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尋常的一天（1）

汞，俗稱水銀，常溫下唯一的液態金屬；所以人們一旦看到液態金屬就下意識地認為是水銀。.wenXuemi.Com我就是其中的一個。

『鈴……』鬧鐘響了。額！起床！我努力地起身，下床。由於迷糊，沒站穩，『框！』一聲，頭重重地撞到了桌腳上。

「怎麼了？撞到了嗎？」媽媽在屋外大聲問。

「沒事！」我大聲回答。

我照鏡子看看頭，果然沒有破皮，只是微紅；同時，灰色的物質從被撞的地方出現，從我臉上滾落，『啪』的一聲，一滴液態金屬重重地落到地上，呈一圓球狀。

我看了看地上的『水銀』，一點兒都不驚訝——已經習以為常了。記得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是我十歲的時候，我用刀子削鉛筆，結果削到了自己的手指，然而，血沒流下來，反倒滴出了灰色的液態金屬，而傷口也不翼而飛了。

或許是因為沒有爸爸吧，我從小就少言寡語，這事兒我沒有對任何人說。當時沒有覺得特別奇怪；但後來漸漸地知道了這是多麼詭異的一件事情，這是一件多麼不符合人類常識的事情，我更加不敢和別人說這件事。我現在已經保守秘密八年了。

看著地上的液態金屬，我一笑。嗎，算了，不能受傷，也從來沒有得過病，這不挺好嗎；只要不讓任何人知道，我平靜的生活就不會被打破；現在嗎，正好用它做做早操。

想罷，我微閉雙目，集中精力，感受到了地上這液態金屬的『脈搏』；我右手半握拳，伸出兩指，心中想到：起！隨著我指尖的上移，液態金屬也漸漸懸浮、上移。我再集中精神力量，心中默喊：扭！隨著我手腕的轉動，這滴圓形液態金屬逐漸變成螺旋狀。我心中再喊道：分！同時兩手指突然分開，伴隨著這個動作，液態金屬分成了連個圓球。合！我食指中指再合攏，懸浮著的兩金屬球合二為一。這時，我更加集中精神力，突然手指迅捷且有力地向窗外指去，同時心中大喊：射！『嗖』一聲，金屬圓球急速從開著的窗戶激射出去，飛向了高空。回！同時張開手掌，那滴液態金屬慢悠悠地漂浮到我的手掌心上。

呼，我吐了一口氣。不錯，這就是我除了不會受傷以外的第二個能力，可以操縱從我身體裡面出來的這種液態金屬。其實我還蠻享受的——雖然我不想離開現在的生活，但我卻希望可以用我的力量做一些事情，比如和邪惡力量戰鬥一類的事情——這可是男孩心中永恆的羅曼蒂克啊！所以，我自從高中開始，每日早上都做這種『早操』。

「寶寶！你幹什麼呢！還不從屋子裡出來。」

突然，媽媽打開我的房門；我下意識地、急忙地一攥拳，將金屬球攥在手中。

「你怎麼還沒換衣服，你出去買點兒餅回來，今天主食不夠。」媽媽說。

「好！」我立即換衣服，同時將液態金屬弄成環狀，很細，套在上臂，同時將它定型。然後我立即出去買早點。這時，我不尋常的一天開始了。

有人跟蹤我！我走路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從我有了這種異能之後，我就變得異常謹慎。我買了餅，往家走，對方還在跟著。我忍不住了，趁拐彎的時候藏了起來，然後突然出現在那個人前面。

「啊！」對方反倒嚇了一跳。

哎？竟然是個女孩，而且還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孩，尤其她臉上的皮膚，好得驚人！但是，身體略顯臃腫——背很厚，腰也很粗，一點兒都不配她那美麗的面容和纖美的雙腿。果然上帝是公平的……

「嘻……」那女孩突然笑了。笑得十分好看。然後盯著我。

我怕什麼，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還怕看嗎？！我也盯著她看。

可是，她明顯比我厲害——她完全不想和我對視，而是像觀察一件東西一樣前後左右上下地打量我、觀察我，看得我好不自在。更過分的是，她竟然伸出雙手，開始摸我。

「喂，喂。」我驚訝且無奈地看著她說。對於一個女孩，我只能這個反應了……

「嘻……」她又朝我甜美地笑。笑得我心中一顫。然後她就離開了，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二丈和尚摸不找頭腦。

趕緊回家吧，要不然又要被媽媽罵了。

「今天你要和謝蓮去約會吧？記得要打扮得漂亮一點兒，別給我丟臉。」吃飯的時候媽媽說。

「不是約會，只是一起去釣魚而已，像小時候一樣。」我不好意思地回答。

「可是，你們都不小了啊。」媽媽笑著說，「謝蓮這女孩相當不錯，我看中了，你不論怎樣都要給我弄回來！我很喜歡她」

「哎……」我一陣無語，這是一個母親該對上高的兒子說的話嗎？……

「哎，真好啊，談戀愛；我也想試一試的說，哎……」媽媽在我對面杵著臉感嘆到。

這裡我要解釋一下了，關於我『神奇』的媽媽。

我媽媽，是個大美女，現在也是，而且更加美麗；我們一起出去的時候百分之百會被不認識的人誤認為是姐弟——因為媽媽今年32歲。……。不錯，你沒有聽錯，32歲。當年，她14歲被檢查出懷孕的時候，據說連男女關係是什麼都不知道。而且，據說她當時還是個處女。我汗……她說，她沒有做任何不規矩的事，但沒人信——有很多東西是可以造假的；但懷孕這個事實不是假的，所以沒有人相信她的話。她說，一定是她那天看到的『隕石』造成的。可是人們到她說的地方什麼都沒有發現。

大家都要求她把孩子打掉，但她死活不幹——母親她從小就心地善良，雖然她當時連生孩子代表著什麼都不是很清楚，可是她知道孩子是一條生命，而且是她孕育出來的生命，她要保護這條生命。於是，她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我生了下來。

時間一點兒一點兒的過去，『孩子的父親』始終沒有出現，沒有任何人聲稱對這起『事故』負責；媽媽邊上學邊照顧我。據奶奶（外婆）說，當時因為她長得很漂亮，追她的人很多，但沒想到她竟然有孩子了，還好幾歲了，那些人那個驚訝、那個失望啊。當然，也有很多不在乎這個的，聲稱可以原諒她從前的任何經歷；但，就是沒人相信她說的話。我媽媽是個較真的人，她不需要而且蔑視別人的『原諒』，她需要的是相信。所以她至今沒有結婚，也談過任何戀愛。

吃了飯。我就收拾了漁具出發了。

我住在中國北方的一個海濱小鎮。挺富裕的，但談不上繁華；不小，但也談不上大。鎮上有三所小學、兩所初中、兩所高中（其中一所是省重點），還有一所大專。我在高中上學。上學的時候都不用坐車呢，自行車是主要交通工具。

但離『真正的』海邊有一點兒距離。起自行車需要大約40分鐘才能到達。

謝蓮是我的青梅竹馬，住得很近。我們上了同一個小學、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同班過幾年，同桌過幾學期。

伊？怎麼又有人跟蹤我？正在我往汽車站走的時候（去海邊還是做汽車方便一些），我突然察覺到有人跟著我。轉頭一看，那個女孩正笑嘻嘻地跟在我的後面。額……這次連藏都不藏了呢！

看見我在看她，她走到我旁邊。

「請問，我認識你嗎？」我試探著問。對方沒有回答。我不知道怎麼辦了。我們一起默默地走著。

「小毅！」突然一聲呼喚傳來。是小蓮。

「小蓮！」我回應。她在公車站那裡向我揮手。我急忙快步走過去。這時候那個女孩已經不見了。我很狐疑。

我和小蓮一起來到了海邊，穿過一小片槐樹林，我們來到經常在這裡釣魚的地方。後面是一片（十幾個）高大的、白色的、修挺的風車，風力發電用的；其實，更多的是裝飾。

我和小蓮開始釣魚，嘻嘻哈哈地聊些學校里的事情，一些同學的八卦，鎮里的樂聞……和她在一起，我總是很快樂。就在我們聊天的時候，我還是覺得有人在暗中偷看——不會吧，我們都已經走出這麼遠了；而且為什麼要跟蹤我呢？不會，不會……是我疑心太重了。

「哎呦！」突然小蓮一聲輕呼。

「怎麼了？！」我慌張地說。

「魚鉤勾到手了……」小蓮小聲地說。

「哪裡？！」我急忙扔下魚竿，湊近小蓮看。

「這裡。沒關係，不深的。」小蓮說。

「出血了！」我緊張地說，連忙拿出媽媽給我帶著的藥品，先為小蓮消毒，然後仔細地為她貼上創可貼——我自己是不會流血的；雖然我有血，卻流不出來，也不會受傷；所以每每我的媽媽或小蓮受傷流血，我就十分心痛。

「好啦！」傷口處理好了之後，我笑著說，抬起頭。伊？小蓮的臉怎麼紅成這個樣子？「怎麼了？怎麼臉紅成這個樣子，傷口很痛嗎？」我關切地問。

小蓮急忙捂住臉。「不是！」她緊張地說，然後起身，「我去下洗手間。」然後就跑開了。

我莫名其妙地、獃獃地看著她的背影，哎……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啊……我搔了搔頭，然後繼續專心釣魚了。

突然後面有人走過來。我頭也沒有回就說道：「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沒有回答。

我回頭。伊？！怎麼又是那個女孩，怎麼跟到這裡了！？

她又再沖我笑。我苦笑一下，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那個女孩沒有再看我，她的目光被這些漁具吸引住了。然後慢慢靠近看，馬札、魚竿架、魚竿、魚袋、魚、魚餌一樣一樣地仔細看，好像第一次見到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突然，她離開了。還是一句話沒有。

我正在納悶的時候，小蓮跑著回來了。「你看我撿到了什麼？」她興奮地說。

「什麼？」我問。同時很納悶——那個女孩離開的時機真是剛剛好呢！

「你看！」小蓮亮出了一個漂亮的貝殼。

「好漂亮！」我說。

「送給你。」她說。

我接過貝殼，下意識地往她脖子上看了一下，她脖子上仍然戴著我送她的貝殼。我微笑。我們倆又開始釣魚，談笑。

「小蓮啊！還在玩呢？晚上我們一起去你奶奶家，你爸讓我過來接你。」正在我們玩得高興的時候，後面傳來了車聲和呼喚聲。我們回頭一看，是小蓮的三叔。

「哼……」小蓮漏出了不高興的表情。

「果然是小毅啊。真有你們倆的，在一起那麼多年了還不知道膩味。」三叔哈哈大笑著說。

「怎麼能膩味啊！」小蓮大吵大嚷地反駁。我在一旁笑。

「快去吧。東西我幫你拿回去，省得你還得拿到奶奶那裡。」我說。

「哦……那就麻煩你了。」

「買關係。」

「那我走了……」

「恩。」

小蓮在上車的時候還回頭望了望，我沖她揮了揮手。

『嘟……』車漸漸開遠，不見蹤影；那個神秘的女孩又再出現。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我無奈地笑著問。我已經被她整得哭笑不得了。

她沒有理我，還是在看著漁具。

「我來教你釣魚吧。」我突然說。

「哎？」她立即把臉轉向我，驚奇地看著我，一副大大出乎意料的樣子。

我心中好笑。也覺得她很可愛。而且已經確定她是『無害』的了。

「來，先坐到這個凳子上。」我說。

她依言坐下。

「這麼拿著桿，眼睛看著浮漂……」

……

慢慢地我把基本要領都交給了她。關注、緊張、詫異、驚喜、興奮、大笑等等表情都出現在她的臉上。豐富而純粹的表情讓她變得更加可愛天真。

我又再仔細觀察了一下她，她的體型真的好不協調——身體過於臃腫。我不知道她衣服裡面是不是穿著什麼，應該不會穿吧，沒人會這麼穿衣服……她的身體相對於她的臉、手臂、臀部、腿部都顯得過於臃腫。不過，就算如此，也掩蓋不了她天然的可愛。

「你到底是什麼人啊？」我再問。

她笑著看著我，說：「和你一樣的人。」

我一下子愣住了，體味著她的話。我想要再問，突然發現她抑制住了笑容，關注地聽著遠方。

「哎……」她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我問。

「我得走啦……」她說。

「哎？」我有些驚訝。本來，她離開是必然的，但這個時候不知怎麼的，我心理有些複雜；大概被她的語氣感染了，還有些難受。

突然，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揉捏了一下。

「好溫暖，好柔軟。」她喃喃地說。然後就起身離開了。

「喂！」我呼喚了一聲。但她走得好快，沒有任何回應就不見蹤影了。

這時，從另一個方向開來了一輛黑色轎車；依照剛剛的經驗，女孩的離開就是為了躲這輛車。

車在我後面略略停下，車窗打開，幾個人看向我這裡。我也在看他們。

我本來不喜歡以貌取人的，但他們看起來真的不像是好人。

他們將車窗關上，準備離開。這時，我突然心中一陣熱火，一陣衝動；『解』！我心中發動意念力，將上臂那個金屬環的固化狀態解開，變為液體狀態。『去』！我將它投到這個黑色轎車的下底盤上。同時，這輛轎車揚長而去了。

我立即收拾東西，將漁具送到附近的小店，叫人幫忙看點，並且借了一輛自行車——金屬液體是我身體的一部分，它在哪裡我是能夠感受到的！

雖然不知道這些人會對那個少女做些什麼，也不知道這個少女是什麼人；但我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