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我的名字叫熙華，六界人人尊稱我一聲太子，我的爹爹是六界最尊貴的天帝陛下，我娘親是六界最令人畏懼的天後娘娘。我有七個師兄師姐，還有一大堆師侄和師侄孫，我的輩分可高啦！我每天都很高興！」

「只是，我覺得，我娘可能不怎麼喜歡我！」

熙華坐在桌邊，他如今生得一個小竹竿兒似的，小臉兒白嫩嫩的，身邊並沒有人服侍，自己握著一個白玉勺子挖著熟透的靈果吃，圓溜溜地眼睛盯著對面依偎在一起的夫妻。

夫妻倆靠在一起，夢曦時不時餵給潤玉一顆靈果，連半分眼神都沒分給熙華，潤玉倒是一直注意著熙華，但他此刻沒什麼異常，他更多的注意力還是在自己的妻子身上。

「過幾日便是熙華的生辰，你想要什麼禮物？」夢曦咬著靈果問著潤玉，且不覺得自己這問題有什麼不對，畢竟三百年來都是這樣。

潤玉從一開始的不適應，到最後的習慣，思索了一番，發現自己真是什麼也不缺：「你送的，我都喜歡。」

自熙華一歲生辰起，夢曦每年這一天都要送潤玉禮物，潤玉自然也會送夢曦禮物，只是兩人習慣不同，夢曦早早就會問一下潤玉然後才準備，潤玉卻不會問，但每一次都會提早準備好。

按說，潤玉這一日送夢曦禮物倒也合理，畢竟這一日夢曦生產也是辛苦，夢曦也不必送潤玉什麼東西，奈何夢曦自有一套歪理。

她那日理直氣壯地對不要禮物的潤玉道：「他出生那日，你硬生生抗下三十一道劫雷，受了那麼重的傷，自然該得禮物的！」

只是，除了熙華的第一個生辰，其他時候她從來只準備給潤玉的禮物，不會給熙華準備生辰禮。

她自然也有自己的瞧著很合理的理由：「我與夫君是一體，夫君既然已經給熙華送了生辰禮，我自然就不必再多送一份啦！」

熙華如今已經三百歲，非常了解自己的爹娘，也深深明白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在他娘親那裡，他爹爹才是最重要的，在他爹爹那裡，他娘親才是最重要的。只是，在聽到娘親依舊一點兒也沒考慮送自己禮物時，還是忍不住失落，目光凝在娘親身上，有些可憐巴巴的。

夢曦聽著潤玉熟悉的回答，想著潤玉最近在研究符籙，送一本最新版符籙圖譜給他好了。想清楚了，她就放鬆地靠進潤玉懷裡，完全無視對面熙華眼巴巴的目光。

潤玉注意到熙華剛剛那一瞬間變化的目光，想了想還是問道：「熙華今年想要什麼生辰禮物？」

小小的熙華見今年明顯又是父親給自己準備禮物，一陣失落，不過眼見著爹爹詢問自己，他有些期待地看著父親，眼角餘光卻在注意著母親：「爹爹，我，可以讓娘親給我準備今年的禮物嗎？什麼都可以！」

夢曦懶洋洋地看過去，一旁潤玉沉默片刻后低頭看向夢曦，見她臉色似是有些不好，他一時也不知該不該應下。

其實潤玉也知道，夢曦不太喜歡孩子，對熙華的耐心與偏愛已經是很難得的事，熙華的術法全都是夢曦親自一點點教導的，這對她來說非常稀奇，要知道她當初可是直接丟合適秘籍給彌亦七個，讓他們自行學習偶爾請教的。

「你爹爹之前準備的，你不喜歡？」夢曦稍稍皺眉看著熙華，但脫口而出的話語不算嚴厲。

「沒有！我很喜歡的。」熙華連忙道，低著頭挖了一口靈果，語氣忍不住就有些委屈起來，他沉默一會兒，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抬頭直視母親，眼眶已經開始泛紅，「可是，每年都是爹爹準備禮物，我也想像別人一樣收到娘親的禮物。」

熙華本就生得好看，那雙眼睛更是與潤玉像了個十成十，此刻紅著眼眶委屈可憐的模樣格外令人心疼，夢曦受不了那雙眼睛那樣看著自己，此時眉心不自覺蹙得更緊。

「夢曦，今年你就給熙華準備一次禮物吧！」潤玉在旁邊勸了一句，因為夢曦已經是個嚴母，他便常常扮演慈父，此時見熙華紅了眼眶，心裡也是很心疼的。

夢曦回頭看一眼潤玉，見他似是請求的樣子，回頭看向小竹竿兒熙華：「行，今年我來準備，你想要什麼？」

熙華頓時蹦躂起來，期待地看著夢曦，眼睛睜得圓圓的，分外可愛：「什麼都可以！只要是娘親送我的，都可以！」

夢曦皺皺眉，有些苦惱地答應：「行吧！」

潤玉看了看時辰，緩緩起身走到潤熙華身邊去牽他的手：「熙華該去讀書習字了。」

熙華乖乖放下勺子，牽住父親的手，目光期待地看著夢曦。夢曦無法忽視他的目光，再者她也要好好想想該送他什麼生辰禮物，便跟著起身，走到他另一邊牽住他的手：「走吧，我也跟著去看看，你習字讀書如何？」

熙華頓時更加高興，一左一右牽著父母的手，慢吞吞走向省經閣，他格外珍惜這種時候，恨不得天界所有仙人都來看看他左手牽著爹爹，右手牽著娘親的樣子。

夜裡，夢曦賴在潤玉身上，苦惱地黏著他磨蹭：「你說，我們送熙華什麼東西好？我沒覺得他缺什麼呀！」

潤玉不自覺悶哼一聲，忽然含著淺笑翻身，壓在夢曦身上，俯身親了親她的耳朵，道：「你送什麼他都會喜歡的！」

「那，送件法衣行不行？」夢曦回憶了一下午過去三百年潤玉送給熙華的東西，發現只有寥寥幾樣東西潤玉不曾送過，她已經很熟悉潤玉的親近，一點兒也不在意耳畔的熱氣，此刻話題專註在禮物身上。

「行，若是你親手做的，他一定很歡喜。」潤玉氣息微沉，不知何時耳尖沾染緋紅，眼尾一抹緋麗灼人眼球，他壓低身子貼近夢曦，呼吸略微急促起來，他抓住夢曦的手，臉貼近夢曦埋在她頸窩裡，呼吸噴洒激起一片淺緋，「曦兒，我有些難受……」

氣氛不知不覺就纏綿起來，夢曦沒說什麼，回應一般親親潤玉的唇，紗簾垂落遮住一切旖旎風光，她任由潤玉予取予求。

很快便到了熙華生辰那一日，他如今才三百歲，不是什麼大日子，便不準備大辦宴席，只是與夢曦潤玉親近的一些人會來璇璣宮。

小小的熙華在旁人面前是非常懂事聽話的一個孩子，今日穿著一身淺藍色的衣裳，頭戴一頂銀色小冠，格外好看。

彌亦等人過來遞給他生辰禮物時，他有些興奮地站起身，對著他們轉了一圈，期待地問道：「大師兄，你看我今天有什麼不同嗎？」

彌邇一眼看清那法衣上獨一無二的標誌，不等彌亦回答，他先笑了：「今天這件衣裳是師叔給你做的？」

「嗯！」小朋友開心地點點頭，眼裡滿是驕傲得意，稍稍仰頭看著他們，「娘親親手給我做的！好看吧？」

「好看好看！」彌柳上前摸摸熙華的頭，連忙誇讚道，他們都知道能得師叔一件生辰禮多難得。

對於師叔這唯一的孩子，雖說他們都不怎麼滿意這孩子眼睛鼻子生得不像他們師叔，但對他都是極為疼愛的，至少這每年的生辰禮，他們幾乎都沒有忘記過。

蘇愨跑過來，聽見熙華的話，頓時羨慕地哇了一聲，回頭對他娘親喊道：「娘！我也好想要姨姨做的衣服！」

蘇蘇五十年懲罰結束，回來之後總算安分了，何況夢曦不僅嫁人了，連孩子都有了，她一個寵物，自然也不能再鬧什麼。

「我也想要。」蘇蘇盯著熙華身上那件藍色的衣裳，小聲嘀咕了一句，有些羨慕。

璇璣宮內一張大圓桌擺著，很快彌亦幾人入席，不久鄺露也來了，身後跟著一位陌生仙君，那仙君送了熙華一個大蚌殼，裡面是顆夜明珠。太微今日也得到允許出太辰宮，他身旁坐著的是才剛被放出來沒多久的旭鳳。

熙華認得這兩位，主動上前打了招呼，因為與他們並不熟悉，打完招呼就乖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太微臉色還不錯，比起一年到頭都不能出太辰宮一次的荼姚，他至少有個盼頭，偶爾熙華的生辰這日，他被允許出來。或許是被關押的這些年，日日和荼姚打架，他身體和精神都不錯，也許是看清事實，知道再沒有機會了，他這幾年越發安分起來，對待熙華這個孫兒，挺和藹的。

旭鳳的精氣神卻不如他，他是半年前被放出棲梧宮的，潤玉寬容，並沒有把他一輩子困死在棲梧宮的想法。潤玉也從沒有刻意剋扣棲梧宮的用度，或許比不得荼姚身為天後的時候那般闊綽富豪，但也符合一個天界皇子該有的吃穿，比起潤玉當年富足十倍，可是旭鳳還是比起以往憔悴了不少。

潤玉不剋扣，棲梧宮其他仙侍卻會剋扣，他們養尊處優許久，半點兒苦都受不得，旭鳳又如同廢人，他們自然膽子大起來。旭鳳渾渾噩噩過了近三百年，得虧是個神仙，不然只怕早就是一堆枯骨。

潤玉半年前把他放出來時，他鬍子拉碴，渾身髒兮兮的，穿的還是被關進去時的衣服，半年修養總算有個人樣。

潤玉攜著夢曦一起過來，看見這兩人時皆是淡淡地點頭，夢曦則根本不理他們，目光淡淡地劃過去。

他們坐下之後，熙華便噠噠噠地跑過來想要坐在兩人中間，夢曦皺著眉頭最後還是讓開一個位置給他，宴席這才正式開始。

席上很熱鬧，幾年下來，青雲宗一眾與天界這些人都混熟了，彌邇已經自來熟地就近抓著跟著鄺露來的那仙君拼酒。

「你是誰呀？怎麼之前都沒見過？」彌思有些好奇地看著仙君，鄺露是潤玉舊臣，他們與她接觸得還挺多，也就熟悉了。

「在下東海敖英，這是第一次來天界。」敖英也是個自來熟，抱著酒罈一邊和彌邇喝酒，一遍回答彌思。

敖？東海？看來是龍族。

彌颯聽著這仙君的自我介紹，想著這些水中龍族幾乎每個都有水晶宮，不管哪個世界的龍都如此熱愛亮晶晶的東西，他有些好奇地問道：「你第一次來就趕上我們小師弟的生辰，可準備好了禮物？」

「準備了！我送了一顆夜明珠給太子殿下。」敖英隨口回答。

真摳！

彌亦七人幾乎是同時看向敖英，一個個目光一言難盡。

彌柳轉頭拉著鄺露小聲說話，桌下的手布下隔音陣，溫柔親切的笑容下隱藏著八卦的熱切：「鄺露仙子，這位龍族是你的朋友？」

「是，之前前往東海辦事，認識的。」鄺露禮貌回答。

「他自稱敖英，敖姓本是龍族姓氏，他莫不是龍族？」

「或許是吧，我與他接觸不多，只能算見過幾面。」

「哦。」這一聲百轉千回，意味深長。

旁邊彌舞忽然湊過來，看著盈盈淺笑的鄺露，她嘆道：「不過我覺得他可能是騙人的，龍族多富豪，送人禮物從來出手闊綽，哪有送人一顆夜明珠當生辰禮的？何況我剛剛看見他送的那蚌殼了，那麼小一個，都比不上我前年送給師弟的那顆大。我那顆可有拳頭大呢！」

「說這個做什麼？」彌柳推推彌舞，隨即笑著看看鄺露，再看看那邊時不時偷瞄這邊的敖英，朝鄺露曖/昧地眨眨眼，「瞧著，這位敖英對鄺露仙子有意，不知鄺露仙子又是什麼意思？」

鄺露臉一紅，順著彌柳的目光看向敖英，下一秒撞上敖英情意滿滿的眼睛，彷彿被燙到一般連忙收回視線：「彌柳姑娘，我和敖英仙君，只是朋友。」

「嗯嗯嗯，只是朋友！」彌柳端著酒轉身和彌舞對飲，也不知信沒信。

夢曦皺眉有些嫌棄地看一眼身邊的熙華，越過他給潤玉夾了一筷子菜，要不是今天是熙華生辰，潤玉剛剛允許，她是不想這小不點兒坐她和潤玉中間的。

「娘親，我剝了蝦，您吃一個好不好？」小不點兒熙華捧著裝滿蝦肉的小碟子放到夢曦面前，期待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