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主諸事不諳
余家的廚房裡炊煙滾滾,給賓客們準備著膳食,那個十四五歲的孩童在廚房門口徘徊許久,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這個孩童就是余家的小家主余祭了,身為家主的他居然被廚子們冷落了,他忍不住回身又催了催,「快一點,師父還等著我呢。」
「馬上馬上。」余祭一提師父,那幾個本來慢吞吞的廚子們立刻迅速了起來,可以不把小家主放在眼裡,但是絕對不敢怠慢了余祭的師父隱孤雲。
「哈,謝謝。」余祭滿心歡喜地端走了剛出鍋的點心,「好香啊。」聞了聞,他咽著口水蓋上了點心的蓋子。
正當余祭路過余辰誠的房間時,裡面的余辰誠已經沐浴好了,霧氣朦朧之下,余辰誠的抑鬱反而襯得他更加孤傲,剛擦乾淨就被蕭世言迫不及待地按在牆上強吻,裹在身上的方巾鬆了,掉在地上。剛出浴的余辰誠羞澀非常,才是真正的靡顏膩理。
「聽說你又娶了第三房,覺得如何?」蕭世言樂津津的,人家都娶了三房了,自己還是個孤家寡人,蕭世言的手指扣住了他的手。
「我也不記得名字了,好像叫『清歡』,姓『張』還是姓『王』來著,不記得了,洞房之後,我就沒去看過她們。」余辰誠憂鬱的部分原因也在於那些女人不安分,爭風吃醋,余辰誠性子軟弱,根本治不了她們,還都是哥哥幫他訓斥的。此刻,他的臉也漲紅了。夜色漸深,窗戶還開著,透進來一些涼風,剛從溫水中出來的他有些寒意。
蕭世言挑逗的聲音低了一些,像是在說夫妻情話一般,「我是問你,睡女人感覺如何?」不等余辰誠回答,蕭世言再次含住他不染而紅的朱唇。
「世言……」余辰誠眯著一雙丹鳳眼,雙肩也因冷縮了縮。怎麼說余辰誠的半顆心也是在蕭世言身上的,貪戀著風流成性的蕭世言。那雙眼閉上了,以至於沒有看到窗口那邊站著的小余祭。
屋裡翻雲覆雨,兩個人你情我願,但是屋外余祭並不清楚他們在做什麼,想到師父還在書房等著他過去練字,余祭怕挨師父的罰,就抱了點心盒子先跑了。
書房裡,那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公子就是余祭的師父隱孤雲,總是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硯台中墨水已滿,可是還不見愛徒過來,隱孤雲不由得生氣了,「這個小傢伙,又去做什麼了?」生活不易,師父嘆氣,隱孤雲這就準備出門去找。
「師父師父。」余祭匆匆忙忙進門,一個不小心就撲到了師父懷裡,「啊……師父,祭兒來晚了。」余祭嘟嘴揉了揉自己被撞疼了的小腦袋。
「還知道來晚了,下次師父可就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了。」隱孤雲恐嚇道。
「哼。」余祭傲嬌,在師父面前從來都像個小孩子般,「你是師父,不能欺負我。」
隱孤雲最是以欺負徒弟為樂,他裝作不在乎地笑著,「怎麼?有意見啊?你可是你爹爹託付給我的,你爹爹說了,不聽話就得打,不打不成材。」
「你!哼!」余祭氣憤,生著悶氣過去寫字,硯台里墨水滿滿的,但是在燭光照耀下不是很明顯,余祭想把硯台移個位置,結果手一抓起來,濺得滿手滿臉都是墨水。
「撲哧。」師父忍不住了。
「啊啊!我要出師!」太欺負人了。
「想想吧,這輩子都不可能。」
夜色晨光相盪沃,轉眼便是秋光明媚的早上,照射進來的陽光很是晃眼,榻上的蕭世言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動作也弄醒了身邊的余辰誠。對待浪子蕭世言,余辰誠還是比較溫和的,伏在蕭世言肩上,他笑時如春日陽光般,戲言道:「『壽終正寢』便是這個意思了。」祝壽也祝了,睡覺也陪|睡了,「宴散而賓客去,常有之事。蕭世言,余府我給你留著門,你常來才是。」
「頭一次見這麼咒自己的。哈哈,不過,辰誠兄藍顏驚奇,我當然是捨命陪美人了。」蕭世言躺著,並不睜眼,倒是歡笑出口一句。余辰誠聞言被逗笑了,催促著他起床。
天才剛剛放亮,余家侍人就過來傳話,說雲家家主雲生寒有要事找蕭世言,親自來訪,接蕭世言回去。
這邊的蕭世言一邊跟余辰誠道別,一邊準備離府,這時候碰上了小公子余祭,蕭世言早就整理好了衣衫,安安分分向余祭行了一禮,「小公子晨安啊。」
「哈,辰誠哥哥、世言哥哥安。」余祭今日可以休息一整天,要開心壞了,聽說蕭世言就要回去了,余祭按耐不住好奇心,笑問道:「哥哥們昨天在房間玩的什麼遊戲啊?看樣子好好玩啊!」
「昨天?」蕭世言的心忽然加速了起來,他試探性地問道:「是昨天晚上嗎?」
「對啊!」
我暈。余辰誠知道這個小表弟在隱孤雲的教養下,心靈單純得像一張白紙,這下子怎麼解釋啊?蕭世言扶住了無奈至極的余辰誠,表示他解決,不過誰知道他們兩個人的好事居然被這小傢伙看到了。「那個,哈,你辰誠哥哥最近上火了,我給他去去火呢。」蕭世言哄騙的同時,不忘向余辰誠挑眉送笑。
「你才上火呢。行了,雲公子要等久了,還不快去。」余辰誠不屑地斥道,不舍的手轉而去推了推余祭,「你辰燁哥哥找你玩呢,快過去吧。」
「真的嗎?祭兒馬上去!」
露濕秋香滿池岸,余府的花兒早早落了,門生們在清掃著落葉。蕭世言的腳步加快了,匆匆穿過亭廊,終於見到了自己現在迫切想見到的人,「師父。」
小亭鉤闌畔,能得君郎帶笑看。雲生寒聞聲側目,儘管雙眼什麼也看不到。他的微微一笑,總是攝人心魄,正如這秋日一般溫旭、雅和。他等蕭世言的時候在跟隱孤雲說話,正好自家徒弟過來了,雲生寒於是道了別,「便不打擾了,再會。」
「嗯,我去看看祭兒,就不送了。」
蕭世言看見隱孤雲走了,余家的那些侍人們都盯著自家師父看,他這就吃醋了,「走啦,你一個大美人親自出來,就不知道害臊,越來越看你不順眼了。」
「切。」雲生寒眨了眨眼,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逐漸染上了墨色,越發炯炯有神了。他被一副正人君子形象的蕭世言拉去了,當然只是拉著袖子,光天化日之下蕭世言不敢非禮自家師父。不過——上了馬車就不一定了。
一上馬車,原本空洞的雙目恢復了光彩,愛徒蕭世言的面貌出現在雲生寒的視線中,只不過這個時候的蕭世言是在擁吻他,憋得他喘不過氣來,「好了好了!」師父拼了老命才推開了,「昨夜又是美人在懷,今早還不消停。」雲生寒帶著斥責的口氣說道。
不過沒有什麼用,雲生寒才剛整理好衣服,又被蕭世言拽到了懷裡,「果然萬事都瞞不過師父啊。哎,你這麼急著趕來,不就是想……」蕭世言邪笑,又吻了一口。
「為師就是想,也怕你身子吃不消。」雲生寒換了個姿勢,使得自己在蕭世言懷中坐得舒服些,「你啊,都是讓我寵壞的,都不知我是怎麼跟你父親交代的。」
「嗯哼?怎麼交代那是你的事,你也沒把我往好的教啊。哎,師父,是不是我那美男……」蕭世言的笑意再次不軌起來。
敢說雲生寒沒把他往好的教?他不屑地瞟了一眼,「這麼惦記那個死人啊,不怕為師吃醋么?」看小徒弟這麼在乎,雲生寒偏是不說,拂了拂衣袖,自鳴得意。
「在一起不就是柴米油鹽醬醋醋醋醋醋嗎?再說了,你還好意思說我,你都不想想我跟你說多少遍了,出門不許打扮,怎麼落魄怎麼來,你又這樣,我都不知道喝了幾缸醋了,哼!」
「我可沒打扮,我天生就這樣。」雲生寒袖子掩口一笑,摟緊了愛徒,「乖徒真的是傻。」他撫了撫蕭世言的面,靠在了車窗上。
蕭世言有時候也喜歡做個瞎子,這樣就可以不必聽爹娘的話學習醫術了。他刻意往雲生寒懷裡鑽,撩得師父心火四起,情趣盎然。他知道師父過去的遭遇,過去是個瞎子,受人欺負,不過師父現在重獲光明了,在雲家也有了至高無上的地位。師父常說,這人世間不應當出現完美無瑕的人,那樣的人只會遭人嫉妒,遭人暗算。所以——所以明明已經恢復視力的雲生寒在外人面前,依舊是那個瞎子。
雲生寒替他欣喜:「煉屍術自然成了,不過,你要如何謝為師?」婉轉鶯語,雲生寒說話,於聽者也是一種享受。
「你想我怎麼謝?」蕭世言靠在座上笑看,下一刻便湊近道:「不若我以身相許吧?」
「呵,還便宜你了呢。」雲生寒側目又給了個白眼,才不饞蕭世言身子呢。
「那你想怎樣?」
雲生寒坐了起來,神情一瞬間有些失落,他拂袖轉身,掀起了馬車的帘子。看著外面暗暗淡淡紫,融融冶冶黃,他微笑著,眸中流露的情意,怕是蕭世言這個年紀不會懂的。「天涯明月新,朝暮最相思。聽聞天樞的星星很是不錯,我想去看看。」
「看星星啊?」蕭世言坐在了他身邊,挑笑問道,「姑蘇的也不差啊。怎麼?去跟小情人兒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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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終正寢」不是這個意思哦,文中只是辰誠在打趣世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