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斬瞳》第一話（改）

帝都，一座有著千年傳承的榮耀之地，是國家政治、經濟、文化的命脈之所，匯聚著王公貴族、販夫走卒、三教九流、五行八作，熙熙攘攘，人聲絡繹不絕。

「哇，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人……」

站在巍峨的城牆和宛如洪流一般的車隊人流之前，背著大劍和包裹的塔茲米彷彿亂入了花叢中的蝴蝶一樣被迷暈了眼。

「先去應徵軍隊，然後再把今天賺到的錢寄回村裡，呦，塔茲米的成名之旅就從這一刻開始了……若是能在這裡成功的話，甚至能把整個村子買下來。」

嗷嗷叫著沖往兵營的塔茲米沒發現，路邊攤一個正在吃茶的客人動了動耳朵，眼睛瞟向了他的錢袋子，下意識地跟上了他。

很殘念，塔茲米的成名之旅第一步就夭折了。

在當今陛下、輔國大臣的號召和邊境各國不停歇的進攻入侵之下，年輕人蔘軍報國的熱情極度高漲，塔茲米的個子因為沒到其他人胸口，直接被趕出了軍營大門。

塔茲米坐在地上，獃獃地看著對面摩肩接踵的場景，不一會又轉向軍營圍牆上貼著的一張張宣傳單。

或是魁梧的輔國大臣與一名軍裝士兵握手的合影，或是幼年的皇帝慰問軍隊時的照片，或是在戰場上衝鋒的戰士，或是正用沙盤推演軍情的將軍……每一幅宣傳海報底下，都用黑色的粗體字寫著四句豪邁無比的話：

奔赴艱難的戰場

刀口舔血的日子

難以忍受的危險

凱旋之時盡享榮耀與讚賞

「真是讓人心情激蕩，當初就是看了這個才打算過來參軍的……但是現在，我該怎麼辦啊。」

塔茲米嘟著嘴，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在帝都搞一個大動作凱提升名氣，好讓自己破格加入軍隊；但又怕騷動太大沒有詔安的機會，直接被幹掉。

正在塔茲米煩悶之時，身後突然傳來了女人的聲音。

「嘿，少年，你看起很困擾呢，要不要姐姐來幫你？」

塔茲米仰頭往後看，入目就是一對巨大的邪惡，純情少男瞬間大腦一空，

「這……這就是帝都嗎……」

「少年，你大概是因為憧憬帝都的浪漫和榮耀，所以才來到帝都的鄉下人吧？在因為沒辦法參軍而苦惱嗎？我啊，可是知道馬上就能成功參軍的方法呦。」

女人挺了挺胸，塔茲米的目光隨之上下運動。

「真的？我該怎麼做？」

「想知道？」

女人露出親切又狡黠的笑容，

「那就請姐姐吃飯吧」

·

「那大歐派……不，那女人，簡直是畜生啊，說什麼『她在軍方有認識的人好辦事』、『這些錢足夠成為大隊長了』、『花九成錢就可以把事情辦成』、『碰到她將會成為我寶貴的經驗』，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還以為她真的那麼有人脈呢……原來寶貴的經驗指的是這個啊！」

「豈可修，我老家根本沒有這種該死的騙子啊！」

夜已經深了，孤獨寂寞冷的塔茲米撇著一張嘴坐在街邊的路燈下，看向空中抹著淡紅的月亮，

「我去報案也不受理，他們居然嘲笑說是我笨才會被騙……」

「也不知道莎悠他們怎麼樣了，有沒有到帝都……」

「帝都真可怕，我想回家了……」

「嘛，塔茲米，振作起來，露營就露營吧，只要不下雨，我在哪裡都睡得著。」

夜半，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傳來乾脆的馬蹄聲，塔茲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卻發現面前正站著一個穿白色長裙的少女，金色的波浪短髮披在肩上，笑容笑容溫和親切，

「你是從外地來的嗎？」

「如果沒有可以住的地方，要不要來我家呢？」

塔茲米眯起了眼睛。

剛剛經歷里白天的詐騙，現在的他對帝都里的一切都保持著疑神疑鬼的態度，警惕得很。

畢竟，就算是傻子，也不能在一天里被騙兩次。

「我可沒有錢。」

塔茲米悶聲說。

「放心好啦，我家裡可是貴族，不會貪你的錢的……再說，要是有錢的話，你也不會睡在這裡啦。」

少女並沒有因為塔茲米的拒絕而不滿，依舊是滿臉笑容。

「小姐又是這樣……」

「嘛，艾麗婭大小姐就是這樣，沒辦法眼睜睜地看著外鄉來的窮人在帝都街道上受苦啊。」

「這也是沒辦法，大小姐一家都是如此個性啊。」

幾個侍衛在那邊竊竊私語，不一會，一個人走出來，沖著塔茲米嚷嚷，

「大小姐沒辦法對你這種傢伙放之不管，你只需要滿心感激地答應就好了。」

「如何？」

艾麗婭大小姐摸了摸塔茲米的頭髮，親切的笑容讓塔茲米想起了自己的朋友悠莎。

「嗯……好吧，反正也不會比現在更糟糕了。」

塔茲米站起身，拍了拍褲子。

「真是太好了。」

艾麗婭臉上的笑容如此燦爛，塔茲米被晃了愣了神。

他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面前少女的愉悅，是真的為自己能去她家裡而高興。

「能遇見這樣的好人，簡直是來帝都之後最最最幸運的事啊。」

塔茲米覺得自己否極泰來了。

·

塔茲米跟隨著艾麗婭的車隊來到了一座極為豪華的小城堡，琳琅滿目，一時間晃得塔茲米目不暇接。

艾麗婭的父母親切地招待了塔茲米，不僅給他提供了住所、答應和軍中的朋友說說看能不能讓他破格加入、還打算幫他尋找那兩位失散的朋友，艾麗婭又在第二天帶著塔茲米環遊帝都。

「你很快就會見到他們的。」

艾麗婭安慰塔茲米，塔茲米頓時覺得帝都……其實也挺美好的。

·

夜。

跟著艾麗婭在外面游完了一天的塔茲米已經睡了過去。

「好啦，來寫寫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吧，」

艾麗婭的媽媽，那個恬靜淡雅的金髮貴婦緩緩走在城堡的走廊里，手裡捧著一個筆記本正在寫著什麼，

「這興趣還真是讓人慾罷不能啊。」

「不好意思。」

女人的道歉聲從背後響起，貴婦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全身劇痛，一瞬間就被巨大的剪刀剪成兩半，眼睜睜看著斷掉的手臂飛舞，鮮血四濺。

「誒……這是誰的身……」

慘淡的月光下，映出被染成紅色的華麗地毯，也映出那殺手的模樣……一個臉蛋被濺上鮮血的紫發眼鏡娘，她把手裡大剪刀上的血跡甩在地上，緩緩鞠躬，

「再次對不起。」

·

「有殺氣！」

塔茲米猛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取下掛在床頭的寶劍，一臉嚴肅地從房間走出，朝著殺氣傳來的地方跑去。

「難道是白天那護衛說的，會在黑夜裡抹除目標、名震帝都的黑暗勢力、殺手集團……夜襲？」

猛地停下腳步，塔茲米扭頭看向走廊的窗外。

血月之下，有一長發飄飄的少女站在城堡的旗杆之上，黑衣黑袍，黑髮黑劍，一雙眸子卻是如血般的赤色。

花園裡，數十人的護衛隊從各個方向湧出，手裡舉著各式的武器沖向那窈窕少女。

「這樣的規模，恐怕就是我也沒辦法，但那畢竟是有名的殺手……」

塔茲米反手握住背後寶劍，

「所以，我要跟著上嗎……」

「葬送！」

少女從旗杆上一躍而下，細長的武士刀在空中被抽出，畫出優美的弧線。

旋轉，跳躍，在草坪上起舞，優雅的華爾茲一般的殺人術，血漿、斷肢與哀嚎是場上唯一的配樂。

簡直就是藝術。

「一瞬間……團滅？」

塔茲米咬了咬牙，朝著城堡樓上狂奔而去，

「至少，也要保住艾麗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