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生來缺陷

第269章269生來缺陷

曾在那個平行時空的夢境里，舒娉婷是最喜歡粘著舒青杳的，兩人便是一輩子的好姐妹。

舒娉婷說她很後悔，舒青杳又何曾不是？

上一世，舒娉婷因為舒牧君的糾纏而從一個天真懵懂的小女孩變成一個滿腹怨恨的女子，在得到鳳決衍的幫助之後，她放著小姐的身份不做，執意要進宮侍奉鳳決衍。

因為能看到鳳決衍，她又變得開朗起來。她每日都笑著，希望能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鳳決衍。可是她這樣的做法落在南宮華裳的眼裡便是如眼中釘一般。所以上一世的舒娉婷被南宮華裳陷害，最後落得被活活悶死的下場。

舒青杳十分後悔，上一世，她沒能保護好舒娉婷，而這一世，她亦是沒能做到。明明在發生了舒牧君的事情之後，她就應該猜到之後的事情；明明她可以阻止舒娉婷入宮的，可是她卻親手把舒娉婷送上了絕路。

都是因為這一世她太過於僥倖，僥倖地以為只要她能主意一些便能改變一切，可卻總是貪婪著鳳決衍給她的溫柔，深陷泥潭無法抽身。

是她造成了這一切。

天空變得灰濛濛的，有驚雷聲聲，狂風呼嘯，好似一場暴雨即將來臨。

有人推開了門，舒青杳便猛地從床上驚醒，在看到愣在簾外的男子時，她又才緩和了一口氣。

「表哥……」

「杳杳。」

聞人安挑簾進入屋內，給舒青杳到了一杯水送到她手中。舒青杳的嗓子有些發乾，以至於她喊聞人安的時候聲音聽起來十分地沙啞。是她之前哭得太厲害了。

水浸潤了喉嚨，舒青杳這才覺得好多了，但同時腦子也變得清醒，舒娉婷死了，半魂之體大軍死傷慘重，守在城外的青衣人們被四靈帶去的人埋伏抓獲，而她和聞人安，被囚禁在這長信閣中，等候四位長老發落。

見女子的眼中又泛起晶瑩，聞人安以為舒青杳還在為舒娉婷的事情傷心，於是便安慰道：「杳杳，也許這對婷兒來說，未必不是一種解脫。」

舒青杳沉默著沒有說話，久久，她忽然抬起頭來，對上聞人安的雙眼，定定地問：「表哥，為何不逃？」

本來，在四大長老趕到的時候，聞人安是可以走的，可是因為她對舒娉婷的死太過於傷心，抱著舒娉婷的屍體跪坐在原地，毫無反抗之力。若是聞人安帶著她和一具屍體，很難逃出四大長老之手。而聞人安也沒有選擇獨自逃走。

聞人安亦是深情溫柔地看著舒青杳，堅定地說：「杳杳，你叫我如何能丟下你？我失去了你一次，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

「可是……」舒青杳的聲音小了下去，「可是這樣，我們兩人可能都會死……」

聞人安握住舒青杳的手，笑容恰似溫暖的清風：「杳杳，若是能與你在一起，就算明天赴死又有何懼？可若是失去了你，即便我一人獨活百年，又何嘗不是如死了一般？」

「表哥……」

「而且，我們不一定會死。」

至始至終，他都溫柔待她，名利、地位、生死，他都早已看淡，只要能陪伴在她身邊。

瓢潑的大雨傾瀉下來，帶著陰雨天的寒冷。可是舒青杳依在聞人安的懷中，卻只覺得暖。

＊

被四靈從城郊救回來的執思因為受了些驚嚇所以昏迷在床，而她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要闖長信閣。

聽說聞人安和舒青杳被關入了長信閣，執思著急十分，瞞著姜明朝偷偷溜出了府，跑到長信閣時卻遭遇了阻攔。尋思之下，執思便去了星辰大海找姜琴，希望姜琴能幫幫她。

「不可。」姜琴聽了立刻便否定了執思，「現在國師和舒二小姐可是涉嫌叛國之罪，長老們將他們關在長信閣中而不是天牢，一是防止他們逃走，二是對此事的看重，並不會輕易地給他二人判罪。你現在最好是不要去見他們，否則會讓有心之人將你也卷進去。」

執思央求道：「聖女，我是真的有話想對國師大人說，求求你讓我去見他一面吧！」

姜琴不肯答應，執思便跪在了地上。姜琴連忙去扶她：「你跪我也沒有用，這是長老們所決定的，我也無能為力！」

可執思仍是不肯起來：「怎麼會呢？你是離國的聖女，你一定有辦法的。聖女，求求你了，就讓我見國師大人一面吧，哪怕半柱香的時間，求求你了！」

說著又深深地磕頭下去。

姜琴又氣又無奈，威脅道：「你若是在無理取鬧，我便讓你的母親來帶你回去了！」

可即便如此，執思也仍舊固執地跪伏在地上：「聖女便是去叫母親來，我也要跪著，直到聖女肯答應我為止！」

「你！」姜琴被氣得呼吸變急，「罷了，你愛跪便跪著吧！」

大袖一揮，姜琴略過執思，離開了星辰大海。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侍女進入了星辰大海，走到執思身旁將她扶起。

「姜小姐，聖女說讓你去見她。」

執思眼前一亮，姜琴終於肯幫她了嗎？

雖然膝蓋已經跪得發麻，但是執思仍是強撐著站了起來，對那侍女道：「快，帶我去見聖女。」

侍女便扶著執思走出了星辰大海，朝著離宮走去。

執思去過離宮的次數不多，但是這條路，上次她隨著二雙去觀荷苑時看見過。那時候二雙正指著這條路說：「姜小姐，切莫帶舒二小姐去那些地方，若是撞見了凰後娘娘，那便麻煩了。」

這是去凰后寢宮的路？

執思頓時反應過來，把那扶著她的侍女往旁邊一推。那侍女便問：「姜小姐，怎麼了？」

執思道：「我的玉佩落在星辰大海了，我得回去撿。」

那侍女道：「可是聖女正在前邊等著您呢。要不您先跟我過去見聖女，然後奴婢再去幫您把玉佩取回來可好？」

「不……那玉佩對我很重要，我要親自去拿！」執思一邊說一邊往回走，而身後的人動了動，一把匕首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侍女的聲音變得冷漠起來：「姜小姐，還是乖乖地跟我走吧。」

＊

聞人安被長老們叫走了，舒青杳一個人躺在偌大的屋子裡，望著頭頂的紗帳看得出神。

雖然她不怕死，但是經過了這麼多波折，她才和聞人安重逢，她想要好好地珍惜他，珍惜和聞人安在一起的日子。

聞人安說，他們不一定會死。

可若是她就躺在這裡什麼也不做，這樣的不一定也顯得太渺茫了一些。可是……

她又能做什麼呢？

一道白光忽地在屋中亮起，舒青杳伸手遮擋了一下這亮光，再次睜眼的時候，那個一襲紅衣的男子竟站在了她的面前。

舒青杳張了張嘴，然後把「鳳決衍」這三個字咽回了喉嚨里。她現在不想叫他的名字，她現在是恨他。

鳳決衍的墨發隨意地散落在肩后，看起來應是剛從病榻上起來，他的臉色還有些發白。一雙幽幽的紫眸中倒映著小女子冷漠的臉龐，他忽地向她走近，竟然連鞋也沒有穿。

「杳杳，只要你回到孤身邊，你所做的一切，孤都可以既往不咎！」

他，擁她入懷。

而她，卻迅速地推開了他。

「我不會再被你的這些話蒙蔽了，就算你可以對我既往不咎，那小七他們呢？你還是要殺了他們是不是？」

鳳決衍的臉色變冷，他蹙著眉問她：「他們與你有何關？他們不過是低賤的奴隸罷了，他們集結大軍謀反，殺害了城中那麼多人，難道孤要放過他們嗎？」

「低賤嗎？」舒青杳嘲諷地笑了，「就因為他們生來有缺陷，所以便應該低人一等？鳳決衍，若不是你強行將他們貶為奴隸，在他們身上施以暴政，他們會謀反嗎？他們也是有娘生有爹養的，像是小七這般的年紀，本應該快快樂樂地跟其他孩子一起遊戲做樂，可就是因為你，他從一生下來便被父母拋棄，淪為奴隸，不得不在泥潭中掙扎。若是這兒的人對他們沒有惡意，你認為他們就不懂得享受這世間的太平嗎！」

鳳決衍沒有反駁，只是臉色變得更蒼白了。

「咳咳……」

忽地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胸口處的衣裳顏色變得深了幾分，而手落下時時，竟有猩紅的血。

舒青杳滯了滯，他傷得很重。

而鳳決衍卻開口說：「我沒事。」

舒青杳吞咽了幾次，始終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就害怕，她說出來的話是在關心他。

「杳杳……」

鳳決衍忽地牽起她的手，舒青杳掙扎了兩次，可是男子抓得緊，而她看得到那胸口處又溢出新的紅色，她便不再動了，任由男子牽著她的手將其放到他的臉側。

「你可知，鳳魂一共有三縷，所以孤便能覺醒三種異術。」

舒青杳蹙了眉，不知道鳳決衍為何突然跟她說起了這個。

「感受到了嗎？」鳳決衍牽著她的手輕撫在他的臉龐，舒青杳只覺得掌心有什麼力量在涌動，是屬於鳳決衍的力量。

「孤生來又何曾不是有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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