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紅翡的少東家

紅翡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我在主廳眯到天明，很快就看到了竇清霄跟趙銘的身影。我見他們在交談，忍不住湊了過去。

「竇經理，不是我趙銘不識抬舉，現在我是個廢人，還惹了血翠那幫人，你們要是聘請我，恐怕會惹滇城那邊不高興。」趙銘苦笑道。

「就算我們什麼也不做，血翠也擺明吃定我們。趙先生，我看重的是你的經驗，有你坐鎮，不出一年紅翡就能培養出更多的玉雕師。」竇清霄淡淡道：「血翠你不用擔心，一切由我們來解決，你覺得呢？」

趙銘嘆了口氣，他感懷道：「感謝竇經理的信任，既然你相信我，那我就打擾你們一段時間吧。」

竇清霄罕見露出一抹笑容：「合作愉快。」

就在二人交談的時候，一輛超跑停在紅翡門前，從車下來一個魁梧的男人，他大概有兩米高，有著就算是皮夾克都蓋不住的盤虯肌肉，這個鐵塔般的男人給人的壓迫感十足。

「清霄，我聽說昨天彼得陳來店裡找事了。」男人走到竇清霄面前，關心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我看到他把手放在竇清霄肩膀上，不知為何心裡生出一股濃濃嫉妒以及無力感。

後來我聽其他人聊才知道這個男人叫做謝剛，他是紅翡的幕後老闆。

竇清霄一把拍開他的手，淡淡道：「謝老闆，認識下紅翡新來的玉雕師傅，我剛給他開了二十五萬的年薪，你覺得呢？」

謝剛哈哈一笑，他用力拍了拍趙銘的肩膀：「清霄推薦的人我信的過，別說二十五萬，五十萬都覺得值！」

趙銘被他拍的生疼，又不好發作，只好乾笑著說起了謝謝。

然後，很突兀的，他就把目光投到了我這裡。

「這位就是昨天的主角吧。」謝剛嘴角帶著笑容，但是眼中殊無笑意，他打量著我，用一副很奇怪的口吻道：「我聽說彼得陳是為他來的，難得紅翡的冰山美人為你出頭，你一定有過人之處，對嗎？」

這位紅翡的老闆對我有敵意。

這是我下意識的反應，也是最正確的判斷，他一邊皺眉一邊用審視的目光盯著我，似乎想不出竇清霄幫助我的理由。

我張張嘴，嘶啞道：「紅翡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做牛做馬報答你們的恩情。」

謝剛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又湊到竇清霄旁邊：「清霄......」

「我要開始工作了，你請便吧。」竇清霄打斷了他的話，越過他道：「愣著幹嘛？去把丁字區石頭分一遍。」

「哦？哦！」我反應過來，連忙抓了副手套跟在了竇清霄後面，同時我本能的回過頭，看到謝剛斂去笑意，盯著我們的眸子里滿是陰沉。

「不要想多餘的事，也不要說多餘的話。」竇清霄輕飄飄道：「遇到麻煩來找我。」

「嗯......我知道了，謝謝竇經理。」我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消失在拐角，搖了搖頭，心想這都是什麼事，而後慢慢走近了丁字區。

竇清霄所說的分一遍石頭，指的是撿出那裡面的漏網之魚。我以前還覺得這樣做是奸商行徑，但轉念一想，玉石行走的就是現金流買賣，提升每一分利益才是他們的本職工作。百元區出奇迹的噱頭可以有，但那個奇迹必須在紅翡可承受範圍之內。

而我今天的工作，就是把那些價格可能飆升的石頭挑出來，而後酌情歸置到其他三個區域。這是一件極其考驗眼力跟經驗的工作，也是最適合我的工作。

當靜下心來，心中沒有輸贏的概念來仔細端詳這些石頭后，我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原石，那上面每一條紋絡每一個斑點都是地質運動的結晶，隨便拿出來一樣就可能比整個人類的歷史還要悠久。

我慢慢沉浸在裡面，不知不覺間一上午就過去了，而我也挑出了三塊疑似上品的石頭，分別交給專門負責其他區域的人安置。

我剛要回丁字區繼續工作，卻發現謝剛堵在門前，直勾勾的看著我。

「老闆好。」我垂頭恭敬道。

「嗯，葉歡，我看你看石頭的眼光挺准，想不想跟我出去玩一票大的？」他道。

我心中一驚，現在彼得陳滿世界追殺我，這個謝剛明顯不懷好意，我哪裡敢出去？只好推脫道：「老闆，我還要工作......而且我沒見過什麼世面，萬一給老闆丟人就不好了。」

「我是竇經理的老闆，我讓你陪我出去，這就是你的工作。」謝剛說完，笑道：「我看你也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做。」

媽的，這王八蛋吃定我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到他的弦外之音。我遲疑的點了點頭。

出乎我的意料，謝剛並沒有開那輛超跑，他帶著我去後院隨便找了輛舊車就出去了，在路上的時候，謝剛問我：「你跟清霄是怎麼認識的？」

果然還是來了，這個醋罈子。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將自己第一次去紅翡賭石的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訴了他。不過我隱去了電話號碼的事，怕給竇清霄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謝剛聽完，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狠茬子？」

我撓撓頭：「你誤會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

「你以為我是在誇你嗎？」謝剛瞥了我一眼，冷道：「你知不知道彼得陳後面的勢力有多大？你在紅翡動他的人，姬甜無論如何也會把這筆賬算到我們頭上。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恨不得殺了你？」

我聽得心底一涼，我沒想到謝剛對彼得陳的態度與竇清霄截然相反，這樣來看，竇清霄能在彼得陳面前把我保下來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彼得陳的人找上門，你就算被打死，也也不能反抗，聽到了嗎？」謝剛一字一句道。

我聽得無比屈辱，不由攥緊了拳頭。

謝剛忽然加快了速度，他一轉話風，道：「雖然我不贊同清霄的做法，但她看人很準的，帶你去個地方，就當做一次測試吧。」

「測試？」我抬起頭。

「清霄的那場考驗就像小孩子的過家家，作為紅翡的老闆，我不承認那次結果，我們要去的地方，彼得陳也在。」

此時的謝剛在我眼裡就像個魔鬼，他一字一句道：「如果你不能給我創造出應有的價值，那我也只好把你交給彼得陳了。」

他的話就像一通冰水把我從頭澆到尾，我就這麼愣愣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原來他什麼都知道，這個王八蛋今天根本就不是來看竇清霄的，而是把我送給彼得陳和解的！

謝剛看出了我的震驚與絕望，他眼中帶著一絲笑謔：「我完全可以把你直接送給他，但你好歹是我的員工，就給你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這樣一來，你也算死得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