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回歸
站在遠處的汪東看到這種狀況,也知道事情不能善了。看來自己先前的預感是對的,必須要採用強硬的手段了。此時他想起了父親的話:「永遠不要把事情的希望,寄托在對方的善良之上。」
他緊皺著眉頭,又往前走了幾步,用更大的聲音說:「智者我敬重你的為人,所以去年我們才答應你們把水兒帶走,現在這是什麼意思?你們不準備遵守承諾了嗎?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支長矛帶著風聲,呼嘯而至,就扎在他面前十幾米的位置。
汪東的心裡咯噔一聲。「這代表著什麼?是警告不要再上前,還是在拒絕我的要求?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一種不好的信號。」
眾人都獃獃的看著剛收回手的長老,誰都沒有想到,長老會突然來了那麼一下。林也有點尷尬,按他的設想,前面這個年輕人肯定就是領頭的,如果能夠一記射殺他,就能避免這場戰爭,就能省去很多麻煩,而且自己神勇的表現,肯定能夠爭取更多人的支持。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年老體衰的他,已經不是當年族裡的那個第一勇士了,不僅準頭奇差,就連力量也沒有發揮出來。
「現在不僅喪失了先機,而且激怒了對方,就連最後合談的後路也已經堵死了,對方一看就不好惹,如果一會兒打起來,沒有了精銳戰士的我們,估計就危險了,難道真的要亡族滅種了嗎?」這是所有族人心裡的想法,對於長老魯莽的行為,他們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滿的。
至於汪東這邊,迅速就有兩個盾牌兵,上前護著他的左右。汪東退回到自己的陣列前,一揮手,十人神弓手齊步上前。
熟練的搭弓上箭,輕巧的就把弓拉成了滿月,手指一松,厲嘯聲響起。由於速度過快,十支只利箭在空中演化成十道黑線,筆直的朝對方射去。
「咄…」箭矢都插在柵欄上,箭尾還在劇烈抖動,發出嗡嗡的響聲。十支羽箭水平方向排成一列,整齊劃一。這還不是最厲害的,那木柵欄寬窄不一,粗細不一,相當簡陋。然而每一隻羽箭都精準的射在每一根木樁中間。
躲在柵欄後面的風部落成員,都是齊齊驚呼一聲。雖然他們不知道對方是怎麼做到的,但是這不影響他們的判斷。以這種小型長矛的威力,如果射在身上,肯定是扎個對穿。更何況他們的精準度這麼高,戰鬥中自己能夠躲過嗎?
第一聲驚呼猶在耳邊,第二波羽箭又射到了,不過這一次的目標不再是那些柵欄,十支羽箭呈半圓形的釘在地上,而半圓的裡面,就是那幾個拿著長矛,攔住水兒離開的人。此時他們兩腿打顫,額頭也滲出了豆大的汗滴,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囂張氣焰。
對方完全可以第一時間就射殺他們,但是他們沒有這樣做。這是什麼?這就是威脅,赤裸裸的打臉,而且還必須受著。因為他們和對方的武器,氣勢以及戰鬥素養,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即便是他們的精銳戰士還在,也不是對手,更何況現在的殘兵敗將,來硬來的話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水兒也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她在山部落呆了十幾年,對那裡的一切實在是太熟悉了,她敢確信她離開的時候族裡還沒有這些變化。那麼這些東西只可能是一個人搞出來的,那就是汪東。「我早就知道東哥哥不一樣。」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長老林,希望他能拿個主意出來。
林也是六神無主,此刻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以往每當這個時候,都是智者出來主持局面的,像這種關乎到整個族群生死存亡的大事,他更是不敢擔下這個責任了。
智者又伸手撥開攔在前面的人,拉著水兒的手繼續往前走。這時再也沒有人攔著他們了,智者一邊走一邊高聲說道:「去年冬季的戰爭,是我一個人堅持發動的,與我的族人沒有半分關係,你如果要報仇的話找我就好了,我的命你可以隨時拿去。還有請你告訴山老頭,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卑鄙的劫持了他的孫女,以此來換得逃命的機會,現在你們把她帶走吧!還有,謝謝他給的食物。」
作為一族的智者,當眾給另一族認錯,這是奇恥大辱。應該受到全族人的審判,唾棄,但這個時候,這些老弱婦孺反而覺得,智者風的身影高大起來,他的腳步是那樣堅定,他的身形是那樣魁梧,在他的臂膀下,不怕風吹雨打,是那樣的安心。
走到一半,智者就鬆開了水兒的手。她立刻狂奔起來,那身形就如林中奔跑的小鹿一般,是那樣的歡快欣喜,然後就一頭扎進了汪東的懷裡。古人的思想比較單純,並不認為這樣的舉動有什麼不合適,可是汪東卻有點受不了了,這麼多人看著,讓她覺得十分尷尬,想推開又怕傷害了水兒的自尊。
火在一旁看著,心裡稍稍有些醋意,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汪東比他更適合水兒。沒想到,他剛剛想到這一茬,水兒轉頭又撲進了他的懷裡,嘴裡叫著他「火哥哥,火哥哥。」
此刻的火,有種扇自己一巴掌的感覺。原來水兒一直沒有走,只是自己的心胸太狹窄了。他的心在痛,到時候該怎麼跟她解釋木的離開,又該怎麼面對他呢?
智者風,也慢慢的走上前來,從容不迫,然後安靜的站在對面。他在表達歉意,也在等待處罰。他想用自己一人的性命,換回整個村落的安全。
水兒扯了扯汪東的衣袖,又輕輕地擺擺頭,意思是不要為難智者。汪東遞給她一個眼神,表示明白,讓他安心。
汪東面對智者,深深的鞠了一個躬。水兒沒事,是他最大的心愿,現在他終於可以面對阿木的那個笑容了。
智者風有些錯愕,雖然他不懂這個動作的意思,但是看汪東的表情以及神態,他就明白這是對他表示感謝。
「看得出來,你的確是在竭力的保護水兒的安全,她也的確被你照顧的很好,既然現在你把她還給了我們,那麼以前的事就算了。有空,你們把留在我們那兒的兄弟也帶走吧!」
智者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心胸和氣魄強過我族裡的任何人,甚至就連自己也稍有不如。水兒是這樣,這個年輕人同樣如此,就連他們身後的那個年輕人也是不凡。山老頭究竟是怎麼培養的?」
事情完美解決,汪東帶著人又消失在風部落眾人的視線里。柵欄后的人群同時鬆了口氣,對方帶給他們的壓力實在太大了,明明不過五十幾人,卻好似千軍萬馬。那是怎樣的一種自信啊?
長老林的臉頰感覺快要石化了,他從來沒有這麼丟臉過,前面剛說「敵人之女,不準離開。」後腳就被人堂而皇之的帶走了,而且自己還不敢吭聲。此刻他覺得眾人看他的目光里,有輕視,有鄙夷。
水兒圍著汪東和火,問東問西,嘰嘰喳喳的就像個小麻雀。她卸下了那副冷酷的面具,重新恢復成了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汪東呵呵笑著,看著眼前的水兒,笑容里夾雜著一絲憂慮。
火的表情就顯得有些複雜了,高興,憂傷,悔恨糅合在一起,就變成了苦笑。
看著快樂的水兒,兩個大男人都在發愁。「該怎麼跟她解釋呢?」
「東哥哥,木哥哥怎麼沒來?」汪東腳步停頓,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他收藏刮肚的,也沒有找到什麼好的理由來搪塞過去。
「呃……,你問你的火哥哥吧!讓他給你解釋。」
火面色難看的低著頭,眼神左右躲閃。處於興奮狀態的水兒,完全沒有意識到兩個男人的不對勁,還在一個勁兒的說:「木哥哥最笨了,一點都不會體貼人,他肯定又再挖他的洞房去了吧!」說著又跑遠了,對著路邊的野花,又嗅又摸。
兩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汪東冷冷的看了火一眼,隨後轉身走開了,不再理他。
「隊長,現在去哪?」前方的一名斥候,過來詢問汪東下面的行軍方向。
汪東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水兒,又看著在草地上休息的眾人,滿帶恨意的說:「現在當然是去找魚部落算賬,也該到他們還的時候了。」
急行軍的日子又開始了。水兒重傷初愈,汪東讓兩個人架著他奔跑。當汪東告訴她,狩獵隊遭到追擊,山部落遭到進攻,背後都是因為魚部落搗的鬼。這個堅強的姑娘,就堅持自己走路,再也不讓人扶著她了,而且不管隊伍行進的速度有多快,她也從來沒有掉過隊,更沒有喊一聲累。
「原來自己所受的苦,親人流的血,都和那個魚部落有關。不是我不夠善良,而是這個世界太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