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思想鬥爭
這時,胡國慶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嚇得他忙往牆根又挪了挪。
「咦?你怎麼會在這裡?」
胡國慶聽見這聲音有些面熟,連忙抬頭一看,發現來人正是警衛員汪鵬。
他眼睛中瞬間燃起了希望的火焰,往前走了一步,吞咽了一口吐沫,艱難地說道:「我想見那位解放軍叔叔。」
汪鵬上下打量了胡國慶一眼,唇角帶著笑意說道:「上車吧!我帶你去。」
胡國慶木訥地爬上了吉普車,這還是他第一次坐汽車。因此緊張的手腳都沒有地方放,身體蹦得直直的。
「第一次坐汽車吧?別緊張,它不吃人,以後習慣了就好了。」汪鵬笑著打趣道。
胡國慶頓時又鬧了一個大紅臉,逐漸放鬆了身體,學著汪鵬地樣子,端坐在座位上,忐忑的內心很快就安寧了下來。他規規矩矩坐著,並未像其他人那般好奇地東張西望。
汪鵬見他如此,眸子里閃過一絲讚許的神色。
吉普車駛進武裝部大門以後,又饒了好幾個彎,最後才在後院一個比較僻靜的院落前停了下來,汪鵬率先跳下車,沖著胡國慶說道:「下來吧!我們到地方了。」
胡國慶茫然地跳下吉普車,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發現他們來到了一座由廢舊倉庫改造的辦公區域,牆上畫著紅色的大標語,一顆鮮紅的五角星懸挂在門樓上,正中央書寫了幾個大字。
可惜胡國慶不識字,所以並不知道寫得什麼。
「別愣著了,快進來吧!」汪鵬停下腳步等著胡國慶。
胡國慶連忙收起紛亂的心思,低著頭跟在汪鵬身後走了進去。
「你稍在這等一下,我進去彙報一聲。」汪鵬把胡國慶帶到一扇虛掩的房門前,示意他站在門外等一下。
自己則輕輕敲了敲房門,大聲說道:「報告!」
「進來!」
汪鵬又看了胡國慶一眼,低聲說道:「別亂跑,我馬上就出來。」說完含笑走進了房間,還順手關上了房門。
胡國慶忐忑地站在門外,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他緊張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心裡一會功夫就閃過了幾百種結果。
他不停地問自己:「若是那位長官……不同志,不記得自己了該怎麼辦?他要說什麼才能讓對方想起自己來?」
「他們會不會以為自己貪得無厭?明明已經給了他很大的幫助了,甚至救了自己一條命,結果這才多久,自己又厚著臉皮找上門來了……」
正在胡國慶緊張地在門外走來走去的時候,突然聽見門內響起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房門從裡面打開了,露出李軍一臉驚喜地面容:「小同志,你出院了?身體養好了嗎?」
「報告……解放軍叔叔……我傷全好了。」胡國慶毫無防備地看著李軍的笑臉,一時緊張地連呼吸都停住了。愣了好半響他突然學著汪鵬的樣子,像模像樣的敬了一個軍禮,腰身挺得筆直朗聲回答道。
他的動作把李軍給嚇了一跳,忍不住伸出手在胡國慶瘦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笑著說道:「哈哈哈!好小子,快進來說!」李軍瞧著胡國慶的模樣,忍不住發出了爽朗地笑聲。
「汪鵬給小同志倒一杯水。」李軍招呼胡國慶在木質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笑盈盈地看著胡國慶,開門見山地說道:「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有什麼事儘管說,跟我不用客氣。」
胡國慶一聽,一張臉立刻漲得通紅,他想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可是又害怕自己滿心的希望會遭到拒絕,又害怕萬一他答應自己入伍了,該如何跟家裡人交代。
因此一張臉糾結地擰巴在一起,吞吞吐吐開不了口。
「來,喝點水,慢慢說!」李軍含笑瞧著胡國慶的模樣,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報告解放軍叔叔,我想當兵。」胡國慶使勁掐著自己的手心,迫使自己冷靜了下來。他下了狠心,乾脆豁出去了,閉著眼睛喊出了心中所想。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李軍臉上沒有任何變化,似笑非笑地瞧著胡國慶說道。
「報告!我想當兵,我想跟你走,你收下我吧!」胡國慶「啪」得一聲站了起來,身子挺得筆直大聲回答道。
「好小子,我果真沒有看錯人。」李軍爽朗的笑了起來,他伸出大手用力在胡國慶的肩膀上拍了拍,一臉愉悅的表情。
「來,不著急,坐下喝點水,慢慢說!」李軍從汪鵬手裡接過茶缸塞到了胡國慶的手中
胡國慶緊張地端起茶缸,一雙手激動地抖個不停。搪瓷茶缸的蓋子隨著他的抖動,微微碰觸著茶缸,發出「噹噹當」的細微響聲。這聲音在寂靜的屋子裡被放大了許多倍,更加劇了他心中的緊張。
「你想當兵,跟家裡人商量了嗎?家裡人同意嗎?」李軍深深地看了胡國慶一眼,思付了片刻之後才沉聲問道。
一聽這話,胡國慶頓時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垂下了頭,臉上一片沮喪之色,聲如蚊蠅般地答道:「沒有……」
「那為什麼不徵求一下家裡人的意見呢?」李軍神情複雜地看了胡國慶一眼,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水,隨即垂下了眼帘。
「我……說不出口……」胡國慶沉默了良久,一張小臉糾結在一起,寫滿了不忍與痛苦,他的一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暴起充分顯示了他心中的痛苦。
「你家裡的情況我都了解了,反正你歲數還小,不然等家裡情況穩定一些,明年再說吧!明年我還來!」李軍看著胡國慶的模樣明亮的眸子不由地暗了暗,最終他的聲音里充滿了遺憾地說道。
作為有著多年徵兵經驗的李軍來說,胡國慶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好苗子,當初他一眼就瞧上了這個小傢伙。只可惜他家中的情況實在是太困難了,胡國慶是家裡唯一的勞動力,若是他走了,剩下一家老弱病殘,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