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楓眠沒有讓眾人多等，按時歸家，得知蓮花塢所發生之事後，迅速的安排了善後之事。

歸途之中，已經有了藍氏藍曦臣的消息，他仔細瞞住沒讓人知曉，只是沒有料到，雲深不知處被燒后，他聯絡的眾家仙門多有背叛，都暗中投了岐山溫氏，暴露了江氏和藍氏聶氏所謀，才有了此次溫氏迫不及待的討伐。

姚氏引他離開，還不忘說些有的沒的，留下脾氣火爆的妻子進圈套，企圖一網打盡雲夢江氏，只可惜他們算漏了隨便，更無從得知隨便出手竟是如此殺伐果斷。

溫氏和背信之人此次損失慘重，可是仙門世家之中，有多少忠於岐山溫氏，有多少是觀望事態的牆頭草，根本無從得知。

不同於與溫氏有殺父之仇的清河聶氏，還有仙門被毀的姑蘇藍氏，眾世家並未被溫氏逼迫到忍無可忍之境，尤其蘭陵金氏，向來以岐山溫氏馬首是瞻。

如今溫晁溫逐流又都死在自家，怕是來不及從長計議了。只能儘快聯繫被溫氏逼迫的世家們共同伐溫了……

……

……

已經可以冷靜下來仔細思考的隨便也在判斷當下局勢。

沒有了四大世家之一的雲夢江氏被慘烈滅門，自然也不會有眾世家的兔死狐悲的擔憂，和畏懼溫氏入骨后的反彈了。

前世溫氏血洗蓮花塢，教得罪過溫氏的世家眾人驚懼不已，以清河聶氏為首的眾人已然不會坐以待斃，溫氏愈發跋扈不得人心，百家攜手伐溫亦是大勢所趨。

以陰鐵煉製活人傀儡，溫氏可謂民心盡失，牆頭草劍勢不妙自然紛紛倒戈。虞夫人的慘死，也讓所謂超然物外老牌仙門世家難以忍受，姻親故舊盤根錯節的老牌世家動作起來在其中起得作用也不能小瞧。

眉山虞氏才是主人死後支持江澄坐穩雲夢江氏，且重振家業的關鍵，否則，單憑一個不靠譜還覬覦江氏產業的蘭陵金氏，江澄怕是早被一心踩著江氏崛起的平陽姚氏等人吞個乾淨了，無怪金光瑤感嘆世家子弟投胎技術一流。

所謂家世出身當真是極為重要的吧，驚才絕艷如主人，尚要被人詬病出身，蠅營狗苟如眾家仙門世代所求不過是家族更為興盛強大就能無所不用其極。

所謂大道長生，在他們眼裡不及家族興衰，權利更迭，一如俗世千載，和旁的修□□雖有不同，似乎也是殊途同歸。

修成正果，自然都是傳說了，那麼他呢？所求為何？

即已證道，此生何途……

……

……

「隨便～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隨便近來遇到一些人的時候，總會片刻爆發出有滔天殺意難以抑制，讓魏無羨很奇怪，且無法理解。

尤其先前，那般狠戾的解決了溫逐流，還有溫氏眾人。見到溫晁屍體時流露出的一絲快意和些許遺憾，都清楚的傳達給了魏無羨。

回到房裡休息的魏無羨有了和隨便獨處的機會，自然要問個清楚。

「……主人想知道什麼呢？」

隨便無從回答，也不知從何說起，躲在劍身里問道，並沒有現身。

「你的殺意……到底從何而來？」

「由心而起……」

「此前，我們沒有交集啊？！我清楚自己對他們沒有殺心，那麼你的殺心算是無故所起嗎？」

靈器本身不會有殺意，皆隨主人意動，魏無羨根本不知道隨便這莫名其妙的殺意到底是哪裡來的。

第一次是在姑蘇遇見金氏，一瞬間就消失的殺意，雖說自己確實不喜歡金子軒可是從沒想過要殺掉他，後來幾次見面，隨便對著金子軒雖有厭惡，也沒有在動過殺意，可見應該不是沖著金子軒去的。

第二次卻是對著投在清河聶氏門下的金氏私生子孟瑤，比第一次厲害多了，甚至能比得上今次對上溫逐流好似還要重一些，可是他們明明從未見過，也沒什過節。

後面隨便突然封閉五感藏劍入定，現在想來也十分奇怪，後來溫晁就帶著溫氏姐弟出現了，直到溫晁離開，隨便才恢復如常的。

最奇怪的是水行淵時那個藍氏門生死掉是隨便詭異的滿足感，就像是溫逐流被絞成碎肉時的感覺一樣。

魏無羨很怕隨便在他不知道時候變態了，隨便這種狀況有點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

這般擔心著，也這般告訴隨便自己的擔憂。

隨便要怎麼答呢？

這些埋藏心底數千年的仇恨，是失去主人後，深刻入骨的悔恨，無處言說的痛苦，是無論他懵懂或清醒，都無法放下，無法釋懷的存在。

是任憑光陰流轉都無法磨滅，反而愈加清晰深邃的痛苦。是失而復得后，反而愈加恐懼失去的惶恐。

所以，大仇得報后心愿達成的滿意感，更是無法抑制的自然流露。隨便並沒有加以控制，也不願控制，他盼望以仇人的鮮血和性命來安撫自己恨意滔天的內心！與之心意相通的魏無羨自然可以清楚的感知，才會有所擔憂。

隨便無法解釋，與魏無羨對坐窗前，目光里涌動磅礴深情，閉目間放開一絲心神，叫主人自己感受……

魏無羨沉下心神去感受，隨便卻不敢讓他放肆沉浸，他的記憶里，不只有自己經歷感受到的一切，更有魏無羨前世經歷的所有苦難……

心意相通，不是隨便這一世的本事，而是前世，因為魏無羨讓開啟靈智后與生俱來的能力，所以，這世上除了魏無羨本人，沒人比隨便更加了解魏無羨那一世所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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