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知是夢蝶蝶入夢
至於這最後建立起來的識海世界,能夠達到一個什麼品階,那可就說不準了。
不過璇璣相信,若是由她來用心創造和建設這個世界的話,必然會是這世上最好,最完美的一方世界,沒有人能出於其右,這是她的自信。
「本意是借你們這些陰魂鬼物的力量,助我破開我本體的封禁的,不想你這傢伙一頭就撞了進來。」
「不過來了也好,咱們現在就可以試上一試,若是我的本體吞噬了你,會不會有所反應。」
緩緩在石椅之上坐了下來,璇璣抬頭看了一眼九級玉階下,大殿中央以頭觸地跪伏於著的那個死鬼王爺。
左手輕輕一招,虛空中一口銅棺就那樣突兀的顯現出來,哐的一聲砸在了大殿的地面上。
並沒有抬頭,可是在這銅棺出現的一刻,死鬼王爺的身體很明顯的抖的越發厲害了。
「咦,這倒是奇了,我這本體如今可還是處於封禁狀態的呢,不曾與它真正接觸,該是感受不到它的威能才對,你這一隻小小的鬼魂怎麼會?」
「哦,我明白了,你是鬼呀,鬼體神魂本是同源之物,身處這識海之中,倒是應該比外界時的感應更加敏銳一些。」
「罷了,與你這蠢物說這麼多幹嗎,去吧,將手按在棺蓋上。」
隨著璇璣的一聲吩咐,死鬼王爺的身體顫抖的就更加的厲害了。
可是不知怎麼的,他根本就沒法抗拒璇璣的命令,竟然就那麼膝行著蹭到銅棺跟前,緩緩抬起手來,向著銅棺上按去。
「啊,啊......」
向死時絕望的號叫,凄厲而慘烈,卻是無法反抗,無法阻止他自己走向滅亡。
「鬼號什麼?千年以下,你這混帳也不知作了多少惡,造了多少孽,用罪大惡極,惡貫滿盈都不足以來形容你的罪孽。」
「便是今日魂滅形消也是你該當的報應,本姑娘沒有罰你受火烹油煎之刑已經算是便宜你了。」
「怎麼,以為這樣被滅了實在容易,總得要有些更加深刻的感受才能乘心滿意?」
聽著那鬼呼號,璇璣柳眉一豎,不耐煩的罵道。
「唔,唔......」號叫變成了嗚咽。
不過這嗚咽的時間並不長,當這死鬼王爺的鬼爪剛剛觸到那銅棺上時,它的整個身形忽地便扭曲起來。
在其指尖與棺身接觸點的那個位置,似有著無盡大的吸扯之力,將它的鬼體猛然拽了進去。
速度極快,前後只一眨眼功夫,死鬼王爺便沒了蹤影。不過璇璣還是將整個過程看得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效果是有,不過也忒小了些。黃級三階的鬼物,整個吞噬下去,也只好將這封禁破開針眼大的小洞。」
「嘿,如此小的一個洞又濟得什麼事情,窗子都算不得一個,難不成本姑娘還能從這小洞鑽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去?」
璇璣將手一招,那銅棺被她攝入到手中時已然變的只有寸許大小,真象是一件作工精緻,器質古樸的銅質把件一般。
「要想從我的內世界里取些個合用的東西出來,至少也得將這小洞擴開到龍眼大小才成吧?那得抓多少個有此等修為等階的鬼物才夠啊。」
把玩著手裡的迷你銅棺,璇璣極為苦惱的自言自語道。
「靈納。」
心念一動,一枚水滴形狀的晶瑩美玉出現在了璇璣的另一隻手中。
如玉般的指肚在這靈納上輕輕摩挲著,璇璣苦笑道。
「老槐樹呀老槐,你可知咱們如今所處的狀態是如何的尷尬呢?」
「我呢,靈體分離,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是一分一毫也使不出來。而你呢,在這靈納中沉睡多年,想來不用再擔心靈識消散了吧?」
「可這封禁無法破開,你也是醒不過來的。」
「哥哥,嘿,他整日里木獃獃的跟個活死人一般,一月之內難得有一天清醒。呵,說起來,如今的處境竟還不如在那魔境之時呢。」
「哦,差一點忘了,該去看看哥哥,嘻嘻,他的魂魄窩在自己的魂舍里,如今也不知是個什麼樣子。」
魂舍,是生靈元魂居所。
按著人們對於魂魄的研究,不同種類的生靈,魂魄也有著一些區別。
比如說,人是有著三魂七魄的,其每一魂,每一魄都會對應附於人身的一處重要部位。
至於其它的生靈,其體內有著幾魂幾魄,作為人類修士自然是無從知曉。
因為魂魄這些東西,也只有在每一位修士自己的修為達到了一定境界之後,能夠做到神識內顧之時,才能於自己的體內尋得。
而對於別人的靈魂,在其體內會是什麼樣的一種情況,那怕是你修為再高,通常也是看不出來的。
除非你是立意要奪了這人的舍了,那時元魂侵入到對方的識海之中,可於對方的魂舍中滅了對方的元魂,從而鳩佔鵲巢成了那人身體的新主。
當然,有些修為高深的修士,還可以以其神通道法將人魂魄自其體內拘拿出來。
比如龍鈺的前世,其三魂七魄中便有二魂七魄被鳳九公所拘,鎮在皇權鍾內被其熬煉。
不過,這種使得前世龍鈺魂魄離體,對於鳳九公那樣的大能人物來說,或者不算是什麼難事,可是要他看清楚龍鈺魂魄在他體內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況,他也是辦不到的。
所以說,這對於魂魄以及魂舍的研究與認知,是一個一個的修士,把你的,我的,他的,一個一個人的經驗總結起來,歸納匯總,分析研究后得來的東西。而不是某一個人遍觀眾人魂魄魂舍后得來的結論。
按著修士界中口口相傳的理論,這人身之中三魂七魄,最為重要的就是命魂,而這命魂也就是守舍之魂。
命魂所守之舍,也即魂舍,是人身識海中樞所在,是人身一切行為動作指揮和命令發布的司令機關。
至於這魂舍是個什麼樣子,就理論上講,卻是沒有一個完整統一規範的概念。
有的人,見其魂舍模樣,只是識海里的一間草廬。
有的人見其魂舍卻是一處雕樑畫棟的精舍。
而有的人或許會是一座涼亭。
只是不管這魂舍的樣式有何不同,其共同之處就是,在這識海之中佔有不大,應該說是極小的一處空間。
魂舍空間,自然是不同於一般的空間,可以說是命魂最後的防禦,亦是其禁域。
說是命魂最後的防禦,那意思是說,這魂舍有著相對來說比較強大的防禦能力,可以攔下一些企圖侵害命魂的力量。
可若是這魂舍被攻破,那麼這人命魂的結局只有消亡一途了。
而說它是命魂的禁域,卻是因為,魂舍雖然為這命魂提供了最後一道保護,可命魂居舍,也是魂捨得以存在的基礎。
有句話叫作魂不守舍,就是說,這命魂一旦離了魂舍,那麼行為便失了掌控,或者會變成沒有反應的植物人,或者會變成一個獃子。
同時,若是這命魂久離中樞,還會導致魂舍萎縮,消散。
龍鈺的魂舍,當璇璣看到龍鈺的魂舍時,卻是實實在在的吃了一驚。
若說別人對於這魂魄,魂舍的認知,皆是來源於理論的話,那麼她對於這魂魄與魂舍的認知,卻是完完全全的來源於『實踐經驗』。
不,應該說的確切一些,她只對於人的命魂,以及魂舍有著自實踐中得來的真知。
曾經的魔界運屍棺,曾經魔界多少的王族大能借他運屍進入魔境,可他們又有誰知道,其實那些個王族大能的屍體,連同他們那守屍的命魂可都是被這運屍棺給吞了的。
對了,若說其它那些個傢伙,被吞的不過一具屍體及其命魂,可那鳳九公,被吞的可是他整個人,連同他的全副魂魄。
青銅棺的內世界,那些個傢伙一旦被吞了進去,身上的一切,對於璇璣來說自然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通過他們,璇璣自然也就能夠清楚的了解到人體內魂魄以及魂舍的具體情況。
只是龍鈺這魂舍,他這魂舍落在璇璣眼裡,那可真是讓她既感吃驚,又覺無奈。
「竟然,竟然是魔境,嘿,你可真是,怎麼就生出這麼一個魂捨出來?這魂舍模樣卻是如何生出來的?」
璇璣有些差異,有些好笑。
確實,此時看這龍鈺的魂舍,還就與他們之前所在的那監牢一般的魔境之地一般無二。
一株樹影婆娑的老槐,樹窠里半露在外的銅棺,獃獃的依著樹根而坐,一手還搭在銅棺蓋上的痴獃少年,就是連這少年身上的衣物也如之前一般襤褸。
要說這魔境魂舍與原來的魔境有著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四周里再不是倒灌下來的魔燼海水。向上看再不是天坑一般的隕魔淵。
而它此時是一塊浮於虛空的飛島,在這飛島下方,就是依舊還在不斷向著遠方鋪陳開來的識海大陸。
「那囚徒一般的日子你還沒有過夠么?還是不舍魔境中的老槐與我?怎得就生成了這麼一處魂舍?哎,難不成在魔境一般的魂舍里,你還會象之前一般么?」
看著眼前這麼一處魂舍,看著魂舍中一如從前的那個讓人看一眼就心痛的少年,璇璣的心忽地感到一陣刺痛,緩緩移步,踏進龍鈺這魔境般的魂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