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生理期與錄取通知書

如果可以選擇，蘇憶白寧願今天沒有去遊樂園。

蘇憶白是一個青春期的女生，雖然生理期每個月都會造訪，但是卻還沒有找到固定規律。就在坐完摩天輪迴家的過程中，大姨媽突然和沉浸在快樂中的蘇憶白打了個招呼。

一開始蘇憶白還想著大晚上的，應該不會被看到，之前有給自己備一點「小可愛」，到大叔家趕緊換上就好了。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心裡壓力太大的原因，這次親戚敲門格外用力，走到半路的時候，蘇憶白疼得差點躺地上打滾。

莫子緣一開始沒有注意到這個丫頭異常，直到走一半小丫頭突然就蹲下去的時候，莫子緣終於發現了不對勁。看蘇憶白疼得沒法走路，莫子緣就直接把她抱了回來，後果就是，莫子緣的襯衫上染上了一灘血跡。

所以現在已經到家換好那種小可愛的蘇憶白，看著莫子緣換下的襯衫，羞得想去洗衣機里淹死自己。

看小丫頭疼得太厲害，莫子緣把蘇憶白帶回來后，匆匆換了件衣服就出門買適用的止疼葯去了，而這件帶血的襯衫就放在洗衣機的旁邊。蘇憶白覺得這些帶血的衣服應該自己來清洗，要是讓莫子緣來洗的話——這種事實在太羞恥了讓人想都不敢想。但是現在的蘇憶白實在不太適合碰水，現在的她是一個拿臨時熱水瓶捂肚子還疼得蹲在洗衣機旁的少女。

於是蘇憶白就在糾結中和襯衣對視了差不多五分鐘，最後還是伸手打算去洗了。忍一忍就過去了，反正以前一直都是自己處理自己的貼身衣物，只是大姨媽沒有像現在這樣疼過而已。

剛打開水龍頭，客廳那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在明顯是順著水聲尋找的腳步聲后，腹部綁著熱水瓶雙手顫抖著拿著衣服的蘇憶白，就和提著葯滿臉焦急的莫子緣對視上了。

「……你在幹嘛。」莫子緣很無奈，總感覺自己一轉身這個小丫頭就會自己去折騰一些事。

其實現在的狀況莫子緣也覺得有些尷尬，但到底不是蘇憶白那種未成年小丫頭了，並且作為醫生——雖然不是婦科醫生——總有一些方面是比常人看得更開的，所以對於這種每個女性都需要經歷的事，倒也沒那麼在乎。甚至在樓下便利店還順便幫蘇憶白帶了幾包口碑不錯的「小可愛」，莫子緣出門前有注意到她拿出的是貨柜上最便宜的那些。

到底還是忽視了一個少女細膩的心思，莫子緣看到蘇憶白手裡的襯衫時瞬間就明白這個丫頭是怎麼想的了。

「你難道會不知道女生在這段時期身體的免疫能力是最弱的嗎？」把蘇憶白拎回客廳，莫子緣把止疼的葯和紅糖水都擺到了茶几上，看著這丫頭吃下后，開始了生理教學式的對話。

「我知道啊……」要和莫子緣討論這方面的事，蘇憶白覺得自己已經算得上家庭性死亡了，「所以……我用的熱水嘛。」

蘇憶白還是知道自己現在不能碰冷水的，倒是沒有傻到明知自己受不了還用冷水去洗。

「你疼得站都站不起來了！這和用什麼溫度的水關係大嗎？！」莫子緣更無奈了，蘇憶白明擺著知道自己現在身體虛弱，還那麼固執地想要去洗那些血漬，看來小女生的面子真的很重要啊。

「那總不能！總不能……讓大叔你來洗吧……我自己……也有要洗的呢……」蘇憶白聲音越來越小，後面的話直接說出來真的太羞恥了，她做不到。

不過莫子緣帶回的葯真是有用啊，至少現在肚子好像不疼了。只是在買葯和買「小可愛」時，莫子緣有沒有尷尬，又是怎麼度過尷尬的，蘇憶白不敢去想。

「那你也不用急著現在啊！至少等我把葯買回來吧。並且我的衣服我自己來就是，哪有讓你幫我洗衣服的道理。等會我去看看有沒有加絨的橡膠手套，你一定要洗的話戴那個，記得還是要用熱水啊！」莫子緣總算是意識到了這個年紀的女生面子有多薄了，並且蘇憶白說得沒錯，一些貼身衣物自己這老男人也確實不太好幫忙清洗，「衣服的事放一邊，現在肚子還疼不？剛剛蛋糕到了，我是想問，還需要吃蛋糕嗎？」

「吃！不痛了！我能吃！」莫子緣提的解決方法蘇憶白聽進去了，只是在回答方面更在意莫子緣後面說的部分。蘇憶白還是很在意那個蛋糕的，畢竟對她來說這是一年只有一次的享受。

莫子緣苦笑，以後用哄小孩的方法對待蘇憶白，應該會很有用。

找到了和蘇憶白相處的正確方式，一大一小的關係也越來越好。在莫子緣毫不吝嗇強塞的零花錢攻勢下，蘇憶白妥協了，乖乖待著不再出去找兼職。只是莫子緣真的挺忙的，一天到晚除了帶蘇憶白吃飯之類的，很少有在家的時間。蘇憶白知道，這是莫子緣對病人的認真負責，她一個旁人是不能影響到這些的。

偶爾和莫子緣聊天的時候，大部分聊的是蘇憶白在家幹了些啥學了些啥。明明莫子緣整天工作肯定有很多能說的，但他很少提起這些，蘇憶白也很少去問這些。

這樣和諧地相處著，蘇憶白迎來了自己的錄取通知書——蘇憶白的高考成績很慘烈，雖然她學過的全對，但沒學過的卻只能靠瞎蒙拿到一點點分——還好醫學院說話算話沒有因為凄凄慘慘的成績而反悔什麼的。

蘇憶白的這個假期在不用去兼職后，便一心花在了學習上。她不想這樣跳級進入大學後文化水平卻停留在初中，所以蘇憶白一直在自學那些高中甚至是大學才會接觸的知識。

只是在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蘇憶白突然覺得很疲憊，可以去最好的醫學院又怎麼樣？誰又會在乎自己呢？沒有親人，也沒幾個朋友……除了整天忙碌的莫子緣，蘇憶白身邊再也沒其他什麼人了。

有時候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之前那麼努力到底有什麼用，甚至想到以後要和一群接觸了高中教育的人一起學習，還會有一些畏懼感。

這份喜悅的通知並沒有給蘇憶白帶來多大的驚喜，反倒是給她的心理壓上了一座大山。

「怎麼了？被錄取了還愁眉苦臉的。」莫子緣為了恭喜蘇憶白，特地調班帶著小丫頭出門慶祝，卻發現她並不是那麼的開心。

「大叔……你還記得我說的，如果我不去醫學院，那句話嗎？」蘇憶白不太想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傳達給莫子緣，偏偏除了他自己一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我……很害怕，就是突然找不到方向了那種，有點不想去讀了。」

蘇憶白的話讓莫子緣愣了愣，想想也是，她的天賦是突然展現的，人生也是突然發生了改變，完全沒有鋪墊地打亂了未來全部的規劃。蘇憶白能在這種改變下接納一個大叔進入她的生活而不崩潰已經很了不起了，結果現在剛和這個大叔熟悉起來又需要去接觸新的人群，會畏懼逃避也是正常現象。

莫子緣放下筷子，有點強迫症地把筷子擺得像其他桌沒動過的一般，有些困擾地撓了撓鼻子：「我倒是說過你不去讀我也會繼續照顧你，只要你不是那種渾渾噩噩迷失自己的敗家少女，所以這件事的選擇權在你自己身上。不過丫頭啊，你這要是不去讀，我工作就很難辦啊。」說到後面，莫子緣擺出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我都把醫院這邊的工作辭了，打算去你學校當個普普通通小講師，和你這個天才少女會一會醫術。沒想到你這麼嫌棄大叔我，直接靠著第六感來避開我了，大叔我很傷心……」

語畢，莫子緣又拿起筷子給自己夾了一片飄在湯上的蔥花，可憐兮兮地放進自己嘴裡。

莫子緣一連串的操作讓蘇憶白傻眼，這段時間的相處倒是沒看出大叔有這麼戲精的一面。不過，大叔把醫院的工作辭了？去醫學院當講師？這是什麼操作？蘇憶白很想知道，那個頂尖醫學院的講師是想當就能當的嗎。

「大叔……你？要去醫學院當老師？！」有點搞不懂這其中的邏輯關係，蘇憶白選擇重複一遍大叔話里的重點。

「對啊，平常工作把你給冷落了，想著換個工作能不能和丫頭你交流交流感情，就去問了問他們還招不招老師，本院畢業十年沒換行的博士那種。」莫子緣倒是沒說假話，這段時間蘇憶白和他的關係不遠不近的，莫子緣認為是自己工作太忙沒陪這小丫頭導致的。

莫子緣很清楚自己沒有必要那麼盡心儘力地去照顧蘇憶白，但是他向來說一不二。承諾了會好好照顧她，就不會再去換其他責任義務之類的，只想完成自己的承諾。並且憑心說，這小丫頭的天賦確實讓莫子緣欣賞。

再一方面，莫子緣眼裡蘇憶白年紀實在太小了。這個年齡的人對很多事還不太了解，難免擔心她在一群哥哥姐姐里被欺負什麼的，如果繼續那麼忙肯定會忽視一些東西，所以莫子緣本來就打算換工作。既然都因為這小丫頭換工作了，那就索性換個更方便的，於是莫子緣直接聯繫了自己的母校。

「誒？！大叔你是這個學校畢業的？！還是博士？！」蘇憶白又一次抓住了莫子緣話里的關鍵詞。

「怎麼，不可以啊？」

「可以是可以，就是看你平常那麼的憨……憨態可掬，感覺不太現實。」

「……怎麼說我也是一個腦內科主任，你個小丫頭對我到底有多大的誤解！」

莫子緣氣結，突然覺得為了這丫頭去辭職是個錯誤的決定。

發現莫子緣的小情緒，蘇憶白也不再去懟莫子緣了，乖乖享受這頓只有兩個人但一點也不平凡的升學宴——在這些方面，大叔對自己說真的很好！不過既然是升學宴，那還是去讀吧，有大叔在的話，應該是沒關係的。

一兩個月的相處，蘇憶白對莫子緣有了一些些依賴。彷彿只要在莫子緣身邊，就永遠不要擔心世界末日來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