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與君再不相見
威脅之下,薛北望冷色一沉,掌風將旁邊的木桌一掌拍垮。
見狀,跟在男人身旁的侍衛趕忙拔刀,護在男子身前。
「放肆!主子是看在三皇子的面上才尊稱你一聲使者,還真把自己當個玩意。」
他眸光一冷,握住侍衛手腕,巧勁之下,銀刃沒入肉///體發出悶響,皮肉被利刃撕裂開來,他冷著臉將刀刃在體內轉動,熱血浸沒他的指節。
當他鬆開手時,沒了聲息的侍衛,雙眼大睜著,身體筆直朝後倒去。
男人沉聲道:「使者這是什麼意思?」
薛北望惡嫌的看著沾染上指節的血跡,道「用行動告知你,我這人比較小氣。」
男人瞥了一眼侍衛的屍體,呼出一聲鼻息:「別忘了,我與三皇子是盟友。」
薛北望道:「要忘了,剛才那番話后,躺在這裡的人是你才對。」
他全然沒有和絕玉獨處一室的呆傻羞澀。
「你安排的事情我會去做,不要再派你的人跟著我。」
這招殺雞給猴看,不過是以彼之身,還彼之道。
他本可以不殺那侍衛,可偏偏對絕玉的那番威脅,聽得他不適,他耳朵終究是進不得髒東西。
面紗下男人皺緊眉頭,言語比剛才所有收斂,從身上拿出一張字條遞到薛北望的面前:「在城北客棧已經為你安排好了住所吃食,使者待在哪裡,我會派新的近衛與你接應。」
薛北望接過字條,看了一眼上面地址,將字條守好。
男人欠身道:「今日之言是我逾越,還望使者海涵,不過還是應當提醒使者一句,花樓里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使者的在心只會成為她們的催命符。」
薛北望道:「哦,還有別的事嗎?」
男人搖頭,薛北望轉身離開。
待薛北望走遠,十多個侍衛後堂走了出來,男人摘下帶紗的斗笠,淡漠的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首,抬手示意屬下處理。
「要不要派人教訓那小子一頓?」
男人搖了搖頭道:「與三皇子來往的信件中,他說過此番會派他七皇弟來此,這人十三歲從軍,五年拼到軍中將領之職,到底是陳國皇室,沒必要鬧僵,何況你們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親通道:「王爺恐是高估了他,之前他差點就折在閔王府。」
「能活著從閔王府出來,又豈是易事,別看小小一個閔王府守衛布局可同當今皇宮相比,他初來乍到,對吳國所知甚少,在那麼短的時間內鎖定閔王寢室,藏匿行刺以非常人所能為,將他放進閔王府說不定能探出些端倪。」
男人垂眸,思慮了一番,將斗笠遞給身旁近衛:「說來十多年沒見過我那弟弟的模樣,那鐵頭盔怕都要長在他臉上了。」
……
上次一別,白承珏便再沒見過薛北望。
派去跟蹤的侍衛,在一條小巷內被薛北望殺死。
平常在他面前只會臉紅傻笑,連句話都說不利索的人,幾乎將那侍衛一刀斃命。
聽聞這些消息,他不由愕然,只能把寶壓在之前約定好的期限,與手中那塊玉佩上。
七日之期到。
薛北望拿著親衛送來的銀兩去贖回當日留在絕玉身邊的玉佩,懷中還揣著那一夜她為他拭去水跡的香帕。
他站在不遠處,待白承珏背著行囊從百花樓閣大門而出。
薛北望攥緊袖口,抬頭道:「絕玉姑娘。」
白承珏腳步一頓,看著上鉤的魚兒,近些日子煩亂的心緒才得以平息。
白承珏拉了一把背上的囊袋,淺笑道:「上次匆匆趕至茅屋,不料公子已然離開,我原以為哪怕今日公子都不會來了。」
「今日來一是贖回玉佩,二是把錦帕還給姑娘。」
他邊說邊拿出錢袋和錦帕:「裡面除去償還姑娘的五十兩,還有三百兩銀票,上次錦帕薛某也一併還給姑娘。」
「當真要算的那麼清?」白承珏垂眸,拿出玉佩遞到薛北望跟前,「妾身想過許多送行場面,從未料想過是今日這般,玉佩還你,錦帕你也一併留著吧……」
薛北望取回玉佩,彎腰將錢袋與錦帕一道放在白承珏腳邊:「絕玉姑娘到底是青樓女子,今日你我二人兩清之後,不會再有牽扯。」
說罷,他轉身離去。
白承珏看著地上的錢袋,眼神疑惑的望向薛北望決絕的背影。
前兩日還張口閉口三句不離絕玉,提到有關於絕玉兩字,都會臉紅心跳。
還沒過幾天,丟下錢袋和錦帕走的倒挺決絕。
白承珏之前還思量著怎麼利用英雄難過美人關將薛北望把控在鼓掌之中,突然的改變,打亂了之前的考慮。
回想起剛剛的場面,從兩人說話到結束薛北望都不敢正眼看他。
他雙眼微眯,俯身撿起地上的錢袋在掌心中掂量了兩下,原本沉下去的臉色有所緩和。
另一頭,薛北望站在街尾轉角處,舒了口氣,懷中的玉佩還帶著絕玉掌心的餘溫。
他低下頭,咬緊下唇,繼續埋頭向前,生怕絕玉追上來再喚一聲薛公子,他會忍不住心軟。
身後很安靜,一直到他回到客棧,合上門的那一刻,薛北望後背依靠著門扉,手拍了拍腦袋不敢再去想絕玉的模樣。
窗外聲音吵鬧,像是在議論著什麼,薛北望向窗邊徑直走去,剛探頭往外看,便見絕玉站在客棧樓下,那一刻絕玉抬頭,兩人四目相對,嚇得薛北望一時間蹲在窗檯邊。
心裡拿不準絕玉是不是默默的跟他走了一路。
「爺,客棧外長著個可好看的姑娘,從我們這個窗口探頭出去就能瞧見,爺要不要看看,她定比你喜歡的那個花樓女子還要漂亮。」
「小木子你閉嘴。」
小木子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在薛北望身邊蹲下打趣道:「樓下那位姑娘,該不會是爺的心上人吧?」
「……不是。」
「爺真不幹脆。」
薛北望時不時朝窗口看,絕玉從白天站到黑夜,他讓小木子送去被褥和吃食,絕玉也絲毫不沾,一整夜她就像個木頭一樣站在樓下,仿若感知不到寒冷飢餓。
他在客棧里無法安眠,絕玉從天黑站到天亮,他便在離窗不遠處坐到天亮,全然沒有睡意。
直到午時,桌上的早膳還沒動,小木子嘆了口氣,命人上來將桌上的餐點收走。
小木子遙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道:「爺外面天色,我瞧著今日恐會有雨。」
薛北望掌心將玉佩攥的更緊:「下雨好,下雨她總會走了……」
「嘖,那姑娘從昨日到現在就一直站在客棧外,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受不了,她會走的。」
小木子見薛北望嘴硬,不再勸,也不再打趣。
直到大雨傾盆,薛北望透過窗口看著客棧下的身影,那柔弱的身軀站在雨中,懷裡抱著行囊,那雙漂亮的眸子怔怔的看著前方。
薛北望皺著眉頭,手狠狠錘向牆壁。
小木子道:「外面雨好大,打在身上肯定疼,爺你說用不用給那姑娘送把傘。」
「再過會她等不到我會走的。」
「……爺說的是。」
一個時辰后。
她還在雨里站著,身軀在大雨下冷的瑟瑟發抖。
雨勢還不見停,反倒越下越大,樓下她緊咬著的下唇往外滲著血珠,看起來已是強如之末。
薛北望再也忍不住了,拿起蓑衣正打算奪門而出,小木子一把握住薛北望的手臂。
「爺我看那姑娘用不了多久就會走,你要去了,她可就跟定你了。」
薛北望甩開小木子的手,一改剛才死鴨子嘴硬的態度:「跟著就跟著,若是她賴我一輩子我都樂意。」
小木子笑了,環抱雙臂的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
瞧著薛北望著急往樓下的趕的模樣,早幹嘛去了……
客棧門口,食客、老闆在門外瞧著,看著雨下的女子指指點點,薛北望擠開人群,將蓑衣披在白承珏肩頭。
「跟我進去。」
白承珏拉過薛北望的手,將護在懷裡的銀袋放入他手中,柔聲道:「公子將銀袋收回,妾身知道自己只是青樓女子,不敢高攀公子,此次將銀袋送回,與公子是真正兩清了,往後不再相見。」
說罷,白承珏取下披在肩頭的蓑衣,在雨下緩步朝前邊走去,步伐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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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美人苦肉計首戰告捷
達成成就: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