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人間清醒春

他轉頭就去找了一位跟在年老太醫身後的年輕太醫，還不忘把手中瓷瓶往他手裡遞。

「蘇大人，你知不知道，這瓷瓶內，盛有何物？」

被陸九淵稱為「蘇大人」的年輕太醫面色怪異的瞥了陸九淵一眼，卻不曾多說什麼，只是把陸九淵手裡的瓷瓶接過，耐心驗看。

他看了一會兒，也沒看出陸九淵給的瓷瓶有何異常，他遂倒出瓷瓶的幾個黑色小圓團，放入嘴中細嚼慢咽。

在陸九淵的注視中，蘇太醫緩緩將圓團吞下，才十分鎮定的開口道。

「厲王殿下，你所食之物並非斷腸毒藥，不但如此，這黑色圓丸，對你恢復智力，擺脫痴傻，有些作用，或許殿下以後吃藥時，可用此草藥，加以改進。」

陸九淵聞言，一把將蘇太醫手裡的瓷瓶搶回自己手中，然後就拿起瓷瓶往自己嘴裡倒。

若有他法，誰會甘願當一人人厭棄的傻子呢？

不得不說，只要不說陸九淵不說話，哪怕他只是靜默不語的站在那裡，或是靜靜地咀嚼食物，都可自成一道風景。

不得不說，上天，以及原書作者都是很公平的，她們雖然給了陸九淵比男主陸九澈更勝一籌的容華才能，但是也讓陸九淵最後被他自己的心上人顧若晴害至凄慘境地。

就如同陸九澈得了天下，可是卻得不到顧若晴全部的真心。

就如同顧若晴在榮華富貴面前，舍了陸九淵。

陸九淵不知是懷著何種心情，將瓷瓶內的黑色圓團全都吞下。

他只知道，自己已經不能嘗出這些圓丸的味道了。

不多時，鳳酈的傷口已經由醫女處理好了，太醫們拎著醫藥箱，魚貫而出。

而杜權盛，也回去向皇帝復命去了。

整個大殿內，只餘下回過神來了的顧若晴，靠在榻上的鳳酈，和望著鳳酈神色不明的陸九淵。

顧若晴想開口向陸九淵解釋。

她想，先不管厲王殿下能不能聽得懂，她總要有個態度，讓厲王殿下不至於厭惡自己。

只是她還沒將自己的真心話說出口，一道高喝，就打斷了她。

那是一道明顯區分於正常男子的聲音。

「貴妃娘娘駕到……」

鳳酈聽到這道聲音，倒是沒什麼反應，似乎她早就察覺到了。

陸九淵也只是愣了一會兒。

但顧若晴反應可不小，她一聽見貴妃娘娘來了，腰板都挺直了不少。

她看向鳳酈的眼神，看似很平靜，只是她眼底深藏的對自己的不屑得意，鳳酈也清晰可見。

很快，貴妃便扶著宮女胳膊，緩步走進了鳳酈等人所在的大殿。

皇帝陸九澈登基已過四年，但因他年紀不大，一直未曾立后。

後宮之事，便一直都由陸九澈為王時之正妃、現如今之貴妃賈子春主持。

現在鳳酈在宮中受傷，受害者加害者又都是女人。

再加上在外人看來，太后又素來喜好吃齋念佛，因此，沒人能比貴妃賈子春更適合出來住持大局了。

貴妃賈氏濃妝艷抹，麗衣華盛，看起來既威嚴，又美得令人挪不開眼。

她的美，不同於顧若晴的嬌縱少女，不同於鳳酈的冷酷殺手。

她有著一種歷經歲月浮華洗禮，才得之的成熟女人的韻味，她的身上，又有幾分囂張，幾分跋扈，美得驚人。

她一開口，這種氣韻，就更濃了。

「厲王妃，聽聞你受了重傷，險些醒不過來，可是為真？」

鳳酈聽到賈子春如此偏向自己的說話，愣了一下。

雖然原書里，賈子春最後被顧若晴絆倒，在後宮孤獨終生。

可是在原書里，這時候，賈子春對顧若晴，還是很喜愛的。

賈子春對原主，才是敵意滿滿。

怎麼現在，這賈子春，上來就把禍端，往顧若晴身上指？

鳳酈還未開口，陸九淵就已經說話了。

他的語氣雖然有孩童的語氣，但對顧若晴的不滿與指責，卻並沒有因此而顯得難以分辨。

「賈貴妃，姐姐她傷的好重，馬車裡，還有好大一灘血！！」

賈子春點點頭，象徵性的安慰了陸九淵幾句，就不再與陸九淵多說，她鳳眸上挑，在春水流轉間，詢問顧若晴。

「安邑郡主，厲王妃受傷時，只有你在場，不知你作何解釋？」

顧若晴聞言，驀地瞪大了眼睛，看起來受傷極了，「貴妃嫂嫂，你怎麼，你怎麼！！」

貴妃嫂嫂怎麼為鳳酈那個該死的女人說話？？！

她不是和自己商量好了，和自己共同對付鳳酈的嗎？？

顧若晴有些懵圈，明明昨天她們說好了，把喜歡皇帝表兄卻嫁給厲王殿下的鳳酈給毀了。

到時候，她嫁給厲王殿下，貴妃嫂嫂獨守表兄，這不是雙贏的事情嗎？？

可是今天，表嫂怎麼看起來，和昨天有些不一樣了？

見顧若晴不答，賈子春又把她的問話，重複了一遍。

只不過，她重複的語氣，不算好罷了。

「安邑郡主，厲王妃橫遭此難，你不該解釋一下么？」

顧若晴見賈子春真的要對付自己，雖然恨不得把賈子春碎屍萬段，但她還是死命忍住了。

她在腦海中把自己要說之話理了理，才開口道。

「貴妃嫂嫂，我說我沒有傷害厲王妃，你相不相信我？」

顧若晴這時，倒是終於肯喊鳳酈為「厲王妃」了。

畢竟她知道她此時若還是稱呼鳳酈為「鳳大小姐」，會給自己招來太多禍患。

賈子春動了動唇，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陸九淵就已經開口了。

「賈貴妃，姐姐她最是心地善良了。她昨晚，還幫我處理了我肩上的傷口，今早上，她還幫我穿衣服，姐姐，她是好人！！」

鳳酈差點被陸九淵的話，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陸九淵，恐怕真是傻的吧？？

不然，怎麼什麼事情都向別人說？？

鳳酈思及此，挑起黛眉看向顧若晴，果然。

顧若晴這位瑪麗蘇大女主，從來沒讓自己失望過。

看顧若晴這幅眼淚似落未落，面容似黑未黑，雙眼似紅未紅，好不委屈的模樣，可真是精彩極了。

鳳酈在看，賈子春也在看。

賈子春平日里，最討厭看他人哭了，以前是自己喜歡顧若晴，樂得慣著顧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