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配姑蘇佳公子
雲生寒自己的心事都解決不好,在聽說了小落找花未拂鬧事之後,過去看了看,花未拂的屋子沒人收拾,仍舊是亂七八糟的,本來就心神不安的雲生寒又急得不行,「這個混賬徒弟。」他轉身去了蕭世言房間,蕭世言一如外人眼中的正人君子一樣,坐在床邊照看著小落,只是花未拂不在。
「花未拂人呢?」
「不知道。」
雲生寒急得就差動手打他了,「你為什麼非要跟一個死人較勁?他懂什麼?我打他是為了讓他聽話,讓他迎合你的心,不去犯錯,他都已經對你言聽計從了,為什麼你還是容不下他?出了蕭家的大門他就是死路一條你知道么?世言,當初信誓旦旦跟我說不會對他動情,可是你……」
「我沒有對他動情啊,他一個死人配么?」蕭世言都不正眼看師父一眼,聲音滿是惡意,「他本來就是個死人,你要他你自己去找,我有我的小落就好。你若非要為一個死人逼迫我,咱們也可以一拍兩散。」這一眼看去,紅了的雙眼都是決絕。
很快到了晚上,雲生寒無助地坐在亭子下,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讓好多人出去找了,可就是沒有消息。自是繁星滿天,韶華傾負,雲生寒悵然若失,坐立不安。
在明朗的夏日,天氣雖熱,可來郊外遊玩的師徒兩人卻興緻不減。小樹林里,隱孤雲帶著小徒弟出來遊山玩水,才走了沒多久余祭就不想走了,吵著就要吃東西,一臉發饞地盯著師父,「唔唔。」
隱孤雲忍不住皺眉了,「你不是才剛吃過,又餓了?」
「嗯嗯。」余祭嘟著小嘴巴,在師父面前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唉,行了,坐下休息會兒吧。」隱孤雲真是拿他沒辦法,把懷裡的紙包遞了過去,「吶,你看好了,就剩一塊了,吃完就沒有了,這裡離集市很遠的,等會兒又嚷嚷著餓了。」隱孤雲嘟囔著,還沒抱怨完,小徒弟余祭就靠著樹,喜出望外地啃著手裡的糕點。「誒?我家祭兒還真是可愛呢。」他眯眼笑著,用手指摁了摁余祭吃東西時鼓起的雙腮,「真有這麼好吃嘛?」
「嗯吶。」余祭點點頭,並用行動證明了,余祭發覺了師父看他時那種饞人的眼神,禁不住把糕點往懷裡藏了藏。
「哎,師父可對你手裡的糕點沒興趣。」隱孤雲還是笑眯眯的。
「哼!你就是口是心非。」余祭不相信,狼吞虎咽著也要把手裡的糕點吃完了。
隱孤雲笑噴了,站起了身,「傻徒弟。」這個瀟洒超逸的公子慣賞了郊外清靜的風景,每隔幾日就喜歡帶余祭出來玩,雖然每次都要經歷一番長途跋涉,所幸余祭從未抱怨過,倒是挺樂在其中的。
小公子余祭最是個活潑好玩的,才吃完了糕點,就拉著師父到處跑著玩,看這邊有紅花,看那邊有條小河,孩童的天真與純潔在余祭身上都能看得見。「師父師父,你看那邊有個小橋。」余祭笑得很燦爛,回頭催著師父走快一點兒。
「慢點。」隱孤雲很是無奈,提醒了一句,「小祖宗,小心摔著了。」
「我不怕。」余祭伸著雙手,邁開小腳丫就歡快地跑向小河,沒留意腳下,結果絆到了一塊石頭,身子直直地往前面的小河裡撲去了,「啊啊!師父!」
「撲通!」
「蠢徒弟。」隱孤雲哭笑不得,「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一邊笑罵著,一邊連忙過去撈徒弟。
明明就是自己不小心,余祭就是怪罪於師父,「啊啊!師父都怪你!」才被撈上來的落湯雞余祭委屈,眼眶濕潤。然而隱孤雲就是個幸災樂禍的,忍不住哈哈大笑,結果成功地把自家徒弟氣哭了。好歹身為一門家主,余祭坐在地上,仰頭就哭,絲毫不顧形象,反正這裡就他跟師父兩個人。
一旁的隱孤雲憋著笑用手指捅了捅他,「得得得,別哭了,我不笑了。」
「我不管,我要出師!」余祭憤憤不平。
隱孤雲半蹲著,跟余祭保持視線平視,樂呵呵地說道:「你想得美,說出就出啊?師父我白養你這兩年?」
「壞師父!」
「奈為師何?」
「走開!」余祭氣憤不已,撇著一張小嘴,「騙我說不會劍術,結果比武強收徒,我早晚要休了你。」
「哈。」隱孤雲眉眼含笑,抱胸得意,「師父等著吶。」
「走開。」
「不走。」隱孤雲笑笑,上去給他擰去身上的水,「別動啊。」師父還是很體貼的,解了他的外衫,給他披上了自己的衣服,末了揉揉傻徒弟的狗頭,「乖乖徒弟可別著涼了。」
肯定沒安好心,余祭傲嬌,「哼!」
隱孤雲還是忍不住笑,畢竟自家徒弟太傻了,他哪管余祭的傲嬌?抱孩子般一把抱起了小公子,「為師帶你去橋上玩。」懷裡的徒弟這麼可愛,隱孤雲心裡想著,但願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
「嗯吶!」
在離街市不遠的地方,花未拂漫無目的地走著,對偶爾遇到的路人投來的異樣目光毫不理會,離了蕭世言,他還能去哪裡?
在木板橋上,才哭過的余祭又被師父給弄哭了。原本師徒兩個吹著夏天帶著熱氣的風,賞賞橋上的風景也是挺浪漫的。余祭非要師父抱起來轉圈圈,隱孤雲也寵溺地抱著他轉圈圈,結果還沒轉幾圈,因為余祭身上的外衣太過光滑,隱孤雲直接手滑了,「我去,祭兒。」
「啊——」可憐的余祭直接被師父甩進了河裡,怎麼想都覺得師父是故意的,「我要出師!啊啊!」余祭不會游泳,雙手拍打著溪水,又哭鬧著。
「有師父在放心,出不了事,等著。」為救愛徒,隱孤雲只好也跳了下去,好在如今是夏天,溪水淺,而且也不涼。
一條幹燥起沙的小路上,僅憑著一把奪命傘遮陽護身,花未拂走得越來越慢了,口乾舌燥,魄靈珠急需鮮血滋潤,這讓花未拂眼前昏天黑地的。
「終於找到了。」尋找花未拂許久的雲生寒從蕭世言房中的虛無幻鏡中得知了花未拂的下落,面上總算露出了一點兒喜色,立刻趕了過去,「堅持一下,千萬別昏過去。」
炎炎烈日下,花未拂的步伐越來越沉重,面上痛苦之色難掩,白凈的面龐有些扭曲,每移動一步都很困難,感覺肚子好餓。好疼,是魄靈珠。魄靈珠須以鮮血滋潤才可永葆生機,失了鮮血,那顆吸血的珠子開始侵蝕著他身上的血,令他痛苦不已,眼中閃出了淚花。好疼,好疼,他按著心口的位置,明明什麼動靜都沒有,可就是好疼,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受不住了,他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在地上,好在手扶住了地面,手也只是擦傷了,另一隻手握住了奪命傘。還是疼,他看著被蹭傷的手,已經看不清楚了,淚水充斥著他的眼眶。
不遠處,隱孤雲哄好了余祭,那個余祭小可愛往前跑著,身上的衣服還有些潮濕,「壞師父,就只會欺負我,略略略,就是追不上我。」余祭嘚瑟地回頭扮了個鬼臉兒,吐了吐舌頭。
「呵呵,我才懶得追你呢。」
「你就是追不上!」余祭不服,站在原地生氣,看著師父故意慢悠悠地走著。
「是——嘛。」隱孤雲趁此機會,一個箭步沖了上去,余祭想跑也跑不了,自然是手到擒來,「我的傻徒弟,如何?追上了嗎?」隱孤雲抱緊余祭就不鬆手了,任憑余祭怎麼掙扎。
余祭更加不服了,「你騙我,你說不追的。」
「誰騙你了啊?我說的就是懶得追你,可你想想啊,我都答應了你爹爹,好好照顧你,你說你要是跑丟了,等我死了,我怎麼跟你爹爹交代呢?嗯?我的好祭兒?」隱孤雲含笑捏了捏余祭的小臉蛋兒。
余祭一言不發,抬頭看著師父,心情忽地沉重了起來。
「怎麼了?」隱孤雲疑惑。
「師父會死嗎?」余祭開口問道。
「這……」隱孤雲愣住了,不知該怎麼回答他,「生死常事,每個人都會死的。」
余祭撇了撇嘴,「你之前跟我說爹爹死了,我就再也沒見過爹爹,我不想師父死。」
這個傻徒弟,隱孤雲忽然有些想笑,但想笑的同時,他也意識到,他教給余祭的東西似乎太少了,余祭格外地害怕「死」這個字。「乖啦,師父不會死的,也永遠不會離開祭兒的,除非祭兒不再需要師父了。」
「嗯。」余祭使勁地點了點頭,把師父抱得緊緊的,惹得隱孤雲咧嘴笑了,「師父最好了。」放眼看去,隱孤雲身後是一道醒目的紅色,「唔?那是誰?」
「嗯?」
花未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到了這裡,耳鳴不止,胸口的珠子幾乎抽幹了他身上的血,他的面色慘白,原本紅潤的唇也快失了顏色。
「哇,他好漂亮啊!」只看了一眼,余祭就被吸引了,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哥哥,儘管這時的花未拂分外狼狽。
「呃?還可以吧,喂!」隱孤雲眨眨眼,就這樣看著到手的小徒弟跑走了,「回來,小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