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秦家小兒騙朕的錢財
午後的內侍省略為清閑，但依舊有不少忙碌的身影，尤以主管皇家飲食的尚食局最為熱鬧。
「拜見陛下！」
正在忙碌的廚子們突然見到天子駕臨，驚得連忙躬身做禮。
負手靜立門前，李世民沉聲發令。
「留下幾人聽候差遣，其餘人等先行退避。」
待到廚子多數退出，李二面露得意地低頭看向了秦彥。
「秦四郎，朕的尚食局如何？可夠你施展？~」
且不論這含笑怪蜀黍的自豪模樣，眼前的御膳房還真是沒得說。
菜碼整整齊齊，廚具一應俱全。
雞鴨牛羊，人蔘鹿茸......
不僅各色的常見材料羅列整齊，就連罕見的名貴補品也是應有盡有，就是比起前世的星級酒店大廚房也差不了多少。
雖說設備有點落後，但能勉強看過眼。
「陛下的尚食局，還算馬馬虎虎吧。」
敷衍的態度，頓時氣得李二笑意全無。
「哼，無知小兒！速速進去製鹽，朕與眾愛卿要在此全程目睹！」
土著李二還傷自尊了？
作為現代人的秦彥也沒多計較，畢竟正事要緊，至於這群遠庖廚的老封建，愛看就看吧。
到底是誰無知，一會兒就有結論。
輕笑做禮，便背著小手慢步進門。
偌大的廚房裡，僅僅剩下兩名年僅不惑的中年大廚，身著精布長袍，面容極為和善。
領頭的廚子做禮問候，神情恭敬。
「見過秦小公爺，下官是尚食局的尚食馮全，但憑小公爺吩咐。」
便是唐朝御膳房的扛把子，見了秦彥也得做禮問好，這是地位的差距，也是時代的特性。
秦彥也就懶得假客氣，點了點頭就直接下令行動了起來。
不多時，三人便忙的是火熱朝天。
得到系統獎勵之後，秦彥對於精鍊食鹽的步驟已然爛熟於心。
在他的指揮下，兩個御廚眨眼就忙得不可開交，磨豆子的磨豆子，燒水的燒水，額頭肉眼可見地布滿了汗絲。
看著小屁孩調度有方的模樣，大唐君臣天團也不自覺收起了看戲的小心思，僅僅小半個時辰就看呆了。
漸漸地，眾人臉上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該不會，這秦四郎真能制出食鹽吧？
這個想法剛冒出腦海，五大三粗的尉遲恭突然虎軀一震，隱隱有種上當了的錯覺！
就在他心神恍惚之時，陛下喊住了急忙進門的馮全。
「此乃礦鹽，劇毒無比，取之何用？」
拎著竹筐的馮全急忙停步，躬身做禮照實應答道：「啟稟陛下，小公爺說......要以此製鹽。」
聽聞此言，李二等人一臉的無語，放心下來的尉遲恭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當真是無知小兒，礦鹽劇毒無比，豈能食用？」
弄清原料之後，一干人便再沒了心思關注製鹽的荒誕事，臉上露出了制裁熊孩子的快意笑容，偶爾也開始閑聊打發時間。
大唐土著的無知取笑，也影響不了秦彥渾身的幹勁。
清點了一番材料，就滿懷信心地全面開始下令，兩個御廚自然也是不信，可也只得硬著頭皮聽從吩咐，不敢有絲毫差錯。
經由多次的溶解蒸餾，原本渾濁的鹽水漸漸清澈了不少。
這種現象，兩人也不奇怪。
可當秦彥把鹽水舀進湯盆，再淋過包好木炭的布包之後，鹽水竟然變得愈發清澈了起來，僅僅幾次重複，更是清如湯水！
明明滲過了黑炭，竟能如此清澈？
看呆了的御廚頓時驚訝不已，收起了心中的輕視，全神貫注地照著吩咐動作了起來。
等到鹽水清澈見底，豆漿倒入其中，突然飄出的異色小塊更是驚得兩人雙眼發直！
神了......
這手段，真是神了！
兩人的異狀秦彥看在眼裡，這種金屬離子與蛋白質結合的反應，在古人看來絕對是無法理解的，畢竟科學認知有限。
可這一步，正是除去雜質的關鍵。
用木炭替代活性炭，也能起到一定的吸附作用，但也僅僅只是象徵性地除去常規雜質，有毒的金屬離子並未去除，蛋白反應才是重點。
這，也就是為何古人對毒鹽望而卻步的原因。
經過兩個時辰的忙碌，蒸餾到除雜，再到蒸餾的過程總算完成了，年幼的秦彥雖然多是動口指揮，就已經累的不行。
最後一次的小心蒸餾之下，大鍋里的水分開始蒸發，漸漸有白色的結晶出現！
眨眼間，水分完全蒸騰，唯有大塊的白色晶體留在鍋中！
秦彥立刻沉聲下令！
「快將這些食鹽全倒出來，再用杵臼搗細！」
呆若木雞的兩人哪裡見過這等場景，卻也連忙應聲行動！
小心翼翼地將如雪的白塊放入臼中，只是輕輕搗了幾下，竟然就化為了齏粉，純白勝雪細潤如沙！
看著有些眼熟的粉末，馮全好像才反應了過來。
「鹽......」
「這......這，這好像真是鹽啊！」
正無聊閑談的李二等人聽到驚呼，瞬間愣神，悄聲對視幾息，各人的臉上綻放出了各色的神情！
驚疑也罷，震動也好。
在大步邁出的李世民帶領下，一群人魚躍而入，擠在了往日從未到過的灶台旁！
只見，那小碗之中果然有白色粉物。
無論形色，都比往日的食鹽頗為相像，甚至更甚一籌！
驚疑不定的李世民端起小碗，細細看了好幾息，也有些難以置信。
「這......這真是鹽？」
眼見陛下都有些激動，長孫無忌連忙小聲勸解了起來，幾位大臣也連連進言。
「陛下，此物乃由礦鹽所制，萬不可輕易入口！」
「國舅所言極是，此物恐有劇毒！」
「此物絕非食鹽，某不信！」
區區一碗鹽，被一群人搞得就像端著鶴頂紅似的，真佛了！
秦彥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二話不說就走到近前，用小小的指頭沾了一下放進嘴裡。
「這自然是食鹽。」
皇帝陛下當時就又驚又喜，也學著樣子沾了一指，放入了嘴裡，把眾位大臣嚇得不輕。
可下一秒，李二隻覺得咸香味在舌尖蔓延。
伴隨著難以言喻的純凈鹹味，不可置信地表情開始擴散在了整張面容，李世民的臉色瞬間變得漲紅無比，渾身都忍不住輕顫了起來！
「天佑大唐......天佑大唐啊！」
見到這般反應，其餘幾人也爭先恐後地試了一番。
頓時，灶台邊的怪蜀黍們全都樂呵的情難自已！
「真是鹽......」
「這般上等精鹽，某還從未見聞，真是天賜大唐的神鹽啊！」
「百姓有福了，大唐有福了！」
「秦二哥，我早就說過賢侄聰慧過人，乃是天降奇才！~」
「額......過譽了，過譽了......」
「呸！程黑子臭不要臉！」
食鹽本就是供不應求，尋常人望鹽興嘆，如今能用礦鹽制出，天下民眾的日子絕對要好過不少。
在場的都是國之棟樑，自然明白其中的利害，無不為之感懷。
可一向存在感十足的尉遲恭，這會兒卻是有點悶悶不樂，整個人都充斥著一種上當的酸楚。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此時更是無比深刻。
作為歡喜冤家的程咬金，怎麼可能放過這個機會，當場就落井下石地挖著鼻孔調侃了起來。
「嘖嘖~黑炭頭，你居然打賭輸給一個八歲的孩童，真是厲害啊，該不會不認賬吧？~」
尉遲恭眼睛瞪得有如銅鈴。
「程黑子！！！」
「某向來言而有信，又豈會出爾反爾！出錢就出錢，明日......明日便送五百貫到秦府！」
敢作敢當的性情也讓秦彥頗有好感。
不愧是長安首富，出手就是五百貫，啟動資金絕對夠了！~
既然人家送錢了，他也得多少表個態。
「多謝尉遲伯伯。」
仰頭道謝的得意模樣，才將眾人的視線拉了回來，真是越看越不爽，卻也沒有辦法！
盯著看了好幾息，李世民才好像意識到了問題不對勁，打賭的尉遲恭認輸不假，他也答應了秦彥絕不過問製鹽的事宜啊！
這豈不是說......
自己這個當皇帝的，白白將巨大的售鹽利益拱手相送？！
糟了......
中計了！
驚覺上當的李世民急忙轉頭，正見笑吟吟的小屁孩注目而來。
「陛下，草民之前的提議可還作數？」
這一問，李二差點沒噴出一口血！
秦家小兒真是好生奸詐，竟然騙朕的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