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酒坊

楊醉靜靜的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條單薄的被子。他體內的真氣已經恢復，可身上的痛楚還是讓他無法動彈。

屋內很黑，只有一個小小窗戶。

楊醉並沒有睡著，他在想白天的事情，他對孟浪說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發出的那一擊，這句話並不是虛話。

雖然他經常修鍊那名為破馬刺的一招，卻不知道它真正的威力，而且就算現在讓他再次施展同樣的招式，他也不可能發出相同的威力。

楊醉從來沒有修鍊過武技，他這一招刺不知煉了多少遍，但這僅僅只是普通一刺罷了，並沒什麼奇特之處，平時也沒發現有什麼威力。

如果非說這一刺有什麼特殊，那就是它是火樽一直逼迫楊醉練習的招式。

簡簡單單的一刺，一開始楊醉並沒有當真，更不可能認為它是什麼高深的武技，事實也確實如此，不過火樽卻每天讓他在勞作之後必須要不停的重複同樣的動作。

他七歲跟著火樽學習釀酒秘術，至今他已經重複同樣的動作將近十年，不知練壞了多少根竹子。

還有他修鍊的功法，也並非春秋書院的功法，而是火樽隨手給他的一張獸皮，上面用古文記載著一篇名叫小乙木決的功法。

說起來這套功法也沒什麼奇特之處，只是修鍊法門有些怪異，練功只在夜半子時，又名子時靜神功！

至於火樽更非什麼高階修士，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凡人，連靈力都無法溝通，他唯一擅長的就是能夠釀酒，而且他釀酒的法門和旁人不同，普通人只能釀造尋常粗酒，火樽卻能煉製連修鍊者都需要的靈酒！

楊醉一動不動的躺著，腦海中思緒亂飛，藉此來轉移身上的痛楚，那王虎兒下手還真不留情，儘管他真氣深厚沒有受到內傷，身上的痛楚卻是真實存在的，尤其是整個右臉火熱異常。

「恐怕自己現在的頭和孟浪也差不了多少了。」楊醉自嘲一聲。

吱扭一聲，門開了，腳步輕盈，慢慢走到了楊醉窄窄的床前。

屋內昏暗，楊醉知道是火樽進來了，他掙扎著想坐起身，卻聽到火樽沙啞的聲音道：「不要動！」

火折明滅兩次，火樽將屋內唯一的油燈點燃，房間內頓時被昏暗的燈光充斥。

火樽身材高大，面目滄桑，花白的頭髮中摻雜著幾綹黑絲，眼睛雖然有些渾濁卻充滿了剛毅和倔強，讓你覺得面對的雖然是一名老者卻不敢升起任何小覷之心！

楊醉心中忐忑，他對老者是即尊又怕，尊的是若沒有他，七歲那年他就已經不知道流浪到哪裡去，怕的則是，此老性情古怪，脾氣古怪，楊醉沒少遭到他的呵斥和懲罰！

火樽並不管楊醉在想什麼，他走到楊醉床前，一把將那條既不能禦寒又不能保溫的單薄被子撤掉，接著又將楊醉身上的衣服剝去。

正當楊醉心中忐忑時，火樽竟然從身上慢慢取出一盒藥膏，然後輕輕的塗抹在楊醉受傷的部位。

冰涼的藥膏配合火樽的那雙粗糙的手，楊醉竟然感覺身上的痛楚瞬間減輕了許多。

「火老，我，」楊醉剛要說些什麼卻被火樽冰冷冷的聲音打斷，「哼，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門再次被關閉，楊醉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也許是藥物的關係，他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楊醉比平時起的更早，他知道火樽並不喜歡他睡懶覺，而且酒坊中還有許多事情需要他做。

楊醉再次見到火樽時，並不是在酒坊，而是在酒坊後面的竹林。竹林中有一座用竹子搭建的簡陋棚子，楊醉平時就在這裡玩耍練功。

火樽正襟危坐在竹棚下的竹床上，聽到楊醉禮拜卻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睜開。

楊醉不敢離開只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好在他已經習慣了火樽的喜怒無常。

大約一個時辰后，火樽才慢慢睜開眼睛，嚴肅道：「楊醉你可知錯？」

「弟子知錯，請火老責罰。」楊醉施禮道。

「你錯在何處？」

「弟子不該和別人賭鬥，」

「錯了！」火樽忽然喝聲道。

楊醉有些蒙了，暗自嘀咕：「難道自己還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了嗎？」心中念頭急轉卻實在想不起自己還做了什麼事，只好恭敬道，「還請火老提點弟子？」

火樽道：「你的錯不是和別人賭鬥，而是錯在手下留情！」

楊醉有些不懂，只好繼續聽著。

「我來問你，你學了多少招式？」火樽繼續道。

「弟子從來沒學過什麼招式，只會破馬刺這一招！」楊醉老老實實道。

「若是有人知道你只會這一招，可有破解之法？」

「任何招式都有他的弱點，只要提前準備應對之法，都可以破去！」

「那好，既然你的招式已經被別人看去，若是對方下一次再找你賭鬥，你當如何？又或者對方找個剛好克制你的人又當如何？到時候你還有命活著回來嗎？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站在這裡嗎？」

火樽連續四問，楊醉心中驚懼，冷汗忍不住的從身上透出，他想到王虎兒臨走之前露出的怨毒面容，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楊醉本就是聰慧之人，他已完全明白火樽的意思，知道自己已經身處險境，汗顏道：「多謝火老提醒，弟子知錯了！」

火樽嚴厲的目光略有閃動道：「國之利器豈可示人，窺淵中之魚者必殺之！修鍊一道何其險惡，你若是想在這條路上走的遠些，需要記住一個字！」

「請火老賜教？」

「藏！」火樽目視遠方，眼底透出一絲莫名的悲涼，似乎想起了什麼心事，半天後才道，「簡答的來說，若是有人知道了你的手段那麼就會想到應對之法，若是有人知道你身上有寶物，自然也會想辦法得到，這兩樣都是喪命失身之道。」

楊醉暗暗點頭，知道火樽說的不錯，不過他並沒什麼大志向，能夠每天在酒坊中釀酒，有一處藏身之地已經滿足了，總歸比流浪街頭要好的多吧，至於修成大道，他並沒什麼雄心的。

火樽似乎看穿了楊醉的心思，乾笑一聲道：「樹欲靜而風不止，就算你不想招惹事端，事情也會找上你的！」

楊醉訕訕一笑知道火樽猜到了自己的想法。

「其實我讓你練的那一招破馬刺就是簡單的刺殺，本身並沒什麼特殊，但是你已經在簡單的刺殺上磨鍊了十年，那麼這一招就會成為必殺技。若是配合你修鍊的小乙木功的運氣法門，凝氣境修士中已經無人能抵擋你這一刺之威！」

楊醉靜靜的聽著，火樽很少教導他，更多的時候是呵斥。

「試想若是有人修鍊有特殊步伐，躲過了你這必殺的一擊之力，那麼你還有能力在倉促之間發出下一擊嗎？」

楊醉搖了搖頭，若是有人避過自己一刺之力，那麼此時他真氣已竭，招式已老，根本就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也就是說這是一記必殺技，只能成功不準失敗，一旦失敗那麼倒下的就將會是自己。

「那該如何是好呢？」難得火樽心情好，楊醉趁機發問。

火樽笑了笑道：「其實這一招不但需要相應運氣法門還有一套相應的配合步伐！」

「什麼步伐？」楊醉追問。

「流星追魂！」

火樽解釋道：「這套步伐的精髓不在於身法的靈活而在於速度，追求的是一剎那的力量，宛若流星的光芒，配合刺法，被鎖定之人只有成為劍下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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