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新手村
汪東掙扎著站起來,四處瞅了瞅。手腕上的傷口已經不疼了,有慢慢好轉的趨勢。外面人聲鼎沸,一群人圍著篝火跳著簡單,粗獷的舞蹈,唱的歌曲也顯得原始而神秘,像是在慶祝什麼。
旁邊錯落的分部著二十幾個同樣的茅草棚屋,只是大小有別。四周還有稀稀拉拉的木柵欄,已經搖搖欲墜。這裡的生存條件確實不怎麼樣,來個野獸什麼的根本就防不住。
「看起來也不像是什麼窮凶極惡的部落啊?不行,還是趁現在趕緊逃走,誰知道他們是吃葷吃素。」
汪東開始跟他手上的藤條做起了鬥爭。又咬又扯又蹬又踹,使盡渾身解數,終於成功的把自己累趴下,還是沒能把藤條解開,手上將要好轉的傷口卻給崩開了,血淋淋的。
這種藤條,柔韌而堅硬,是部落里的獵人用來捆紮獵物的,叫做鐵絲藤。當然這個名稱是黃老頭根據它的特性而隨意取的,至於它本來叫什麼,汪東就不知道了。汪東覺的黃老頭這個人專業素質挺過硬,就是在一些細節方面不走心,太不講究了。就比如這些名稱,在他看來取得毫無美感,俗氣。諸如此類的還有什麼,大腳牛,長腿馬,狗頭豹……。
「我艹,怎麼又想到黃老頭的那張菊花臉了?」汪東總會在一些關鍵時刻思想跑偏,如此緊要關頭,生死存亡的時刻,還想一些有的沒的。
突然他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接近。
「靠,這麼快就到吃晚飯時間了?不會把我架那火上烤了吧?這麼多人也不夠分啊!」
汪東快速的跑到門后,準備在外面那人進來的時候搞個偷襲。
棚屋外一個年輕人小跑著走來,到了門口,對著旁邊的一棵樹招了招手。那棵樹上一陣晃動,哧溜一下,從樹上跳下一個人來。兩人身形都不高,跟汪東差不多,但那爆突的肌肉,手上的長矛,腰間的皮圍裙,無不顯示出他們悍勇的戰鬥力。
汪東果斷的躺到了地上,裝死。
「開玩笑啦!這怎麼拼?找死啊!」
外面兩個人朝屋裡瞟了瞟,一個對著另外一個說道:「木,死了?長老,問話。」
那個叫做木的年輕人,露齣戲謔的表情說:「沒,裝死。」
聽到這裡汪東頭皮發麻。敢情一直有人盯著,事情敗露,只好悻悻的爬起來。古人的智慧也不能小覷,居然還懂得派人放暗哨監視,看那長矛,雖然是用動物骨頭磨製的,很是粗糙,但他毫不懷疑,剛才如果自己成功解開藤條,離開這裡,絕對會被扎個透心涼。
在汪東聽來他們的語言有些古怪,語法混亂,用詞生硬,往往詞不達意,但根據大腦中晶元的資料翻譯以及他的猜測,也能聽個八九不離十。
「兩位哥哥好啊!我從很遠很遠的地方來,我是好人,沒有惡意的,我是你們的客人,對待你們的客人要友好,友好懂嗎?你們不能把我綁起來,也不能拿長矛指著我,……」
倆人的眼神漸漸發亮,村落里只有偉大的智者講話才能像他這麼溜,就連長老都不行。而智者一年也說不了幾句話,只有在重要的節日,或者祭祀的時候才會出來念頌大段的祈福語,沒想到眼前這個明顯是外來者的傢伙出口就能講這麼多。
荒原上最缺的不是戰士,不是女人,不是食物,而是能帶領他們走向光明的智者。在他們看來,智者是村落的神,是無所不能的存在,智者能帶領他們找到食物,躲避災禍,免受猛獸的侵襲,面對強大的敵人,總是能給他們指引方向。最主要的是,智者能與偉大的神明,與他們的祖先對話,保佑他們在這個混亂的世界活下去。
汪東很快就被帶到了一所石頭房子前,這是唯一的一座石屋,明顯的比其他茅棚屋結實。門口站著兩個精壯的戰士,汪東朝門口的樹上看了一眼,果然上面隱隱綽綽的貓著一個人,房頂上也有一個。
「屋裡的人對他們一定很重要。」
進入內部,一片漆黑。那個叫阿木的年輕人趕緊跑到外面的篝火旁點燃了一個火把。渾黃的火光飄忽不定,影影綽綽,印照的整個房間陰森恐怖,彷彿四周有某些奇怪的東西,竊竊私語,隨時準備把他拖入黑暗之中。
突然他面前的黑暗涌動起來,汪東頭皮發炸,腳步後撤,腰部微躬,身體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荒原上走了一遭,反應速度,身體條件,都比以前好了不少。
火光扭轉,兩個枯瘦的老頭笑眯眯的出現了,還好沒有什麼怪物。汪東鬆了一口氣,這一刻,他又想到了黃老頭的菊花臉。都是老狐狸。
其中一個老者,指了指旁邊的木墩,意思是讓他坐下。那個木墩凸凹不平,看著還是蠻幹凈,想來已是他們這裡的高級座椅了。汪東依言坐了下來,木墩上的稜角嗝的他有點不舒服,但出於禮貌他沒有表現出來。
另一個更為蒼老的老頭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到他面前,咧開無牙的嘴,對著他笑起來。說來也是奇怪,那溝壑縱橫的臉,一笑起來應該會更加恐怖才對,然而他似乎有某種特別的感染力,頓時有了春暖花開的效果,屋裡的陰影彷彿也隨著這抹笑容無聲退卻。
「後生,我叫山,他們稱我為智者,這是鷹,是村落的長老。也許你沒有見過我,但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你要相信這是神的旨意。你先在這裡好好生活,若是喜歡,在這裡常住下去更好。」智者看著他的目光,帶著長輩看晚輩的喜愛與寵溺。
一段話說的汪東雲里霧裡,也不知道這老頭眼裡的喜歡又從何而來。
「老頭子就喜歡裝神弄鬼,保持神秘性。跟黃老頭一個德行。」
「長老,智者你們好,我叫汪東,確實是來自很遠的地方。你放心我在這裡不是白住,我可以幫你們幹活,挑水,做飯,洗衣服,修房子……都行。」為了能在這裡生活下去,汪東也是昧著良心說了一大堆他根本不會的東西。讓他離開村落獨自去面對外面那個危險的世界,他的確是怕了,有了親身體驗的第一次,他再也不想來第二次了。貓有九條命,我可沒有。
長老聽著他說的話,微微有些吃驚。而智者眼裡的愛意更濃了,彷彿要溢出眼框。
長老又指了指汪東道:「木,住處。」說完便揮揮手。
阿木帶著汪東退了出來,等他們走遠,石屋又恢復了黑暗。
智者長長嘆氣道:「我們都老了,等我們死去,我們的這些子孫怎麼辦?他們或許很勇敢,或許很能幹,但他們不夠聰明,周圍的幾個村落又對我們虎視眈眈。」
長老憂心道:「山,他,能?」
智者點點頭:「我們在半年前的一次狩獵中遇到過他,當時他在野牛群中被野牛踩死,但現在又活蹦亂跳的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不得不說這是神的意志。第二次發現他的時候,他明明已經受傷,昏迷前卻還知道在身上塗抹猛獸的糞便,驅趕其他的食肉動物,還會用動物的尿液給傷口消毒。獨自在荒原生活了這麼久,靠的不單單是勇氣和力量,更需要智慧,這是我們的族人所不具備的。而且我總感覺他跟我們有不一樣的地方。」
那奇怪的髮型,奇怪的裝扮,奇怪的語言無不昭示他的不一般。然而睿智的老頭看到的並不僅僅是這些表面現象。
長老低下頭,算是同意了他的觀點,接著又說道:「如果不能,殺。」
汪東就在小村落生活了下來,村落的名字也叫山,大概是以他們智者的名字命名的。小村面向草原,背靠兩座小山丘,山坳里長滿了樹,形成了一個天然的避風港,全村不到200來人。年齡都偏小,除智者和長老外最大的也才50來歲。他們常年風吹日晒,又不注重外表,所以長的都挺顯老。不過他們身體都很壯,沒有什麼頭疼腦熱的毛病,也沒有什麼高血壓,脂肪肝之類的困擾。
阿木的意思是,活著的身體都很好,不好的都已經死了。所以他強烈建議汪東能夠加強身體,不然肯定活不過下一次戰爭,災難或者是猛獸的侵襲。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阿木每次分給汪東的肉食總比其他人多,還經常帶著他滿山遍野的跑,不把他累成死狗絕不放過。
沒有了退路,汪東就快樂而悠閑的接受了現實。雖然這裡並沒有舒適的床鋪,沒有遮風避雨的房子,也沒有香甜可口的飯菜。但他真真正正的在這裡感覺到了安心。
以前他是焦慮的,無時無刻不在焦慮。對工作,對生活,對現實,對未來,對所有的一切都迫切的想要改變,卻又無能為力。
「阿木,你快樂嗎?」
「快樂」
「為什麼?」
「吃,活著。」
是的,在這裡快樂就是這麼簡單,有吃的,能活著就是快樂。汪東能在草窩裡一覺睡到大天亮,在漏雨的房子里悠然的聽著外面的風聲,吃著烤的半生不熟的肉互相打趣。曾幾何時,這是鄉下老家的小夥伴才能帶給他的快樂,自從懂事以後,汪東不記得多久沒有這樣開懷笑過了。
「阿木,你有老婆嗎?」
「啥?」
「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
「你有洞房嗎?」
「有。」
汪東錯愕。阿木得意一笑,指了指身後的石洞。那是他獨自開鑿出來儲存食物的小石洞。
汪東捂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