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案
06
被人攔下,辻野留鶴的第一反應是:「你是誰?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不同於她這個大正回來的半土著,大島昌代第一時間認出了來人:「啊!是工藤新一!有名的高中生偵探!以前還有報紙說他是『平成年代的福爾摩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呢。」她靠近茫然的辻野留鶴,為她科普。
辻野留鶴好奇道:「那他和橫濱的江戶川亂步先生比呢?」
「你認識江戶川亂步先生?!」工藤新一猛地湊近她,一副聽到偶像名字的激動樣。
「額……」辻野留鶴皺了皺眉,工藤新一立馬反應過來他的行為太失禮了,對她說了聲抱歉。
「算是吧,有過接觸,亂步先生幫過我。」她含糊回答,被那位名偵探看穿來歷,而且是悠閑地吃著粗點心一個個數出她的初版說法破綻,偵探社的諸位假裝工作實則憋笑的場景,她回想起來就尷尬。
她懷疑名偵探的腦子和普通人長得不一樣,明明她那套說法應付了很多人,最開始偵探社的大家也相信了一半的!
工藤新一冷靜下來,涉及人命,他嚴肅著臉給兩位女士簡單說明情況。
甲元安幸死了,而且他的死相很不好看。
他的屍體在三公裡外的一家倉庫口被發現,死因是氰/化/鉀/中毒,死後被拋屍,軀幹被刺了37刀,法醫屍檢顯示這些刀傷都是死後造成的。不僅如此,他下/身的生/殖/器被割下,塞入嘴裡,極具羞辱和象徵性意味的一個舉動。
兇手拋屍后的舉動都在說明,他對甲元安幸極為憤恨,恨到毒死他之後還要侮辱他屍體。根據現場遺留的證據來看,工藤新一判斷犯罪方至少有兩人,其中一個是力氣大的成年男子,這樣才有力氣搬運屍體。從甲元安幸身上的刀傷角度和傷口深度來看,另一個犯人是女人。
而甲元安幸去的那家居酒屋,今天一個女性工作人員都沒有,嫌疑人全是男的。
不過這與辻野留鶴無關,她最多和甲元安幸有點不愉快,他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不可能有深仇大恨,因此她的嫌疑很低。
簡單問話后,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確認她沒有殺人動機和時間,排除了她的嫌疑。
辻野小姐一米五九,身材瘦弱,不可能有力氣連續刺37刀還,一點汗都不留。
警方請辻野留鶴坐在一邊稍等,她應該能趕上電車。
辻野留鶴有些詫異。
聽警察的意思,今天這則疑案似乎很快就能告破?
與辻野留鶴相比,大島昌代則被偵探重點關注,辻野留鶴才知道她和甲元安幸的關係不止同期這麼簡單——
他們曾經約會過。
興都館是大公司,應聘者里優秀的人才比比皆是,像大島昌代,她就是早稻田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但以她的學歷,考入興都館也是被分去電子部當實習編輯,還沒獲得簽正式職員合同的資格。
甲元安幸和她一起進來,長得帥會哄人,沒過多久就把乖乖女大島昌代弄得臉紅心跳。
就在大島昌代以為兩人離交往不遠了的時候,甲元安幸偷了大島昌代做的企劃轉為正式社員,大島昌代質問,甲元安幸輕描淡寫,讓她沒有證據不要亂說話,不然告她誹謗罪。
職場與戀情遭受雙重背刺,大島昌代大受打擊,反而一心撲在工作上,在試用期快結束前一舉轉正,而且工位從電子部換到了文學部。
甲元安幸聞風而動,若無其事地又約她出去吃飯,被拒絕後一直發簡訊糾纏,還提出借錢的要求。
「借錢?」工藤新一眼神一閃,向提供了大量信息的大島昌代道謝后馬上打電話。
「目暮警部,是,請您查一下甲元安幸有沒有賭馬之類的愛好,對,我懷疑他借了高利貸在被追債重。」
「查查他的感情經歷里有沒有已經去世,生前遭遇凄慘的女性。」
「下毒的兇手和侮辱遺體的犯人關係親密,很可能是一對中年夫妻。」
以辻野留鶴的耳力,工藤新一打電話的內容被她清晰地聽在耳朵里。
案件告破后,辻野留鶴趕上末班電車回橫濱。
過了兩天,她去銀行開戶和辦理轉賬,排隊的間隙瞅見一旁的報紙標題赫然寫著「高中生偵探三小時偵破街頭疑案」,配圖是工藤新一捏著下巴沉思的模樣。
辻野留鶴手一轉,拿起報紙一目十行地看起來,記者文筆好,加上案件真相極富有戲劇性,她看得津津有味,排隊的無聊很快被打發走。
說起來,辻野留鶴幼時的生活富足且狗血,被教育過如何識人辨人,馭使下屬,在大正還和煉獄杏壽郎探討過相面之術。平日生活里,她與人交際非常看重第一印象。
甲元安幸給她的第一印象很差,但她沒想到他背地裡乾的事情十足齷齪。
出身鄉下,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在東京生活后迅速出軌攀上富婆,腳踏多條船。到後來更是迷上賭博,欠了高利貸被追債,他便騙來美貌的未婚妻把她賣給黑道,讓她賣身還債。
在這過程中,他還在賭,欠的錢越來越多,根本還不上,他又開始偷拍別人隱私勒索金錢。順帶一提,他能成為興都館正式社員,有一半原因在於他發現了高層挪用公款的秘密。
至於對大島的忽冷忽熱,辻野留鶴猜想,可能是因為曾經被她玩弄過的大島昌代被他打上了容易哄騙的標籤,想複製他前未婚妻的套路。
果不其然,除了未婚妻之外,甲元安幸後來還如法炮製地騙過另一個由單親媽媽撫養長大的年輕女性。
報紙唏噓地提到,殺人兇手和對屍體泄憤的中年男女就分別是兩位受害者的父母。發現對方有同樣的復仇目標后,得了絕症的未婚妻父親提議由他來殺人,文末還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個小細節——是未婚妻的母親陪第二位受害者的單親媽媽一同去自首的。
侮辱屍體罪最多判三年,自首后量刑從輕,一年半左右她就能出來和未婚妻的母親回鄉下去。
嘖,死有餘辜啊這男的,辻野留鶴撇了撇嘴,把報紙放回原處。
至於同情,罪不至死,他犯法有法律懲罰他,不能血親報仇之類的想法,她是一概沒有的。
垃圾就要有垃圾的去處。
倒是另一邊的工藤新一知道她的筆名后,順著網線找到了《大正異聞錄》,熬夜看完后激情留言,在文下當起細節黨,寫出一二三四條劇情猜測。
「說起來,有件事很巧呢,」工藤新一眯著眼歪頭和青梅竹馬分享,「文中的主公家族姓氏日利敷和興都館背後的日利集團的名字好像。」
上學路上一直打哈欠,毛利蘭嫌棄地推開他:「什麼啊?」她又沒看過這本書,隨口說道,「應該是取名的時候順手就用了吧?」
「說的也是~啊!我作業沒寫!」
「今天吃什麼呢?!豬排飯?豚骨拉麵?啊再來份炸蝦天婦羅吧!」
拿到巨額稿費之後暴富的辻野留鶴眼中閃著淚光,終於敢盤算想吃什麼,而不是催眠自己特價食物很好吃,吃了就不餓了。
不僅有錢吃飯,辻野留鶴還有錢去橫濱最大的商場了!
一進門,辻野留鶴直奔四樓文具區的專櫃,試用完后,買了一套貂毛水彩畫筆,全套70色的進口水彩顏料,波浪圖案的白瓷調色盤,吸水性最好的水彩本一本接一本哐哐進入購物筐,還有什麼手賬本,各種好看圖案的膠帶來一打……
等辻野留鶴回過神來,導購已經為她辦好了會員卡,她瞄了眼小票,表面鎮定實則恍惚地抱著戰利品離開。
今天按照以前用習慣的牌子買,沒想到居然這麼貴QAQ,光顏料就花了8萬円!
她以前說一聲就會有管家準備好,從來看過標籤,在大正有畫畫空閑的時候她已經成為柱,工資無上限,花銷都有主公兜著。
今天辻野留鶴壓抑了幾個月的物慾爆發,頓時購物狂屬性發作,買了一堆漂亮精美且用不完的手賬本。
媽耶,預算10萬円,最後花了25萬円。
算了算了,買到手的才是真實的快樂。現在不買,萬一後悔了買不到怎麼辦?!
不慌不慌,還有錢給偵探社的大家買禮物!
下次一定理智消費!
辻野留鶴閉上眼睛,在心裡第不知道多少次起誓。
下次一定。
「……」
電梯內的兩個人見到閉著眼走進來的她,一時失語。
辻野留鶴睜眼后頓覺不妙,警鈴大作。
她正面對著的左邊那位男性中等身高,黑色半長發,下巴處有點青茬,牽著一位金髮藍眼的洋裙蘿莉,看上去就像老父親帶女兒出門。
右邊那位一米九以上,白髮蒙眼,手中提著甜品袋子。
「嗯?」
五條悟的六眼看過來。
這是什麼怪物!
腦子裡閃過這個念頭,辻野留鶴憋氣按住炸毛的稻置,擠出一句:「不好意思我有東西忘在商場先出——」
腿腳迅速後退,卻快不過異變。
辻野留鶴話還沒說完,電梯頂傳來一聲悶響,白熾燈驟然熄滅,電梯黑得像濃重的漆墨,粘稠且不透光,隨後電梯猛然下墜,傳來失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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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萬萬沒想到.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