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4 冰島驚魂(完) 奧丁之死(下)……
「唳——!!」
極尖銳的聲音響徹北歐整個宇宙,絕大部分人畢其一生都不可能看到神之權柄爆炸這種極宏大的場面,劇烈燃燒的權柄如同隕星拖著耀眼的尾痕。
但它明明如此明亮,卻如同一個個黑洞,並沒有照亮周圍,反倒將一切光全部吸收。它燃燒的光芒越猛烈,周圍越是黑暗,哪怕是爆炸後周圍一切也仍舊極其黑暗,只在黑暗中隱約夾雜著如流沙似的細碎粉末,像星星一樣一閃一閃的,那是權柄爆炸后殘存的碎片。
這碎片中蘊含著破碎的權柄力量,雖然少但可絕對貨真價實,這可是最純粹的神權權柄,一點流落在外都會引起瘋狂爭搶!這碎片對天使、墮天使或玉米筍這種非人就如不存在一樣,爆炸的可怕威力會無差別將近,但它們卻撈不到碎片。
唯有人,有人在碎片周圍時就會自動吸入權柄碎片,擁有消化權柄碎片獲得力量的機會,然而消化權柄卻絕對是極危險的事,尤其是這種蘊含著神明敵意怒意主動引爆的權柄。
這是奧丁拋出的毒餌,權柄碎片充滿扭曲毀滅的力量,實力壓制不住的人將它吸收就好像吞入了炸彈,身體很快就會爆裂崩碎。就算能壓製得住權柄碎片,體內力量權柄如果不相符的話也根本不可能將它吸收——
奧丁引爆的可是北歐神王的王權碎片,想吸收它要求十分苛刻,除非你本就是「北歐神」,還是「公認的」最強者,是神之王,才有吸收融合的可能。不符合這點的吸入權柄碎片只能再使儘力量將它排出到體外,減少它對自身的傷害。
在這過程中人不僅會感受到劇烈的痛苦,還會如同石雕般僵硬無法動彈。這也是為什麼奧丁引爆權柄后牽制住了一圈的人。短時間內絕大部分人根本沒有辦法擺脫王權權柄的碎片,仍在痛苦中咬牙。
剛竭力擺脫了碎片的狼人沃克和喻向陽體內劇痛還沒徹底散去,再見到濃重黑暗中如星屑四散紛飛的權柄碎片,身體渾身肌肉不自覺痙攣緊繃,速度一緩,權柄碎力量就這牽制住了旅客導遊們,一旦處理不好體內有了力量相抗的權柄碎片殘留,將來實力進階恐怕都要受阻礙!
要不要趁機殺死更多該死的臭蟲?
這念頭在奧丁腦海中一閃而過,靈魂傳來一陣陣劇痛,氣血翻騰神力震蕩,自爆權柄等同於撕裂奧丁的神魂。但他現在還能支撐,殺人也不過是奧丁之矛一來一回的事——但隨即奧丁怒目圓睜,見到了讓他怒火中燒的一幕!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巧搭在了僵立無法動彈的雲天河肩膀上,下一秒便有點點金色的權柄碎片從雲天河體內析出,湧進了那隻手中。這是丙一的手,背後六扇黑色羽翼輕扇,讓他如一隻渡鴉靈巧穿梭在僵立無法動彈的眾人間,手指只要輕輕一搭,便能吸走旁人體內的王權權柄碎片。
他吸收的權柄光芒越多,六扇黑色羽翼越是比無光的黑夜還要更加漆黑,但在濃重的黑暗周圍卻有一圈金色的細碎光芒。不過十數秒王權權柄的碎片絕大多數都圍繞在丙一的身邊,卻根本無法讓他露出半點痛苦扭曲的表情。
一點點金光飛快沒入丙一的身體,他非但沒有被限制行動,自身反倒開始發亮,尤其是丙一的雙眼,王權的金光匯聚在他的眼眸深處,如一汪流淌的黃金,璀璨又懾人,比暗金色的龍眸更有威嚴,為撒旦的眼瞳都添了一抹神性,他蘊含著淡淡金光的眼眸好似有了重量,當他注視世界萬物時萬物都根本無法在他面前有任何隱瞞。
奧丁最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奧丁最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說明北歐王權的權柄認可了丙一,認可比上一任眾神之王——也就是他奧丁,還要更強!這一瞬間奧丁獨眼中迸射出極冷厲的光芒,神王的威嚴彷彿被誰踩在腳下碾壓,他心臟砰砰直跳,將憤怒的血液泵向全身,連手中的奧丁之矛都共鳴般微顫,它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痛苦,渴望出戰,以敵人的鮮血洗清恥辱!
但奧丁還是很快冷靜下來,這或許就是他與雷神不同之處。殺蛇要殺七寸,打蛇要打痛腳。現在殺死丙一不過是一時痛快,但本質除非奧丁能壓過旅社規則,否則『殺死』丙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反正會復活),只不過是出了一口惡氣。
但出完惡氣,他又會落到之前的局面——有丙一幫忙,被權柄碎片影響到眾人恢復速度遠超過奧丁預期,只要耽擱一會他就又得落到被死死圍困,只能通過自爆權柄炸開包圍圈的境地。每自爆一個權柄,他就離自我毀滅更近一分,可絕不能浪費半點。
見不受影響的墮天使、天使們和玉米筍的成千上萬觸鬚又前仆後繼將他團團包圍,其他旅客、墮天使長等敵人也在丙一的幫助下陸續恢復,奧丁果斷下了決心。
「轟隆——轟隆隆——!!」
誰也想不到在自爆了王權權柄后,奧丁竟然喪心病狂接連引爆了四大權柄!當詩歌和魔法兩大權柄爆炸時,恐怖的威力徹底轟碎了一切圍困祂的天使墮天使,毀掉了數不清的玉米筍觸鬚。原本密布天使的蒼穹頓時一清。墮天使們損傷慘重,但天使軍團們更是近乎全滅。
原本想趁奧丁病要他命的加百列正帶著天使軍團沖在最前面,直面了權柄爆炸的衝擊。雖然詩歌和魔法兩大權柄的重要性遠不如王權權柄,但也絕不容小覷,恐怖爆炸后加百列六片羽翼被炸斷四根,渾身鮮血淋漓,身軀被炸得破爛,幾乎露出靈體。
要不是危機之中瑪利亞冒險拉了她一把,將她送到聖靈丹林身邊聖光蘊養,加百列的情況恐怕還要更糟。她咬緊牙關滿臉不甘,但哪怕眼前的奧丁開始吐血,身上戰甲破碎神軀瀕臨崩潰,加百列也沒有任何力量再動手。
不僅是他,其他旅客導遊們也再次陷入了權柄碎片的包圍中!往常任何一塊碎片拿到旅社都絕對能拍賣出可怕的高價,但現在旅客導遊們卻對其避之如蛇蠍,這次就連丙一也不算是詩歌和魔法方面的專家,自身因為吸收了太多王權權柄,對其他權柄有壓制還能自由行動,但想要幫其他人是不能的——尤其是在一片混亂中,丙一的目光始終緊盯著奧丁
丙一眸中王權閃爍金光讓他對權柄感知更敏銳。剛才奧丁身邊明顯是迸裂出了四大權柄,但徹底爆炸的只有詩歌和魔法,另外兩大瀕臨爆炸的權柄在哪——找到了!
震耳欲聾的轟鳴爆炸聲中,丙一敏銳捕捉到有兩道熾熱的流光激射而出,目標竟分別是安雪鋒和小光!餘下的兩大權柄竟然在這!而安雪鋒和抱著小光的B3還受權柄碎片影響,全身僵住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面對即將到來的爆炸——說時遲那時快,丙一毫不猶豫向一方極飛而去。
現在場中還能行動的人寥寥無幾,丙一也沒有分·身之力,無法顧及到兩邊,但下一瞬他身旁多了兩位天使的身影——
一者是火焰天使法蘭西斯,他在滿是魔法權柄碎片的黑暗中急飛,無數權柄碎片投入他體內竟沒讓他受到半點影響,顯然他在魔法方面已然登峰造極,此刻正疾飛向B3方向,不受權柄碎片影響的他能將小光帶到安全的地方。
而另一邊的天使翅膀卻極為虛幻,仔細看才發現他竟不是純粹的天使,而是被天使長烏列爾神降的菲利普!菲利普本是B1旅隊中極不起眼的旅客之一,擁有預言詩的超凡力量。而天使長烏列爾掌握著詩歌的權柄。
他曾在烏列爾第一次現世時被天使長剝奪權柄而亡,無論在舊日夢還是現實都是存在感極低的一人,以至於米蘭達他們都去曠野戰場奮鬥,而菲利普仍低調留在日車中,這事竟沒有被人覺察到。或許就連神王也不會留意過於渺小的螻蟻,但就是這人在被烏列爾神降后竟能獲得詩歌權柄碎片的承認——也讓無法干擾權柄碎片的天使長烏列爾能夠藉此發揮出力量,去保護撒旦的守護騎士安雪鋒!
丙一準備的人不僅是他,實際上在空空道長上天之前曾為他佔過一卦,為此丙一提前暗中對奧丁的每一權柄都做了準備,現在正派上用場!火焰天使法蘭西斯去守護小光,烏列爾神降菲利普去帶走安雪鋒。而丙一自始至終沒有飛向任何一邊,而是第一時間就緊追奧丁飛去——就這麼一會功夫,燃燒生命遍體鱗傷的奧丁竟以飛入了斯奈菲爾火山最頂端的裂口,衝進了火山中。
丙一一路緊追,但燃燒生命的奧丁速度極快,一神一人一前一後,順著尤彌爾龐大的屍骸徑直向下,竟不一會就抵達了地心,到達了始祖巨人尤彌爾如天柱般巨大的雙腿處!到這裡奧丁的傷勢已然再也掩飾不住,接連爆炸權柄、燃燒神力讓他頭髮變得雪白,渾身神血如瀑潑灑,臉上皺紋如同樹皮,儼然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明知自己的生命已然陷入倒計時,但奧丁卻依舊冷靜,那獨眼因衰老而變得渾濁,目光卻仍舊銳利的可怕。被他接連引爆乃至拋落的權柄不過只是障眼法,神怎麼可能在乎人?奧丁以己度人,斷定丙一真正在意的並不是衛洵,也並非那隻怪異的貓頭鷹。
他真正在意的是金倫加鴻溝!不知道出於什麼有原因,丙一似乎並不想讓金倫加鴻溝現世!這一點他表現得從來大大方方,似乎只是提醒諸神提防米迦勒,但飲過智慧泉水的奧丁卻敏銳覺察到了一絲端倪。
丙一究竟為何不願讓金倫加鴻溝現世,奧丁已經沒有時間考證。身後風聲在不斷逼近,卻快不過奧丁毅然決然將最後的神力盡數燃燒的速度!北歐世界劇烈顫抖,天降血雨,奧丁點燃了生命,催動剩下的所有權柄要將它們引爆。
此刻他們已經深入到了地心最深處,那是金倫加鴻溝的裂縫。尤彌爾巨大的雙腳猶如兩座高塔悍立在金倫加鴻溝的大裂縫上,即便已經死亡,祂仍舊踩住了金倫加鴻溝,讓鴻溝無法重現人間。
奧丁自爆所有權柄,燃燒生命的威力足以將尤彌爾的屍體炸的粉碎,強行開啟金倫加鴻溝!原始深淵將再度現世,北歐世界也將重歸最原始的寂滅期,直到生命再次誕生。神力一旦燃燒就再沒有退路。
生命走到最後,奧丁感覺到神力即將消散,能感受到自己與旅社簽訂的契約因他死亡而逐漸消失,旅社是與眾神之王奧丁簽訂的協議,將黃昏作為旅程。當神王死去,北歐神話寂滅,那這旅程也就將走到終點。
【你——】
劇痛燃盡了奧丁的神骨,但他卻嗬嗬大笑,笑聲嘶啞,猶如瀕死的獅王,哪怕跌坐在地,那目光仍舊高高在上,凝望手持烈焰魔劍逼近過來的丙一。沒人能阻止他自爆權柄,除非有誰在這一瞬間將他殺死,但奧丁知道丙一哪怕手持烈焰魔劍,終究還沒到這種實力。
他奧丁終將隕落,但丙一也不算全然的勝利者,誰也阻止不了金倫加鴻溝現世。奧丁想說什麼,卻又最終只是嘶啞大笑。沒必要說什麼,他只是睜大獨眼,想看一看丙一最後的表情。然而奧丁卻看到丙一的目光越向他,落到他的身後。
「來了?」
來了?丙一在和誰說話?奧丁腦海中飛速劃過不祥的預感,但不等他回頭向後看去,下一秒奧丁獨眼猛地睜大,目眥欲裂,火紅色的劍尖從背後貫穿他的心臟,神血飛濺,染紅了那從原始深淵大裂縫中悄然飛出的,光明之子的臉龐。
米迦勒手持火焰聖劍刺穿了奧丁的心臟!那金色的聖光強行包裹住了奧丁即將爆炸的權柄,貫穿他心臟的火焰聖劍嗡鳴作響,隨即又被另一把烈焰之劍從胸前刺穿!
「你瞧,我從沒有開玩笑。」
丙一將火焰魔劍深刺入奧丁胸膛,與烈焰聖劍交錯貫穿了奧丁的心臟。他一手抵著神王破碎的胸膛,盯著神王不敢置信怒然睜大的獨眼,玩味低笑,輕言慢語:
「米迦勒,他就躲在金倫加鴻溝大裂縫中啊。」
這一瞬奧丁的獨眼猛地瞪大,下一刻他神力破碎,連帶著終究沒能成功引爆的權柄之力,目光徹底黯淡下來。
神王奧丁,隕落!
無聲的悲慟哭聲在所有神明心底響起,連巨人們都聽到了世界瀕臨崩潰的哀鳴,莫大的悲傷湧上心頭,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絕望,他們早就明白自己將在諸神黃昏中死亡,然而這次的『死亡』卻和之前似乎並不相同。這次哪怕世界震動還在繼續,卻已經有太多神與巨人主動放棄了戰鬥,愣愣望向蒼穹上那輪猩紅熱的太陽輪廓。
當一個神話走到「終結」,當神話世界旅程的核心被殺死,那毀滅世界的人影像將出現在高空,讓所有即將同世界一起毀滅消亡的萬物都能看到他的身形。
太陽,太陽神。
洛基,丙一。
是他殺了神王奧丁,毀了北歐神話!隨著神王奧丁的死亡,北歐世界劇震邁向毀滅,旅社的提示聲在所有仍舊倖存的旅客和導遊腦海中響起,由於旅程場地徹底毀滅,預熱對抗賽提前兩天結束!接下來旅社將會派出交通工具接送滯留北歐的參賽者,並根據任務完成度和表現為所有人舉行盛大的——
然而旅社的播報還沒結束,卻不知受了什麼影響,突然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