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殿下慎言
潼陽城。
夏至昂進宮面見滄元國國主。
入宮前,他命夏遠協助黎琬看管馬車上的兵器。
馬車停在客棧外。
每個客棧都有不成文的規矩,那便是——
矮奴不得入內。
在這個世界,矮奴的特徵實在太過明顯,是如何也掩飾不了的,畢竟和他們這裡的土著人民有著明顯的體型上的差異。
黎琬和馬車一起留在客棧外面。
夏遠在客棧內大吃大喝,無所不用其極的嘲諷黎琬。
對付像他這樣的人,無視就好了。
夏至昂進宮不久,一隊士兵從皇宮方向浩浩而來。
士兵停在客棧之外。
為首之人報上家門:「我等是皇後娘娘的親衛隊,奉命特來接管兵器。」
一聽到皇後娘娘的名號,夏遠忙不迭出來相迎。
親衛隊的隊長面無表情的打量他:「你便是夏城主之子夏遠吧。一我等來接管兵器。」
夏遠傻傻的點頭。
「皇后的親衛隊?」黎琬擰眉,「豈不是皇后的私兵。」
夏遠道:「給他們吧。老守著這一車兵器,我心裡怪不踏實的。早交貨早完事。」
「你這隻會坑爹的蠢貨。」黎琬說,「夏城主還沒有從宮裡出來。我們現在將兵器交出去,夏城主他還出的來嗎。將人扣在宮裡,為他們私造兵器,這種事情,他們絕對能幹的出來。再說了,來的只是皇后的私兵。萬一他們的皇后包藏禍心,用這車兵器起兵造反,那你我便是同謀之罪。」
夏遠怔怔的望著她,不可思議道:「這種話,你也真敢說…」
尤其還是當著皇後娘娘親衛隊的面。
「胡言亂語!」親衛隊隊長勃然大怒,「竟敢公然詆毀皇後娘娘,你這矮奴是不想活了嗎!」
黎琬道:「我就是嫌命短,才不會輕易將這車兵器交出去。我不管你回去如何向你的主子復命,你只管將我這矮奴的話帶過去,一個時辰之後,點將台交易。屆時,我不僅要看到銀子,還要看到夏城主。」
親衛隊隊長咬牙切齒:「你們到底誰說了算!?」
夏遠猶豫了一下,爾後堅定道:「就照她說的做!你回去復命吧!」
事關他父親的安危,他自然要選擇穩妥的交易方法。
黎琬催馬驅散親衛隊,緩緩往點將台方向去。
夏遠忙喚上其他人,一同往點將台去。
去的路上,夏遠擔憂父親。
他靠向叔父夏侯沙,道出內心的不安,「叔父,我總感覺父親此次進宮,凶多吉少。」
夏侯沙恨鐵不成鋼的哼了一聲,「方才你胡吃海喝的時候,怎不見你想到你父親!若非聽矮奴那般說,只怕憑你的腦子,永遠也想不到這一層利害關係!」
夏侯沙的小兒子夏時令附和:「矮奴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只知道坑爹的蠢貨!你再不長教訓,伯父遲早被你害死!」
到了點將台,馬車被攔下。
攔車的侍衛說:「矮奴不得入內。」
矮奴當真是沒地位啊。
夏家的人面面相覷。
如若沒有黎琬,他們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應付滄元國的強權。
「莫慌。」黎琬將交易地點選在點將台,自有她的一番用意。她跳下馬車,對夏侯沙道,「副城主,路,我已經為你們鋪好了。接下來,只要按我的吩咐做,可保夏城主平安無虞。」
夏侯沙忙請教:「那接下來要如何做?」
黎琬說:「你們將車上的兵器箱抬上點將台,將箱內的兵器悉數倒台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不會公然來搶,不然吃相就太難看了。你們守在台上,還有一個任務,便是要這裡的人知道這一車兵器的價值。」
夏時令追問:「那要如何做?」
黎琬看了一眼夏遠。
她抬手一指,「這貨最擅長挑釁了。這任務就交給他吧。」
按照黎琬的吩咐,夏家的人將一箱箱兵器抬上點將台。
夏家靠製造兵器為生,身上的力氣可是足足的。
馬車空了之後,又來了一支衛隊。
沖在衛隊最前面的那人一看到馬車上空空如也,頓時慌了。
「兵器呢!?夏家送來的兵器呢!?」
隨後趕來的人根據眼前的情形猜測:「不會已經教皇后的人截走了吧!」
「你們又是什麼來路?」黎琬真是佩服滄元國人的耐性。
一次一次,沒完沒了。
「我等是三殿下府上的府兵,奉陛下的命令,來與夏家交接的!」
三殿下?
黎琬心裡咯噔了一下。
她往點將台方向瞅了一下,「交易地點,在那裡。」
正往點將台上去時,一人忽道:
「等等!!」
「怎的了?」
「你看這矮奴的衣裳!!」
「!!」
黎琬攏了攏衣領,又扶了扶面罩。
她來這個世界那日,從某人那裡奪了一件鶴氅。逃了之後,她便用這件鶴氅改成了一套合身的衣裳。就是此刻她穿的這套。
而那某人,正是他們的三殿下——
桓冽。
所以夏家的人總是覺得很奇怪,她一個沒身份沒地位的矮奴,怎會穿那麼名貴的料子。
夏遠也曾問過她。
她自然不會解釋。
黎琬越下馬車,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比起她一個矮奴,還是夏家送來的兵器最要緊。
三殿下的府兵往點將台而去。
不久,夏時令下了點將台,來找黎琬。
「矮奴,矮奴!」喊了幾聲,不見人影,夏時令索性直呼其名,「黎琬——」
黎琬冒出來,「找我何事?」
夏時令被她神出鬼沒嚇了一跳。
穩定心神后,他向黎琬彙報最新情況:
「遠哥和三殿下的府兵打起來了!哦不,是在試劍。就照你說的那樣,遠哥在挑釁他們,已經劈斷了那些府兵手上好幾把長劍。那些府兵還說,銀錢已經送到我們住的客棧了。」
黎琬問:「夏城主呢?」
夏時令失落的搖頭,「伯父他…沒有消息。」
夏家的人如今就害怕情況真如黎琬說的那樣——夏至昂被扣留在宮中…
「嘶…」黎琬雙臂環胸,咬著手指想對策。
突然,一隻手自她身後伸來,往前一繞,溫厚的手掌按在她的胸上。
身前身後都多出了一份壓迫感,黎琬驚怒不已,反手一巴掌向後甩去。
「你這傢伙的手往哪放啊!」
她這一巴掌被穩穩截住。
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後的那個人,拽著她甩來的那隻手輕輕往上一提,迫使她旋過身來面對自己。
黎琬抬腿一個膝撞,撞到那人的大腿,卻跟撞到鐵板上一樣。
「嗷嗚!」
黎琬抱著幾乎要碎掉的那隻膝蓋,慘叫連連。
「三、三…」夏時令突然結巴了一樣,面朝那人慌忙行禮。「三殿下!我…我家的矮奴不…不知三殿下身份,冒…冒犯了殿下,還…還請饒恕!」
「這矮奴從三殿下這裡逃走的,何時變成你們夏家的了!」三殿下身旁的親衛蒙安道。
黎琬…是三殿下的矮奴!?
夏時令目瞪口呆。
黎琬沒想到自己這麼快被認出。
她抬眼怒視。
火熱的目光跌進兩道冰冷的瞳孔中,未能掀起絲毫波瀾。
還真是他!
滄元國的三殿下,桓冽。
黎琬扭動手腕,欲掙開對方的鉗制。
對方非但沒有鬆開她的意思,還提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了一些。
「放手!」
「終於…」桓冽聲音冰冷,卻透露了某種期盼。「又見面了。」
「殿下慎言!」黎琬昂著頭道,「若不想讓人誤會,那我勸殿下最好不要說這種輕浮的話!」
桓冽唇角輕揚,用襲過黎琬胸的那隻手,摸了一下上揚的唇角。
他盯著黎琬,就像盯著一隻他勢在必得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