的伙食費了……
等了會，見秦願慢慢的皺眉，沒有要拆餅乾的意思。
江書意猶豫了下，伸手去拿餅乾，「下節課我去換。」
他的手沒碰到餅乾，而是被秦願避開了。
下一秒，她直接拆開餅乾，拿出一片塞進嘴裡，並掃了他一眼，道：「先欠著，下次還。」
江書意：「……」
見她吃的挺歡，倒也沒再說什麼。
只是下周，他的伙食水準得稍微降低些了……
不過這沒什麼，秦願的糖吃的太多了……
片刻后，江書意忽然意識到自己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有些懊惱。
搖搖頭，不去想，伸手抽出一本書，翻開的時候卻看見夾在裡面的報名表格。
女生報名表還空的很多。
身旁傳來餅乾咬碎的聲音，江書意福至心靈，忽然回頭，目光落在秦願身上。
秦願正嚼著餅乾，忽見他回頭看向自己，一雙眼裡閃爍著算計的光，微一眯眼，然後又塞了一塊餅乾進嘴，很囂張的嚼著。
江書意：「……」
他發現，秦願有時候挺幼稚的。
像個任性的小孩子，什麼都順著自己的心意來，完全不考慮旁人的感受。
就比如現在，她這麼挑釁自己的樣子，就挺幼稚……
幼稚歸幼稚。
江書意盯著她被餅乾塞的鼓鼓的兩腮，有點想笑。
莫名有點滑稽，還有點……可愛？
可……可愛？？？
江書意剛要上揚的嘴角猛的僵硬。
秦願說的沒錯，他神經了。
竟然會覺得秦願可……可愛？
這個詞用在她身上，都覺得浪費！
秦願掃他一眼，不滿的開口：「江書意，你在想什麼呢？」
這麼盯著她，還一臉姨母笑？？？
怪瘮人的。
「我在想……」江書意略略停頓，目光從秦願的頭，打量到她的腳，腦子裡浮現的是她打架的畫面。
「你體質一定挺強的吧？」
秦願：「？？？」
「你有話能不能直說？憋不死么？」
江書意就直說了，「秦願，你參加女子運動會吧？」
秦願想都沒想的，就拒絕了。
「不要！」
拒絕的嘎嘣脆，且不留餘地。
江書意也不勸她，只說：「你是不敢參加吧？」
秦願：「……」
「也是。」江書意捏著空白報名表，說：「你學習這麼不上進，體能又能好到哪兒去呢？」
那一臉的「我就是看不起你」的表情，著實很欠揍。
秦願喝了口水，「激將法？」
「……」江書意有一絲絲的心虛，被看出來了？
「行。」秦願扣上水杯蓋子，「我要是參加，你是不是以後就不管我了？」
江書意坐地起價：「如果你能拿到獎，我就不管你了。」
秦願伸手：「表格拿來。」
江書意冷愣了一秒，趕緊抽了一張表格遞過去。
秦願卻擺擺手，「全給我。」
江書意：「！！！」
……
王勝看見秦願的報名表時，足足愣了好幾分鐘。
「王老師？」江書意站在旁邊，忍不住的開口，「您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沒事。」王勝的激動難掩，臉都紅了，手掌重重的拍在江書意的肩膀上，「江書意同學，你是怎麼做到的？」
江書意一臉懵逼，「什麼？」
「這些啊。」王勝指了指那些報名表，「你是怎麼做到的？讓秦願參加運動會？」
「我……」
「你可真是老師的福將啊，我當初讓你幫助秦願是沒錯的。」
「老師，我也沒做什麼……」
「你就別謙虛了。」王勝握住他的肩膀，道：「這都是你的功勞啊。」
江書意有些不好意思，「其實接觸了之後，秦願也沒那麼差……」
「是啊是啊。」王勝的開心溢於言表。
那種感覺就像是，終於有人和他一樣，發現了蒙塵的珠寶其實透著無比耀眼的光芒。
江書意：「……」
……
「班長。」陳琳琳又來找江書意了，「我也要參加運動會，請給我一張報名表。」
江書意目光平靜的看著她，「我之前問過大家，你當時並沒有表示想要參加，為什麼現在想要參加了？」
陳琳琳：「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參加。」
這當然不是正當理由。
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秦願。
陳琳琳得知秦願參加了運動會，還是多項后，一下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想要證明自己比秦願優秀，當然不止是在學習上。
各方面，陳琳琳都要比秦願優秀。
十倍，一百倍！
總之，要將秦願那個渣渣，遠遠的甩在身後。
讓她望塵莫及，讓她一輩子也趕不上才好！
江書意道：「女生項目已經報滿了，沒有名額了。」
「不可能！」陳琳琳道：「之前還空那麼多呢。」
「嗯，但是秦願報名之後，又有幾個女生過來報了。」
江書意也沒想到，秦願的「號召力」竟然這麼強。
……
眨眼到了周五。
運動會如火如荼的舉行。
江書意身為班長，要搞好所有的後勤工作，安排好所有的人手。
於朦負責發放運動員們的運動服和號碼牌。
陳琳琳和寧思敏負責拉拉隊。
「秦願。」於朦將她的運動服和號碼牌拿過來，給了秦願。
等她換好運動服出來，顧子杭手裡拿著根小彩旗和小喇叭，給秦願加油打氣。
秦願眼角抽了抽，「用不著這麼誇張吧？」
顧子杭：「哪兒誇張了？我們家秦願萬年參加一次比賽，自然得重視起來了。你放心，待會兒我就使勁給你加油打氣，你一定會奪冠的！」
說著，立馬演習一番，扯著嗓子喊：「秦願，加油！秦願，加油！」
聲音高亢的喊兩聲，又吹兩下喇叭，晃兩下小彩旗。
秦願：「……」
江書意從外面進來，穿過人群，直接走到了秦願面前。
他也報名參加了這次的運動會，男子組兩千米長跑。
說真的，江書意真的太適合白色了。
那一身普普通通，甚至有點土的白色運動服穿在他的身上，竟也生出一種公子如玉的遺世獨立感覺來。
「秦願。」
秦願看向他，「幹嘛？」
「號碼牌戴了嗎？」
「這不正要戴么。急什麼？」秦願弔兒郎當的，一點沒有馬上要比賽的緊張感。
江書意伸手，「號碼牌給我。」
「？」
「我給你戴。」
秦願勾勾嘴角：「你有這麼閑么？」
這個時候，身為班裡一把手的班長大人，不是應該像個陀螺似的忙的團團轉么？
竟然還有空閑，幫她戴號碼牌？
江書意已經伸手扯過了她手裡的號碼牌，繞到她背後，給她別上號碼牌。
顧子杭眼都直了，「江書意，你個咸豬手！」
江書意壓根不理他，無視了他的眼神，直接將他忽略成空氣。
幫秦願戴上號碼牌后，又叮囑了幾句：「你先做會熱身運動。」
「哦～」
「別太緊張，就算拿不到獎項也沒事的。參與就好，排名什麼的不重要。」
秦願看著他，就笑了，「那怎麼行？」
「？」
「我還要擺脫你的管控呢，參加這麼多項，拚死也要拿個獎吧？」秦願說的理所當然。
「……」
不知道為什麼，聽著這話，江書意心裡頗不舒服。
他甚至還在腦海里迅速的回想了一下最近和秦願的相處。
好像……貌似……大概……似乎……他也沒有管她，管的那麼嚴吧？
怎麼搞的她這麼排斥自己？
還有……她一口氣報了那麼多項目，竟是為了獲獎好擺脫他？
江書意唇線綳著，幾乎抿成一條直線，心裡有那麼一絲不悅。
外面的廣播里，已經傳來項目即將進行的提示。
有同學跑進來找他，「班長，比賽馬上要開始了。」
「嗯。」江書意點點頭，「我馬上來。」
說完，又回頭叮囑了句：「秦願，你加油。」
秦願：「你好啰嗦哦。」
江書意：「……」
秦願做了套熱身運動，走出更衣室，外面的男子兩千米長跑已經拉開序幕。
站在台階上，一眼能看見綠色的跑道。
發令槍一響，身姿矯健的男生們如離弦的箭一樣飛奔出去。
很奇怪。
明明所有運動員穿的都是一樣的運動服，明明隔著很長一段距離，可秦願竟然一眼就認出了江書意。
江書意在第一條跑道上，他的起點位置就比其他跑道要往後太多。
可跑出去不到一分鐘，他就已經連續超過了三個同場運動員。
然後，毫無疑問的，在第二個繞圈時，超過了其餘的四名運動員，屈居第一。
幾圈下來，他和別人的距離越拉越大。
看台上，拉拉隊正在拚命的吶喊：「江書意，加油！江書意，加油！」
喊聲在操場里久久回蕩。
「切～～」顧子杭不屑的道：「不愧是裝貨，真會裝。」
話音落，江書意的身影沖向終點。
「啊啊啊啊啊！」
「江書意，太棒了！」
看台上的女生們，又是一陣瘋狂的激動。
江書意緩緩停下腳步，臉上除了汗水，還有獲得第一名的喜悅。
聽見看台上女生們的尖叫，他下意識的抬頭，在一眾女生中，下意識的尋找著什麼。
目光很快在另一邊搜尋到了某個白色的身影。
但她似乎並沒有看這邊，往女子賽場那邊走著。
她的身邊，顧子杭始終不緊不慢的跟著。
即便只是看見一個背影，江書意腦子裡都能想象的到她此刻淡漠又不太耐煩的樣子。
「班長。」耳邊響起一個聲音。
江書意回頭，看見穿著拉拉隊隊服的陳琳琳。
「給你水。」陳琳琳是特意過來慰問的，遞過來一瓶礦泉水，「恭喜你獲得了第一名，太棒太精彩了。」
「謝謝。」江書意隨手接過水，道謝。
廣播里，開始播報女子八百米長跑的廣播。
運動員的名字，一個一個的報出來。
聽到秦願的名字，江書意掉頭，往操場那邊走。
陳琳琳跟上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長跑也這麼厲害的。」
「還行。」江書意步子略急，陳琳琳需要小跑著才能跟上，「班長，你不回去換衣服么？」
江書意看了她一眼，「你有事嗎？」
「我……沒事啊。」陳琳琳不明所以，如實回答。
「那你先回拉拉隊吧。」江書意說完，人就繼續往前去。
女子長跑項目已經開始了，江書意腳下步子加快，快到賽場邊的時候甚至小跑了起來。
「加油加油加油……」吶喊聲莫名的振奮人心。
江書意撥開人群，視線投進賽場。
有幾個女生從他眼前跑過去，很快，他的目光便鎖定在了秦願的身上。
江書意數了一下，秦願現在的排名是第四。
而且，第五名始終攆在她後面，跟的很緊。
第一名的距離，逐漸和其他人的拉大。
秦願跑的挺快，但比起前面的那幾個，還是稍微慢了一些。
但她似乎並不著急，速度拿捏的很均勻。
江書意在心裡估摸著，最後一圈加快一點，她應該能拿個第三名。
運氣再好點的話，或許還能拿個第二。
也很不錯了。
「我去！」旁邊不知道誰喊了一聲，「秦願加速了！」
江書意抬頭看去。
現在已經是最後一圈半衝刺了，秦願忽然發力，雙臂飛快的擺動，一雙腿在彎道的時候都沒減速。
她的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幾圈跑下來，一直排在她前面的第一和第二名，速度明顯慢下來。
秦願這一加速，很輕易的就超過了她們。
一下子，就居於第二名。
江書意站在跑道旁邊，看著秦願像一陣風似的，從他面前飛奔而過，一雙眸子里閃爍著激動的光。
「我靠！秦願爆發力太強了吧？逆風翻盤啊？」
「第一名快到終點了，她能攆的上嗎還？」
「嗷嗷嗷嗷，我的天啊，我心跳都快停止了……」
「天！秦願……」
江書意的瞳孔中，那抹總是驕傲不可一世的身影，第一個沖向了終點。
在最後一刻，成功的將所有人都拋在了身後。
「……」
整個賽場，有那麼好幾秒都寂靜。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還是手握話筒的裁判。
「恭喜高二A班的秦願同學，獲得女子長跑賽組第一名。」
裁判的聲音都在發抖，說話的時候臉色都抑制不住的漲紅了。
然後，不知道是誰帶頭鼓掌。
掌聲如潮水漲起，不過幾秒，全場掌聲如雷鳴，持續了好幾分鐘。
撐著膝蓋換完氣的秦願直起腰，一瓶水遞到了跟前。
她抬頭，目光掃過江書意的臉，嘴角挑起一抹笑，「我贏了。」
江書意點點頭，「嗯，剛才的比賽很精彩。」
這句話，他是發自內心講的。
賽場上的秦願意氣風發，給了所有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她，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她是獨一無二的，擁有自己的閃光點。
秦願不是很能理解他此刻盯著自己的目光，隨手接過水，擰開喝了兩口，「說話算話，你以後別管我了。」
女孩剛跑完，氣息不穩，雙頰紅彤彤的，額上滲著汗，額前的碎發都濕黏黏的貼在臉上，一雙眼卻亮的驚人。
秦願的身上有一股勁兒，一股任由風雨飄搖，也打不倒她的韌勁兒。
江書意看著她，「急什麼？還有總決賽。能在總決賽拿到獎，才是真本事。」
秦願挑眉，對他說的不置可否。
不遠處，陳琳琳站在那，看著這一幕，牙齒重重的咬在一起。
……
接下來，秦願分別參加了女子項目組的短跑、鉛球、排球、羽毛球、跳繩、跳遠、乒乓球，甚至還有游泳。
其中，游泳和短跑的成績最為亮眼。
兩天的運動會比下來，秦願成了全校的話題巔峰。
幾乎是走到哪，都能聽見有人在議論她。
甚至，秦願課桌里的情書，也比之前多了十倍。
一拉開，粉色信封嘩啦啦的往下掉！
最後一天是總決賽。
秦願這幾天收獎牌收的手軟，眼下還剩最後一個項目：女子長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