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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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新手?」老刺客望向身邊戴著面具的少年,皺了皺眉。

少年瘋狂點頭:「前輩不愧是前輩,記憶力超強的!這刺客大會三百多人參加,人人都戴面具,您居然還能認出來我是新來的。」

「沒見老手往面具上鑲這麼大顆鑽的,」老刺客伸手把鑽石摳下來一顆,掂量掂量,道,「還鑲滿,太招搖了。」

「真的嗎?」少年愣了下。

「能來這兒參會的,都是工會裡排名五百以內的刺客,」老刺客把鑽石扔回少年手裡,道,「你運氣不錯,這麼蠢竟然還沒被抓到過。」

少年回過神來,急忙從面具上摳下十幾塊鑽石,塞到老刺客手裡,壓低聲道:「師父!」

老刺客被噎了下:「你別亂叫。」

少年又摳下來二十幾塊鑽石,湊近老刺客,道:「您就收我為徒吧!」

老刺客眼角抽了一下,扭過頭去。

少年把剩下的鑽石全摳下來,一股腦兒塞進了老刺客手裡:「您不收我,我就賴上您了!」

「收收收,」老刺客頭皮發麻,「你先把面具上鑲鑽的坑擋一下,我密集恐懼症要犯了。」

少年成了老刺客的徒弟。

老刺客不知道的是,少年之所以沒被抓,並不是因為運氣,而是因為刺客只是他的兼職。一般情況下,他對外的身份是王子、下一任皇帝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而少年之所以能在刺客工會排名前五百,是因為他接的單,都是他不惜付巨額抽成,給自己下的。親手暗殺貪官污吏,再把鍋都甩給刺客工會,最後偷偷取消對刺客的通緝,這種事少年幹了少說有十幾次,他父親是個昏君,身邊有的是人可殺。

直到上次任務,少年差點死在右相手中為止。

右相併不算奸佞,甚至可以說年輕有為,但他一邊冷眼旁觀小丑跳梁卻毫不作為,一邊擁兵自重廣結朋黨,已然控制了大半王權。除了老國王,任誰都看得出來,他是在等待時機篡權攝政。

那天之後,少年每天隨著老刺客學習技能。老刺客其實距不惑還差兩年,正值巔峰,他教給少年更強的刺殺技能,教他更快的身法,也教他要小心謹慎,不要完全信任任何人,不要摘掉面具,不要和任何人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執行任務時,下手一定要狠,能多捅一刀就多捅一刀,務必保證刺殺對象沒有反擊的可能;還教他要隨時冷靜,任何時刻,都要確保情緒不要有太大波動。

少年學得很快,一年後的刺客大會,他的位次便升到了二百多名,再一年後,他在刺客工會已經排進了前三十。

這期間,少年給自己下了七十多單刺殺右相的任務,全部以失敗告終。

終於又一年過去,少年成了刺客工會排名第二的刺客,到了這時,他才知道他的師父原來是刺客工會的頭號刺客,也坐著會長的頭把交椅。

刺客大會結束的第二天,皇帝駕崩了,右相在短短几個時辰內,掃清了一切有機會阻擋他的政敵,無論是其他大臣,還是少年外的其他皇子。這天夜裡,少年抱著必死的決心,潛進了右相府邸。

或許是認為大功告成,右相這天喝了不少酒,以至於少年推開其卧室的門,他都沒有發現。少年深吸口氣,猛地撲向坐在桌前的右相,一刀刺入他的後背。

右相渾身一震,忍痛轉過身來。

少年一刀接著一刀。

「別捅了,」右相輕聲道,「捅這麼多刀,哪兒還能反擊啊,身上這麼多洞,我密集恐懼症都要犯了。」

少年怔了下,顫抖著鬆開了刀。

他還記得師父教他無論何時都要冷靜,但他如今怎麼也做不到。

「身法,也就一般吧,技術也就勉強湊合。」右相艱難地抬頭看了眼少年的純金面具,「小心謹慎就不說了,反正以後,你大概再也不用戴面具了。」

「就是手狠這一點啊,真是毫不留情,」右相笑了笑,「是個當皇帝的料。」

大皇子登基那天,雨下得很大。加冕之後,他御駕帶著衛兵,平了刺客工會的總部。一時間,早就飽受其陰霾的官員乃至民眾人人雀躍,盛讚新皇。

曾經的右相府,門可羅雀。右相虎落平陽后,他的家丁門客都作鳥獸散,如今門口台階的縫隙,已經長出了略顯荒涼的雜草。

渾身綁著繃帶的右相,罵了新皇半天白眼狼、痛斥其故意報復自己、砸了好幾個杯子后,看了眼桌上擺著的滿是鑲嵌孔的面具,顫抖了一下,急忙轉開了目光,摸了摸自己發麻的頭皮。

嘴角卻怎麼都止不住地上揚。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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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乎高贊答主:溫酒的睡前故事(全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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