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百口莫辯
夏雨柔還未到前,夏綰卿已經先被叫過去了。
她柔柔弱弱,楚楚可憐。
第一下,就跪倒在地,一聲哀戚的「爹!」
隨後掩面哭泣。
反倒讓夏海誠不好開口了。
「外面的那些傳言你也知道了,綰卿,你老實告訴我,那些傳言跟你……」質問的話還沒問完。
夏綰卿救倏得抬頭,瞪大了一雙無辜的美眸,又是震驚不可置信,又是控訴地看著他,先發制人,先一步大聲叫屈:「嗚嗚,爹,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懷疑我嗎,嗚嗚,我不活了,這可是對女兒名聲有損的事,女兒藏著掖著都來不及了,還要宣揚出去女兒的手段,女兒是這麼傻的人嗎?」
「嗚嗚嗚,爹果然不疼我,女兒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爹還懷疑我,污衊我……」說完,不依不饒地乾脆坐在了地上號啕大哭,哭不出淚水了,就用袖子掩面的時候,偷偷用洋蔥刺激一下。
其實,夏綰卿原身對夏父更多是畏懼,不敢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夏雨柔不一樣,撒嬌賣乖樣樣都來。
不過不得不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
夏綰卿這也算是新鮮手法了。
對夏父來說確實新奇,向來畏懼自己的大女兒突然撒嬌哭訴,倒讓他難得的有了一絲為人父的心思。
再加上夏綰卿說得沒錯,這件事可能是任何人做的,也不會是夏綰卿。
畢竟她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夏父也猜不到她會這麼做的原因,畢竟名節可不是小事。
可他同樣忽略了,現在的人已經不是她原來蠢笨的女兒了,現在的夏綰卿,夠狠,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最後,夏海誠徹底打消了懷疑,讓她先回去了。
夏綰卿哭哭啼啼回去的時候,正好跟進來的夏雨柔擦肩而過。
夏雨柔說了聲大姐姐。
夏綰卿紅著眼瞪了她一眼,憤憤離開了。
這動作落到夏海誠眼裡,目光更深了幾分。
夏雨柔不明所以。
進去以後看到夏父責問的目光,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緊。
隨後得體地行禮:「女兒見過父親,不知道父親叫女兒來有什麼事嗎?」
「你是真的不知道?」夏海誠沒回答,反而先反問了一句。
夏雨柔心裡咯噔一跳。
父親這是什麼意思,這是在懷疑她了?
「父親……」她委屈茫然地看著他。
「柔兒,你在我心裡,向來知書識禮,可是你這一次……唉,柔兒,我知道你大姐以前對你做過很多不好的事,可她畢竟是你大姐,是夏家的人,一家子骨肉,她的名聲壞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夏海誠生氣就生氣在這個地方。
私下內鬥就算了。
不能扯上家族利益。
再說了,他向來認為自己三女兒最懂事知禮,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打了臉,還有自己看錯的一天。
夏海誠當然會神色不虞。
對夏雨柔還有些失望,柔兒可真是辜負了他的信任。
夏雨柔知道這是被誤會了,她怎麼能認下這個黑鍋,連忙反駁:「不是,父親,這件事情不是女兒做的……」
她急於澄清。
在他的眼裡,卻是矢口否認。
夏海誠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下來:「夠了,柔兒,我以為你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當時在場的只有我們三個人,就連丫鬟僕人我都攆出去了,除了你,還能有誰,難不成是卿兒自己,她傻了才去毀壞自己的名節?」
怎麼就一定不是她?
夏雨柔在心裡下意識反駁了一句,但她知道,說出來也沒用,夏海誠不會聽。
是啊,是個傻子都不會自己這麼做。
而且,夏綰卿,她哪有那樣的盤算智商,這點也讓夏雨柔很是懷疑。
不過最重要的是她現在,百口莫辯。
眼著這要是繼續反駁,夏父肯定會發火,說不定還不會輕饒了他。
最後,夏雨柔不得不妥協,吃下了這個暗虧:「是,或許是女兒跟下人說起,一時不備讓下人鑽了空子,父親饒了女兒這一回吧。」
「你的下人倒是有本事能夠弄得人盡皆知,若沒有主子在後面的授權,怕是做不到吧。」夏父又不傻。
如果不是有人可以傳播,怎麼會鬧得沸沸揚揚。
所以他已經認定了是夏雨柔偷偷傳播出去的。
對她不承認有些失望,但也理解。
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女兒,也是他寄予厚望的女兒。
因此,敲打一番還是需要的。
敲打完了以後,夏父還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好了,你回去自己好好反省吧,罰你抄寫一百遍佛經,小做懲戒,為父不希望接下來還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柔兒,你要知道,你是夏家的姑娘,一定要維護夏家的名譽,不管你做什麼事,都要以夏家的利益為先,知道嗎?」
夏雨柔知道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下,縱使不服,仍然附和地點頭:「是。」
只是低下頭時,眼神冷了一些。
夏家,夏家。
他的心裡就只有夏家。
上輩子一樣,這輩子也一樣,除了夏家,他什麼都不放在眼裡。
就連她被迫嫁給了一個渣男,娘親受盡正房的蹉跎。
他也不會放在眼裡,對他來說,只要不損傷的夏家的利益,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一隻眼。
夏雨柔出去時。
手指纏繞著絲帕,不斷攪動。
抬頭望了一眼明媚的天空,她忽然長長地呼吸了一口氣。
輕吐了一口濁氣。
那又怎麼樣呢,都已經重來了,還為這種事情生悶氣,不值得。
接下來應該好好謀算一番。
夏父有這個毛病也是一件好事,她日能夠為她所用。
只要正室嫡出做出了危害夏家的事,她們的位置就坐不遠了。
夏父這個性子,她該高興才是。
夏雨柔出去后,快步趕上了沒走遠的夏綰卿。
「大姐姐。」夏雨柔輕柔地喊住了她。
上前,臉上似乎一副剛哭過,有些小委屈的模樣。
夏綰卿則是冷哼一聲,一撇頭,根本不給面子:「你來幹什麼?」
「妹妹聽到了一些不好的傳聞,擔心姐姐會難過,所以才想過來開導一下姐姐。」夏雨柔關切地說著。
「大姐姐,可知道這些話是被誰傳出去的,這件事情可不是小事,事關姐姐的聲譽,一定要嚴加查處呀。」她雖然是在詢問其他的人,但是目光卻一直盯著夏綰卿,在觀察注意她的神色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夏綰卿臉上一片坦蕩,看不出任何的破綻。
聞言,還一臉怒氣地瞪了夏雨柔一眼:「你不要在這裡貓哭耗子假慈悲,也不要扯到無關的別人身上去,當時房間里只有我們三個人,除了你還有誰,我知道你向來看我不順眼,可我沒想到你會做出這麼卑鄙的事,做了就做了,還不承認!」
說到最後,她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夏雨柔無力反駁:「我……」
她做過不少陷害人的事,特別是陷害這嫡出的大小姐和二小姐,本來在事後裝無辜已經成為了她的強項了。
可是前提也要是真的陷害。
這麼被別人誣陷,還要被別人指責,她如今是真的一臉茫然無辜還要被別人認為是假裝無辜的事那還是頭一遭。
夏雨柔這個心裡難受的,簡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最後,她看不出夏綰卿有什麼隱瞞虛偽的。
夏綰卿臉上也滿滿地寫滿了不想跟她說話。
陰陽怪氣諷刺了她幾句以後就離開了。
留下夏雨柔一個人心裡憋著一肚子火,不知道怎麼辦。
夏綰卿等到回去以後,面上裝出來的潑辣不講理就沒了。
春月春雪兩個丫頭看到了如此差別大的變臉,一時間私底下面面相覷,驚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麼。
而且,她們心裡清楚,這次的事情是小姐讓她們放出的。
她們一開始也是百般不理解,百般不同意。
小姐為什麼要自毀名聲?
可是,看到了後面發生的事情,她們也明白,這是小姐設的局。
可是,代價太大了,也太危險了,稍微不注意就……
「是不是我覺得這麼做太冒險了,或者,覺得我太心狠了?」夏綰卿眼下已經喝了一杯茶,見兩個丫鬟神色異樣,猜出了她們因為今天這些事情發生的心神不寧,特意開口問了一句。
二人低頭,異口同聲否認:「奴婢不敢。」
「不用顧忌什麼,不管你們是覺得我狠毒也好,任性也好,我都不怎麼在乎,反正哪怕重來一次,我也會這麼做。」夏綰卿施施然說著。
當她為自己失身的事做出解決方案開始,她就覺得,夏雨柔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讓這件事情這麼快結束。
為了防止她在背後做什麼手腳,或者不管她做與不做,夏綰卿為了萬無一失,也一定要把這件事情推到夏雨柔身上,讓她跟這件事情扯上關係,給她下套。
只有這樣,她自己扯上關係了,就不敢在背後搞鬼了。
現在她只要在這件事情上動一步手腳,夏父第一個不會放過她,要是她失身的事有哪裡出了岔子,沒解決好,夏父也會第一個懷疑她。
這種情況下,就算夏雨柔想要有動手的念頭都沒辦法。
夏綰卿從不覺得算計別人有什麼。
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她會竭盡一切,未雨綢繆。
不管兩個丫鬟如今是什麼臉色。
夏綰卿一步步走到了梳妝台。
當她坐下時,銅鏡里顯出了一張格外精緻絕美的臉。
眉如遠山,不畫而黛,眸若星辰,眼波盈盈,仿若一汪秋水,恰到好處的柔意,點到為止的風情,盪起絲絲旖旎的媚惑,以及一分年紀尚淺,天然去雕飾的純真,眉目流轉間風華逆轉,傾色絕倫,精緻小巧的瓊鼻下,一點不點自朱的櫻唇,似花瓣一般嬌艷欲滴,誘人一親芳澤。
一頭潑墨似的頭髮披在身後,如山水瀑布畫般柔順,膚如凝脂,美玉無瑕。
哪怕如今身著一件簡單素雅的衣裙,也如同仙子一般,出塵絕艷,不染塵埃。
不愧是原著第一美人,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完美五官。
此刻,銅鏡裡面的人朱唇微微勾起,月牙兒一般的幅度,連帶著眼角也輕輕上挑,一個分外嫵媚又如同小狐狸一樣偷食得逞的狡黠靈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