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第一百零三章

冤家宜解不宜結,不是冤家不聚頭。

狐四兒這幾天心情十分的不好,不好到親自外出巡街,連吃了十四串炸臭豆腐。

臭豆腐攤老桂一瘸一拐的把第十五串送過來,上面依舊是灑滿了辣椒面。

狐四兒吃的油漬麻花的,看到這紅燦燦的辣椒面,不由的菊部一緊,這……還是不要吃了吧。

吃不吃,不吃的話,找什麼理由痛哭一場。

自從當了這個破幫主,連哭都不能痛痛快快的哭,他多委屈。

好好的一個孩子,誰想當這什麼幫派的幫主,他最大的志向,便是繼承他阿爹這臭豆腐攤兒。

想當初,他可是被他父親拎著衣領子,嚎叫著一路,從臭豆腐攤被拎到聚義幫的,這一路街坊鄰居都看了一遍。

「阿爹,你這辣椒怎麼越來越辣,簡直辣的變態!」狐四兒一邊吃,一邊哭,眼淚鼻涕一大把。

老桂呵了一聲,「沒出息,這就哭了,更辣的還在後面呢。」

狐四兒面前又堆了一大盤子臭豆腐,被辣椒面覆蓋的看不出本色,狐四兒看一眼,都有一種立刻要死的感覺。

「我本來就沒出息,哭一哭還不行么!」狐四兒眼淚嘩嘩,鼻頭也開始發紅。

老桂嘆了一口氣,「被誰欺負了就欺負回去,哭哭啼啼,真給你父親丟臉,他給你留下一個幫派的兄弟,難道就是讓你被人欺負的。」

狐四兒哀怨的說道,「阿爹,你還說,要不是因為這個,或許他也不會躲著我不見我了吧。」

老桂深深的種女兒大了不能留,留來留去留成仇的鬱悶,這是啥意思,埋怨我們么。

「你在這兒哀嚎也沒用,快點吃,吃完滾蛋,老子現在看到你就來氣,你父親這會兒要是還活著,肯定會大嘴巴里抽你,他一生英雄,怎麼會生出你這個沒出息的慫包!」老桂恨鐵不成鋼的戳著兒子的頭,這小子什麼時候還學會倒打一耙了。

「我又不是你們親生的,要不是被你們撿到,我生平最大的願望是加入丐幫呢!」狐四兒一邊吃一哭,還不忘頂嘴,老桂拿起撈臭豆腐的漏勺,上來毫不客氣的給了兒子一勺子。

真是太欠了。

然而現在的狐四兒已經不是小時候臭豆腐攤旁邊那個抹鼻涕的小乞丐,跟著老狐狸練過幾年之後,功夫反倒是連老桂自己都打不過了。

功夫是長了,但是出息卻一點兒都沒長,動不動就跑到他這攤位上來,借著吃臭豆腐的油頭,每次來都大哭一場。

開始老桂也忍了,畢竟孩子是自己撿回來的,可是三天兩頭總是來,老狐狸那頭嘴上不說什麼,他自己心裡頭也覺得這樣寵著不對,便一頓漏勺把人又打回去。

但是老狐狸死了之後,這孩子像是突然之間長大了一樣,再也不跑過來哭了,今天,這還是第一次。

委屈,怎麼能不委屈呢。

顧朝星這個混蛋,把人給睡了,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了,這麼多天了,屁都沒有一個。

可是偏偏他還不能怨人家,是自己上杆子找睡的。

看他那天走的樣子,急匆匆的,彷彿再多留一會兒就會被砍一樣的,聚義幫現在都是正規的幫派,怎麼會說砍人就砍人呢,你看看,兄弟們現在都不叫他當家大哥,都叫他隊長了呢。

孤四兒這番心思,他不說,別人又怎麼知曉,就連幫中眾兄弟都不明白。

他們只道是隊長大人心情欠佳,五臟六腑失調,戀愛後遺症,相思成疾,男人么,都會經歷這麼一關,緩個幾天便好了。

這一緩,就緩了半個多月。

顧大人再也沒有登門過,胡隊長天天望穿秋水,都快成望夫石了。

再這樣下去不行了,不管怎麼說,得先把人給弄來再說,這女追男,隔層紗,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就萬事大吉了,男追男也是一樣,何況睡都睡過了。

顧朝星覺得再也不能這樣了,再這樣下去他整個人就會完蛋了,雖然他不在乎什麼名節,但是人家堂堂一個幫主,總該是有個交代的吧。

思來想去,他提筆,「今夜子時,我去找你,可否?」

「望夫石」狐四兒收到這隻言片語的字條,足足看了個幾十遍,顫抖著手,不知道該寫什麼。

這什麼意思,他子時過來,是要殺人滅口還是要就此分手?

都說了,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送信小弟差點兒都要哭了,這胡隊長到底是啥意思呀,看這樣子,這梁子結的還不小呀,胡隊長這筆提起來又放下,如此來來回回,也要十幾次了,是在斟酌怎樣回復才威武霸氣么。

要不催一下,萬一催了的話,還有沒有命活著出去。

終於,胡隊長百轉千回的落了筆,然後把信裝好,還摺疊成了一個愛心的形狀,放入了信封之中。

送信小弟彷彿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出門時還雙腿發軟,彷彿是踩在了棉花上。

下次打死也不來送信了,這聚義幫的人,都有毒。

先是眾小弟一個個看他像是饑渴難耐的猛獸似得,再就是幫主神神叨叨臉色一會兒黑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猶如學了變臉一般的。

總之,沒一個正常人。

顧朝星等了足足一下去,再等下去,估計就錯過約會時間了,送信小弟方回來,並且帶來了狐四兒的回信。

顧朝星問道,「送個信,怎麼這麼久?」

送信小弟也十分委屈,卻不敢沖著顧大人發,只好說道,「得知是大人您的新,胡隊長十分重視,一番焚香沐浴更衣之後,才開始奮筆疾書的寫。」

顧朝星打開信封。

嚯,是誰的心呀!

「信呢?」他問道。

送信小弟連忙撿起來,遞交到顧朝星手裡。

顧朝星廢了老半天的功夫才把那心舒坦成一張紙,上面只是寫了一個縮的溜溜球球的字。

「好。」

顧朝星氣的想罵娘,送信小弟深深的感覺這是一個通天巨坑,狐四爺你怎麼能夠這樣的呢,好就好唄,你可是寫大點兒啊,整張紙就寫一個字,還寫那麼小。

……

狐四兒這一晚上心跳的厲害,慌慌張張晚飯都沒吃的下去。

阿文阿武兩兄弟在那裡都勸了半天了,隊長啊,這分明是人家想跟你共度良宵呀,還說自己不是混幫派的,滿腦子都在想的是什麼東西。

要殺人怎麼殺不是殺,幹嘛還非得提前知會一聲,好讓人家洗乾淨了伸出脖子來給他殺么。

約會,這是約會呀,你只需要洗乾淨了到床上張開腿等他來就好。

這可是他這輩子的第一次約會呀,自己喜歡的人,約他晚上見面,真的要想阿文阿武說的那樣,要那樣子去等他么。

今晚守夜的人早已經打發了出去,就連守衛也都打過招呼,萬一有什麼蒙面人飛檐走壁什麼的,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千萬別攔。

把後院的狗全部都趕到前院去,最好灌上點昏睡葯,一聲都不要叫。

如此之後,狐四兒還是不放心,這可是顧大人第一次來他這裡呀,萬一要是迷路了怎麼辦,萬一他找到自己的房間怎麼辦。

不行,還是得叫阿文阿武好好守著,關鍵時刻指個路啥的。

阿文阿武覺得雖然這樣做很丟臉,但是看在他是幫主,這麼多年一直愁嫁的份上,忍了。

眼看子時快到,顧朝星怎麼還沒來呢!

是不是屋子裡的燭火太亮了,他抬手一點,屋內的燭火熄滅了兩支,只剩下床前那個豆大的小燈。

顧朝星怎麼還沒來呢!

是不是要全黑了才行,他想了想,便把最後那可憐的小燈也給滅了。

屋子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麼黑,顧朝星要是找不到該怎麼辦。

最後,狐四一咬牙,下床,走到床前,抬手便把窗戶打開。

沒想到這窗戶剛打開,卻碰到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

顧朝星其實早就來了,只是今天晚上他剛一踏入,便覺得不對勁兒,這也太肅靜了吧,肅靜的連一根針掉落都能夠聽得見。

聚義幫是什麼地方,三教九流的大本營。

不能說夜夜笙歌,那也得是高朋滿座,喧嘩熱鬧,怎麼卻黑不溜秋的,狐四兒是不是沒在,還是他等了太久,已經睡下了。

要麼跳窗戶去看看,萬一真見不著人,他便,他便瀟洒的轉身就走,全當,全當好豬把小白菜給拱了。

沒想到他剛抬手要觸碰窗戶,窗戶卻自己開了。

窗戶內狐四兒長發未束,半搭紗衣,大敞著懷,滿城春色,全部攬入眼中。

糟糕,他又開始控記不句他寄幾了。

腦子裡胡思亂想也就算了,身下怎麼又開始燥熱起來了呢。

窗內,白嫩嫩的伸出一隻小手,「顧大人既然到了,怎麼還不進來呢。」

伸手之間,身子的紗衣滑落在地,細腰乍背,雙肩抱攏,全身上下,無一處多餘,更無一處不美。

他不由的嗓子發乾,語無倫次的說道,「進哪裡?」

狐四兒眼眸低垂,「顧郎,你想進哪裡便進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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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想龔謹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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