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懷孕
由於南京的那一夜,我和蘭子的感情終於有了定論。我帶著愉快的心情回到北京,雖然一來一回花去了我幾個月的銀子,但是我一點都不擔心。我知道,北京還有一個冤大頭可以供我吃供我喝。這個冤大頭的名字當然就叫:石石。
日子似乎過得順風順水了,我和蘭子的愛情讓五爺感嘆不已,感嘆世事難料。我心裡一直很想知道石石是什麼感覺,想到他以前和蘭子的事情,我心裡難免有那麼一點尷尬,同時也怕石石會覺得尷尬。
還好石石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估計他就算有心有肺也早叫田紅給吃了。對於我和蘭子的來往,他從來都是一副關我屁事的樣子。每每我和蘭子通電話的時情義綿綿,石石就在一旁擠眉弄眼出謀劃策。
某次我和五爺聯袂逃課,倆人躲在宿舍里抽煙,五爺忽然冷不丁對我說,陳陽,說起來你和蘭子的感情,還真多虧了有田紅這麼個女人。
我想了想,這話雖然聽著彆扭,但確實是實話。要沒有田紅在中間插了一杠子,棒打散了蘭子和石石這對小男女,生生把石石這個熱血小青年給勾搭走了,蘭子那裡還真就沒我什麼事兒了。聊著聊著又說起田紅。
田紅沒有再來找過石石,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再打過電話。我和五爺誰都不在石石的面前提起田紅。我也沒有告訴石石田紅來找過他。
五爺小聲問我,你最近見到過田紅么?我說沒有。五爺換了一個凝重的表情,說我聽說田紅出事情了。
她能出什麼事情?又鬧什麼八卦新聞了?
五爺忽然冷冷說了一句,人家是鬧出人命了。我心裡猛然一震,脫口說不會吧?孩子是誰的?不會是石石播下的種子春暖花開后發芽了吧?
五爺臉色變得深沉,淡淡說到底是誰的孩子那別人就不知道了,得問她田紅自己。這事情你別和石石說,估計沒石石什麼事情,別又把他陷進去。
我嘴裡不說話點了點頭,心裡卻暗暗打鼓,想起那日田紅來找石石,總覺得心裡那麼不踏實。
我心裡一動,望著五爺說這事情你怎麼知道的?
五爺臉上似笑非笑,說我最近來往的一個女孩是和田紅一個宿舍的,這種事情瞞別人可以,自己身邊的人根本瞞不住。
我嘆了口氣,說你認識的這個女孩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人,這種事情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怎麼還到處往外傳呵。
五爺飛快的撣了撣落在身上的煙灰,然後冷冷說,這你就不懂了,這世界上最守不住秘密的就是女人,何況還是別人的秘密。
我和五爺的擔心都成了事實,田紅的事情爆發的異常突然。
那天我在上文學史課,手機忽然就響了,然後電話裡面石石用一種氣急敗壞的口吻對我喊叫,陳陽,你快過來,我在協和醫院——多帶錢!
我下意識的心裡一咯噔,心想,壞了!
顧不上周圍同學的眼神,我抱著書和教授打了個招呼就衝出了教室。
忙亂中給五爺打了個電話,然後奔回宿舍揣幾千塊錢在身上,出門攔車就沖向醫院了。
石石就坐在醫院大廳里,表情獃滯,目光渙散,最扎眼的是他身上還蹭了一身的血。血已經幹了,看上去紅紅黑黑的。
看見我從門口進來,石石一下就蹦起來了,我把錢給了他,石石也不和我說話,就忙著幾個窗口來回跑著交錢。然後拿了單子就往裡面奔。我心裡嘆息,只好跟在後面。
田紅人已經送進去急救了,石石就坐在外面臉色慘白。我過去叫了他兩聲,都沒答應。我急了,伸手拍了拍他臉。石石眼神才一點一點的回了過來,然後一點一點的集中在了我臉上。
陳陽,田紅懷孕了。石石的語氣格外的沉重。
我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了。看著石石慘白的臉色,我試圖安慰他,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說,懷孕而已,你別這麼緊張,這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事情。
石石抬頭看了我一眼,臉色更凝重,一字一字說,是宮外孕,大出血。
我當時也懵了。
我當然知道宮外孕大出血是什麼意思,那是弄不好了會死人的。
我雖然不喜歡田紅這個人,但是真的涉及到了死亡,也就不那麼討厭她了。人命總是第一位的。不管如何,這是一條人命呵。
我想再安慰石石兩句,可又不知道說什麼。我們都還年輕,年輕到還不懂得如何面對死亡這兩個字,這兩個字對於我們來說,顯得過於陌生和沉重了。
事情的經過是石石斷斷續續告訴我的。
田紅暈倒在宿舍裡面,結果被人發現的時候地上已經流了一灘血,當時就又險些嚇暈過去一個。幾個女孩慌張中就有人打了石石的電話——當初石石追田紅的時候對她的幾個同學很是討好了一陣子,所以她們有石石的電話。
我沉默著,看著石石低頭抓自己頭髮。腦子裡想到自己隱瞞了田紅來找他的事情,總覺得有些愧疚。
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音,然後兩個人慌慌張張的就跑了進來,我立刻就辨認出來為首的一個男的就是那天晚上我在田紅家見到的那個IT青年。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石石,果然他也注意到了那個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石石已經一下就躥了出去,衝到那個男人面前抬手就是一拳。
那傢伙似乎也被打懵了,倒是身後的同伴反應迅速,立刻就衝上去要把石石推開,石石揪住那個男人的領子還要再打。兩邊已經開始推推搡搡的動手了。
我趕緊沖了過去,一把拉住石石,然後擠到兩人中間死命把他們隔開,然後轉過身把那個男人猛的推開幾步,吼道,你們他媽都住手!
石石還要往上沖,我也一把將他推坐在走廊邊的椅子上,瞪眼說你他媽也給我老實坐著!
我回過身冷冷看著那個男人,他臉紅脖子粗的盯著石石。
你怎麼來了?我冷冷說。
那人沒看我,只是沖著石石大聲說你他媽怎麼在這兒?
石石狠狠瞪著他說,你趕緊給我滾蛋!那人也不肯示弱,大聲說要不我們倆試試看誰能叫誰滾蛋!
老實說我不想打架。不為別的,只是覺得為了這種混蛋事情打架實在犯不上。但石石都翻臉了,我也只能撐著他。我冷冷瞧著那個人,說要不我們到外面去,該怎麼辦怎麼辦!反正這就是醫院,真把你揍出什麼毛病來也方便急救!
那男的剛要說話,他後面的那個同伴冷不丁說了一句,你們真想打也行,改天咱們找個時間!現在人還在裡面躺著呢,我們沒功夫和你們倆小孩子折騰!
我一下就被這話里輕蔑的口氣激怒了。那人忽然拉了拉IT青年,說既然這裡有人扛著了,我們倆也就別犯傻了,咱們回吧,該幹嘛幹嘛。讓他們倆傻小子在這兒耗著吧。
IT青年情緒也穩定了,摸了摸被石石打的那半邊臉,說你這是第二次和我動手了,回頭要是不教訓教訓你,還真讓你以為在北京這麼好混的。說完兩人還真的就掉頭就走了。
這一走,我倒是愣住了,一下子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五爺十分鐘後到來,聽我說了剛才的事情,忍不住就嘆氣,說你們倆確實是小孩子。我皺眉說什麼意思?
五爺偷偷瞧了一眼石石,然後把我拉到邊上小聲說,人還在急救,孩子到底是誰的不知道,真要追究起來,也是個糊塗帳——反正孩子不可能生下來吧,到底是誰的責任誰也說不清楚。這下好了,你們倆傻小子二話不說就先搶著扛下來了。人家反正是玩兒,出了麻煩有人頂著了,他們當然巴不得閃得遠遠的!
石石忽然回過神了,大罵說誰喊那個孫子來的?
五爺冷冷說還能有誰?田紅的同學唄!田紅的男朋友又不止你一個,她們有你的電話自然也有他的電話。
我罵道,靠!這些女人真會瞎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