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相許
呂亭雲回到出租房后,反覆握住小刀感受,刀身有一股寒冰的冷,哪怕是這八月火爐般省城,呂亭雲感覺到一種透徹的冰冷。呂亭雲不禁打開小刀,細細的看著刀身上如波浪般細細的花紋,這是什麼鋼鐵,萬古寒冰鐵,還是天外隕石,是幹將刀的尾料,還是莫邪劍的邊角。
神神秘秘的事情呂亭雲不喜歡,他都活在現實中。但呂亭雲多握幾次才發現,這把小刀還有一個特殊是地方,那就是,無論呂亭雲心情怎麼煩躁,只要握了小刀,內心就會慢慢的平靜下來,閉著眼睛,就像坐在山中的洞口,愜意涼爽。
呂亭雲想,這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禮物嗎?他按了一下刀背的按鈕,小刀『啪』的一聲,像一把打開的傘面從刀柄呈180度打開。呂亭雲取名它為『小刀』,寓意小小的刀片,不會傷人。
錢在下午四點鐘到賬了。呂亭雲看著手機裡面的信息,他數了六次,終於弄明白,原來一百萬是七個零。
這是一百萬,正兒八經的一百萬。雖然他只是一堆數字,沒有現金的震撼力,可他是實實在在,可以出門消費的一百萬。呂亭雲看著看著,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曾經,自己因為五十萬,想結束自己的生命,就因為五十萬。
呂亭雲想不通,他的一條命還不值五十萬。可現在,一百萬躺在自己的銀行卡裡面,自己有錢了,再也沒有人逼自己還債了,再也不需要擔心無臉回去見父老鄉親,兄弟姐妹了。可真正的有了這麼大一筆錢,他除了第一時間還債,剩下的五十萬幹什麼呢!他想起馬小旭的話,沒房子的男人,就如一條可憐的流浪狗。自己可憐嗎?好像是有一點可憐。
他有錢了,就不能忘了曾經的可憐樣子,至少目前他不會忘了自己的可憐樣子,忘了自己棲棲遑遑,自我否定,沒有信心,走投無路的樣子。
門口響起敲門聲,呂亭雲不自覺的想起孟小舟的報復,呂亭雲一下子坐起來,手中的小刀自然的反手放在後面。
這真的是男人的膽,比一百萬還要管用。呂亭雲問了一句:「誰呀?」他必須問問,這個是他入住此處近一個月來第一次有人敲門,他現在已經有敵人了。
門口不說話,呂亭雲問了兩聲,便也不吱聲。
然後門口又開始有人敲門,雖然聲音不粗暴,但挺急促。這讓呂亭雲有一點煩躁了,呂亭雲把小刀反手握緊,猛然間把門打開。呂亭雲想,這只是普通的一張木門,如果真的是壞人,兩腳應該可以踹開。
門口站著舉手欲敲門的張朝陽,米色的連衣裙子,白色小高跟涼鞋,站在門口,亭亭玉立,文文靜靜的。呂亭雲看得出來她今天是刻意化過妝的,臉上紅撲撲的,眉目畫成柳葉,小唇塗著紅妝,眼裡更是一種嬌羞的笑。
這是張朝陽第一次進自己的房間,幸好,呂亭雲的窩不太邋遢。
兩個人就這麼彼此互視的站著,呂亭雲沒開口,張朝陽也不吱聲。呂亭雲沒開口喊他進來,張朝陽也沒強闖的意思。
呂亭雲看著他粉嫩的手臂,像初夏的蓮藕,陽光,朝氣,渾身上下,透露出那種年輕的小姑娘的春春和活力。呂亭雲便閃開身子,看著張朝陽走了進來。
呂亭雲刻意打開門,他內心所有的邪念,在如艷陽般的張朝陽面前都顯得猥瑣和不堪。他不關門是想證明,自己是不會有什麼不軌意圖的。
張朝陽坐在桌前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她扭捏的,無聊的翻起來呂亭雲那兩本《道德經》,她不停的翻呀翻,來化解這種尷尬。
「這本書,很好看嗎?你一口氣買了兩本,我怎麼看不懂?」張照陽試圖找話題道。」
「我們有代溝,你的年紀不足以理解很正常。」呂亭雲不自覺的有了洪爺的口吻。
「什麼嗎,我只比你小了十歲,我打聽了你的年紀。」
「十歲還不夠嗎?」呂亭雲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這,好像不關自己卵事吧。
「我喜歡成熟的男人,特別有魅力,睿智,不情緒化。」張朝陽卻一本正經的回答。
這回答,嚇了呂亭雲一跳。
「怎麼,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
「呵呵,」
「你覺得我今天漂亮嗎?」
「真話,還是假話。」
「肯定真話,」張朝陽臉上紅了,女為悅己者容,聽呂大叔意思,話風不對呀!
「我還是習慣了看你穿制服的樣子,簡單,乾淨,也陽光。」呂亭雲老老實實的道。他不是個會恭維的男人,他也不想恭維。
「切,原來呂大叔喜歡制服誘惑。」
呂亭雲差一點被一口老血咽死。這小孩,哪裡知道的詞。
談話就這樣被張朝陽談死。
「我去看過她了,挺好的一個女人,」張朝陽打破沉默道。
「誰?」呂亭雲緊張的問道。
「你沒覺得我髮型有什麼變化嗎?」
呂亭雲細細看了那細細的脖子上面搭落的頭髮,突然,一種熟悉的風格映現在呂亭雲眼前。這是個瘋女人。
呂亭雲急切的問道:「看了誰?」
「你前妻呀,那個叫馬小雲的。」
「你還去過店裡做頭髮。」
「是呀!去了肯定照顧一下她生意。我什麼都選最貴的。」
呂亭雲想發作,可話到喉頭,又強壓下去。
「你覺得你高高在上,是慈悲,還是俯視,全天下人都需要你憐憫嗎?」
「呂大叔,你說什麼呢!我哪有?」
「你剛才說是照顧她生意的。」
「照顧生意有錯嗎?我是Y市人呀!你都不知道,我外婆就住你前妻附近,相隔五公里,真的好巧。」
「好巧,是挺巧的,你到底想幹嘛!」
「沒想幹啥,就是,就是想多了解你呀!」張朝陽像鼓足勇氣道。
「然後呢!」
「然後以身相許呀!你都英雄救美了,我是那種不知恩圖報的人嗎?」
「幼稚,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幼稚呢!」
「我怎麼幼稚了,喜歡你有錯嗎?我感覺你是那種會為了我奮不顧身的男人,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感覺好有安全感,那種踏實的感覺。」
「那種情況下,阿貓阿狗我都會出手相救,你真的自作多情了。」
「那不更證明我選人的目光嗎?多麼有正義感的男人。」
「我服了你,真的,孩子,理智一點,雖然我曾經也像你現在一樣年輕過,也天真過。但我們真的不可能,真的,你這樣是害了自己,你是······」呂亭雲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陽陽,你怎麼在這裡。』
呂亭雲抬頭一看,就看見張朝陽的嬰兒肥富態的父親同一個珠光寶氣的富太太模樣的人站在門前。
「陽陽,爸爸到處找你,你這孩子,手機也關機。走,跟媽媽回去吧!」
「我不,你們回Y市吧,我還準備繼續找工作。」
「說什麼呢陽陽,抱歉呂先生,你可以出來一下,可以和我私下聊幾句嗎?」
呂亭雲茫然的站起來,跟著張朝陽的富態父親朝樓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