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猜測
快餐廳的角落裡,何麗一直在發抖,不停地拿手擦著自己的臉,眼線全花了,順著恐懼的眼淚,在臉上留下幾道黑色的痕迹。
「你先喝口水。」裴婭琪遞給她一瓶礦泉水,她接過來喝了一口。
「我看見兇手了。當時就站在我身後!」
「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是兇手?」
「……」
「還有沒有什麼覺得奇怪的事?」
「有,說不上來,好像廚房今天特別乾淨。」
「具體說說。」
「今天應該是保潔陳阿姨來打掃的,但是陳阿姨也很懶,每次都遲到不說,就算來了幾乎也不怎麼好好打掃,就是給客人看見的地方擦一擦,等到上面來每月檢查的時候才好好打掃一次,但是今天的廚房連地面上的老油都拖乾淨了,這肯定不是陳阿姨做的。」
「陳阿姨全名叫什麼?」
「陳美麗。」裴婭琪在本子上寫下這個名字。
牆上有保潔員名單,裴婭琪一眼就看見處在C位的陳美麗。照片上看來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婦女,穿著土黃色工作服,微胖,頭髮黑色夾雜著點白色,面容看起來和藹可親。
不過是不能通過外表來判斷一個人的善惡的。
據何麗說,她是從蘇北過來打工的,五十二歲,丈夫早亡,家裡有一個女兒兩個兒子,女兒已經嫁人了,但一直沒有懷孕,這件事令陳阿姨很煩惱,親家母說了,要是今年再懷不上就讓小兩口離婚。
兩個兒子都沒正經工作,大兒子平時跑跑出租,三天打魚兩天晒網,賺得錢還不夠加油費,二兒子才剛成年,但已經有女朋友了,兩個小年輕天天窩在家裡打遊戲,有時候一個星期都不出房門。
陳美麗就是現代版祥林嫂,永遠都在嘮叨家裡的那點破事,抓著人就訴苦。
她今天沒來上班,很奇怪。雖然她很懶,但從來不翹班,因為她要靠這份工作養她兩個寶貝兒子。
*
裴婭琪把筆記本遞給魏以銘:「我現在有了一個懷疑對象。」
魏以銘接過來看了看,笑著說:「這麼巧,我也有一個懷疑對象。」
「是嗎?那你先說說看。」
「死者為當晚值班的服務生柯雲,她的男朋友李遙三天前曾與她吵過架,後來再也沒有聯繫上她,這說明這場爭吵非常激烈,錯在誰已經沒法說清了,但是借著這一次爭吵,兩個學生情侶間一直存在的問題被放大了。李遙也許曾經想過道歉,但是越想越生氣,最終下了狠手。」
「你是說剛剛小武抓來的那個瘦弱男是兇手?」裴婭琪表示懷疑,因為殺人分屍這種事不是什麼輕鬆的活,除非李遙有相關的專業知識和專業工具。
「不一定,他也有可能□□,畢竟是與自己有過感情的女人,他自己可能沒法下手。」
「你的懷疑有一個很大的漏洞。」裴婭琪毫不客氣地說。
「你說。」
「李遙為什麼還要回到案發現場,這不是故意讓人懷疑嗎?」
「也許有什麼事情令他必須要回來。」
「比如說?」
「比如說,要拿回某樣物品,或者他被恐嚇了。」
裴婭琪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很牽強,如果我是李遙,不管什麼事,我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來。」
魏以銘有些急,自己總是被這個小丫頭鄙視,每次都被她拆台,搞得一點面子也沒有。
「那你的想法是什麼?」
「兇手是陳美麗,因為她是這個餐廳的員工,她非常熟悉這裡的布局。」
「這個說的通,那殺人動機呢?」
「為了錢。她是一個懶惰的鄉下女人,打工也掙不了太多錢,所以想到了劫財。」
「不對。」魏以銘立刻反駁,「不過也不能怪你,有個細節我沒告訴你。死者手上有一枚白金戒指。」
周金平將肢體交給手下帶回去,然後脫下手套說:「你們警察就是不一樣,只靠問話就能找出嫌疑人。」
裴婭琪笑著說:「只是初步懷疑,死者身份現在還沒確定,說什麼都是臆想。這是我與小魏的習慣,在得到完整的證據前先猜測一個可能。」
「年輕人,會玩。」
*
何麗看起來有些驚恐,不過可以理解,正常人看見屍體就很害怕了,何況她看見的還是殘肢。
她放在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整個人一驚,抖抖霍霍拿出手機一看,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一下子跌到地上。
裴婭琪急忙過去將她扶起來,順便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只見上面有一條信息:「輪到你了。」
發信人處顯示「未知號碼」四個字。可看何麗的反應,像是知道這是誰發來的信息。
裴婭琪將她扶到椅子上,嚴肅地說:「何麗,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們警察。」
何麗坐在椅子上,很拘謹,兩隻手拚命攪在一起,眼睛盯著地板一動不動,也不肯說話。
裴婭琪沉住氣,換了溫柔的語氣說:「何麗,你現在被人威脅了,要是你不配合我們工作,很有可能受到傷害。」
「我不確定。」她小聲說。
「沒關係,你知道什麼,怎麼想的都可以告訴我們,我們會去查,說錯了也沒事。」
她點了點頭:「這個肢體應該是柯雲的,剛剛那個醫生取下的那枚白金戒指我認得,就是柯雲的,是她的男朋友送給她的。」
「男朋友,是李遙嗎?」
「不是,李遙只是她明面上的男朋友,她還跟她的大學教授有關係。」
「那個教授叫什麼名字?」
「孫清寧,是藍平大學歷史系的教授,柯雲從大一就跟他在一起了。三天前柯雲跟我說孫教授要跟她分手,她很不開心,就說無論如何也不會那麼簡單就放過他的,畢竟三年的大學青春都給了他。我就勸她算了,畢竟他是有婦之夫,可是最後她還是沒聽我的。」
何麗說著,摸來桌上的礦泉水,但是因為手太抖了所以打不開蓋子,裴婭琪幫她打開了。
「十有八九就是教授殺的,教授其實早就想分手了,因為我聽說他跟其他女生發生關係了。」
裴婭琪一邊記錄一邊在心裡感慨,這都什麼人啊,去上課還是去談戀愛,而且還是有婦之夫,這些小姑娘讀書都讀哪兒去了。
「警察姐姐,這些都是我猜的,你不要說是我說的!」
「這點你放心,我們有責任保護知情人的隱私。」說著又指了指手機:「你能知道發這個信息給你的人是誰嗎?」
「我不知道。」她很害怕,連看都不願意再看一眼手機。
直覺告訴裴婭琪,這個何麗有問題,她應該撒謊了,也隱瞞了真相。
「警察姐姐,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她疲倦地說。
「最近我們會派警察保護你,如果又想起什麼來,就打電話給我。」裴婭琪從筆記本上撕下一張紙,寫上自己的手機號和姓,對摺好了遞給她,何麗接過來放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裴婭琪讓新來的小姑娘林萍萍開車送她回家,並囑咐林萍萍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停住車,暗中觀察何麗的動靜。
「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裴婭琪站在餐廳門口看著汽車消失在車流里,心裡隱約覺得也許不應該讓何麗走,應該把她留下。
但是警察要留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的,弄不好就成了非法逮捕,如果又被有心人士搬上網路,又不知道會被網民們怎麼做文章。
一晚上的折騰,現場差不多勘察完畢,天也已經快亮了。魏以銘和周金平都走了出來,站在裴婭琪身邊。
他們是好隊友,加上坐辦公室的心理分析師彭蓋獄,四個人是重案組裡最得力的骨幹成員,如果梁英慶還活著的話,那就是五個人。
沒有人說話,都默默看著遠處天邊的曙光。
他們在等人,準確的說是在等報案人。
因為一具屍體,不會只有左臂,剩下的部分都被藏到哪裡去了呢?
※※※※※※※※※※※※※※※※※※※※
小短劇:
你在吹頭髮,你覺得怎麼吹都吹不幹
打到最大檔吧,咦?這個吹風機怎麼有十檔?
熱風好大,吹得好爽
脖子上怎麼有油?
脖子怎麼有點軟?
頭怎麼忽然這麼重?
你抬頭看了一眼鏡子,發現脖子已經融化了一半了
你想拔掉插頭,但是風力太大阻止了你的手
「啪。」
頭終於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