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又遇到個美女

今天下班有點晚了，他騎著自行車，路上遇到了不少同事，包括再一次和孫蓓一起騎車的華磊，他卻只是敷衍了幾句就騎走了。

唐進早在準備了，他買了二十張白板紙，已經將自己的發展計劃寫得很詳細了，不要說和那幾個人競爭了，就算整個輕工業局的高手全部到位，他都有自信那些人不是他的對手。

打法已經領先對手幾十年了，你們怎麼跟我斗？

唐進很清楚，如果僅僅憑口才，他不過略勝對手，到時候只要評委們稍稍偏向對手一點，他就輸了，而查廠長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執行這個分廠計劃，卻對扶持自己上位毫無辦法了。

但是，如果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唐進遠遠超過了對手，那麼，周副廠長那些中立派就不會繼續站在老宗那一邊，包括三分廠的王廠長，也不會繼續支持他的對手了。

畢竟，唐進是南京林業大學的本科生，而老王是工農兵大學生，說起來都是南林一脈的。

現在他需要操心的是，口袋裡又沒錢了！

今天中午小謝又話裡有話地要他請客，他實在是囊中羞澀，硬著頭皮迴避了這個話題。

小美女老是盯著我幹嘛？

他快到周巷了，自行車一個拐彎，就聽得路邊一聲斷喝：「老唐！老唐！」

唐進一個急剎車，動作倒是瀟洒，停下自行車，向聲音處張望，只見路邊一個小門面里，一個小夥子正沖著他擺手。

「老唐，真的是你呀，你到這兒來幹嘛？」

唐進裝出和對方很熟的樣子，停下車努力思索著這個人在他記憶中的信息。

我靠，小雨！他走到店面里，這時，旁邊坐著的一個女孩子也站起來：「老唐。」

呵呵！我認識的人還真不少。

這男孩叫周東雨，不是那個拍電影的周冬雨，他老爸是鍋爐所的辦公室主任，認識唐進學唱歌的老師，送兒子去那裡學唱歌的時候認識了唐進。

這話說起來，又是個小故事了。唐進大學的時候就是校園風雲人物，主要是他的歌唱水平不錯，在整個在寧高校內赫赫有名，到了大四的時候，其他大學凡是在南林大有朋友的人，都會想著校園大聯歡邀請唐進去獻歌，他畢業后回到江南市，連續參加了三次歌唱比賽，一次三等獎，一次二等獎，好像還參加過一次省級比賽。

對了，省級比賽應該是哪一年？是已經過去了，還是沒來到？

小雨，周東雨，他們應該是唱歌的歌友關係。

旁邊那女孩，長得真漂亮，一時間唐進沒想起來這是誰？

周東雨高中畢業后一直沒正經找到工作，所以，他老爸本來希望他通過學習歌唱，成為一名歌星，比如說廣東陳汝佳，安徽解曉東這些，偶爾也上個央視春晚什麼的，走一個穴賺個萬八千什麼的，倒也不錯。

沒想到，他兒子在本市已經參加了兩次歌手賽了，到現在還沒進過決賽。

「珺玲，你和老唐是不是有段時間沒見面了？上回他在你家玩，你們兩個人雙打90坦克，看得我目瞪口呆，後來你們沒聯繫過？」

珺玲，她叫珺玲，唐進想起來了。

珺玲的確和他交集很少，唐進對她印象不深。

「老唐，你怎麼在這裡？」

唐進說：「我在附近租了個房，我現在沒地方住了，只能租房子，所以我不是正好在這裡，而是一直會在這裡。」

周東雨開心壞了，他好像很崇拜唐進的樣子，又對珺玲說：「你和老唐不熟，不知道老唐可有趣了，以後老唐你要看帶子，就到我這裡來拿。」

珺玲突然一笑，問道：「周東雨，你這個小店一天可以收多少錢？」

周東雨笑了，他告訴珺玲：「最近一個月7000多，最多的一天400多，最少的一天也不少於100，現在家裡有錄像機的人越來越多了，帶子很好租。」

珺玲哼哼兩聲，問道：「什麼樣的帶子最好租？」

周東雨一愣，唐進差點笑出聲兒來，他對往事記憶猶新，小雨那會兒囤了不少H帶，普通的警匪片一天1元，H帶子一天2元，還有一些一天3元，不是熟人還不租。

在這個年代，有個WALKMAN已經是相當不俗的裝備了，普通人家大都在卡式錄音機時代，至少還有三分之一的家庭還在看黑白電視機。

小雨的老媽真是個人精，她看小雨無所事事的，唱歌也沒如願爆紅，索性租了個店面，一個月房租800元，租帶子，沒想到小雨干這活兒頗有天賦，說起來，他就該比他媽做得好，因為他知道像他這樣的年輕人都想看什麼片子。

像現在，小雨家裡一共有三台錄像機，平時找到好片源就借回來複制，偷偷摸摸的，這些片源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找來的，市面上不多見，所以他的生意爆好。

現在，小雨就算是個挺有錢的人了。

「你哪天住過來的？」

唐進說在這裡住了快一個禮拜了，珺玲突然說：「該吃飯了，今天唐大哥在，不如唐大哥請客吧。」

唐進瞬間巨尷尬，小雨嘿嘿一笑，還沒等他開口，唐進趕緊解釋說：「珺玲，不瞞你說，為了租房子，買被子床單什麼的，我這個月工資才到手就花完了，現在我自己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錢請你吃飯？」

珺玲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你少裝了，有錢都不去拿，張經理都說了，打你傳呼不回，打你電話也找不到人，你自己不要錢，錢總不會飛到自己手裡來的吧？」

周東雨一愣，插嘴問道：「他有錢不去拿？珺玲，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珺玲說，唐進前一陣一直在雅都娛樂總匯做駐唱歌手，他一場50元，一個禮拜唱三場，節假日還有他的專場，10月份的錢至少有600多，他自己不去拿，張經理又找不到他。

唐進聽傻了，張口結舌的，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有這麼一筆救急的錢！

1992年，600元可不是個小數字啊！

像他現在的生活水平，這點錢夠他過上三個月了。

事不宜遲，唐進這就想去雅都夜總會拿錢，珺玲卻笑了，輕捋秀髮，敞開著的鵝黃色羽絨服里，身材令人艷羨。「這樣吧，老唐，今天呢，還是你請客，你回頭寫個收條，我幫你去拿回來，今天請客的錢我先出，在我幫你拿回來的錢里扣，怎麼樣？」

唐進想了想，也大方地答應了。

珺玲說：「你呢，雅都也別去了，盛安那邊的阿偉頂了你的位置，他從上個禮拜開始在那裡唱了，我現在也被人頂掉了，沒有場子，對了，你還想繼續唱不？」

唐進順口說道：「反正晚上也沒啥事，唱也挺好的。」

「我跟你講，就在這條街上，11月18日新開了一家夜總會，規格很不錯，就在上個禮拜，他們的經理劉婷還在找歌手，她們那裡搞慢四特色專場，最適合你這種男中音唱舞曲，如果她們肯聘你，你就介紹我去和你搭檔，怎麼樣？」

周東雨開心起來：「對，這樣挺好的，老唐，你正好租在附近，唱完了回房間睡覺，珺玲家裡住得也近，最好了，對了，咱們就不要在這裡廢話了，馬上就去談。」

周東雨到隔壁打了個電話讓他老媽過來頂班，自己拉著珺玲和唐進去了那個新開的夜總會——伊甸園神話娛樂總匯！

周東雨和那個經理很熟悉，那經理劉婷原來是他老爸辦公室的職工，劉婷一看到周東雨，馬上就客客氣氣讓他們進去，在卡拉OK廳外頭找了個位置坐下，周東雨快人快語說明來意，劉婷一聽說這是唐進，馬上眼睛亮了：「我知道，唐進我當然知道，對了，你有沒有興趣試一試我們這裡的音響？」

唐進當然明白這是試音，他爽快地走上歌台，音控室里已經在喊了：「什麼歌？」

唐進：「有沒有周潤發的歌《舊情人》？」

「有，這就來！」

音樂響起了，音控室里刻意調暗了燈光，這是個很懷舊的樂曲，一首很古典韻味的粵語歌，唐進拿著話筒的樣子，讓劉婷和珺玲這幾個女的都看得眼睛直了。

「曾經痴戀

曾經分手

如今跟你又聚首

一種他鄉的感覺

心底默默流——」

等他唱完了，珺玲和周東雨、幾個服務員全都歡呼起來，卻發現劉婷偷偷抹了一把眼淚，沖著唐進一笑：「啊呀，聽不得這種歌！」

唐進出手，果然不俗，劉婷殷勤地讓服務員端來果盤，這時候還沒開張，只有內部的人在，劉婷問道：「唐進，你肯不肯來駐場？我給你一場50元，周末晚上80，行不行？」

「劉經理，不好意思，我因為還有工作，所以我只能一個禮拜唱四場，周一、三、五和周六晚上，你覺得——」

「可以可以，可以的，沒問題的，有你唐進來幫唱，舞廳的生意肯定不差了，那，你哪一天開始？」

唐進看了珺玲一眼，對劉經理笑道：「還有個忙，劉經理考慮一下，這位小妹叫珺玲，她是我的師妹，目前名氣不大，實力很強，加上賣相出眾，你要不要也打包一起？」

劉經理看了珺玲幾眼，突然笑了：「行，你唐進肯來，帶兩個小妹，這算什麼？」

三個人高高興興地走出了伊甸園，珺玲一把勾住周東雨的左臂彎，這邊勾住了唐進的右臂彎：「好了，今天這頓，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