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風邪

我猜的沒錯，他召喚出了斬龍使。

金不古眼光，從天琪指環上一掃而過。

「我特意過來，是忽然想起有件事情，忘了告訴城主。」金不古滿臉微笑。

果然不是一般人物，面對埋怨殘疾，他還能笑出來，畢竟城主府，金不古住了很久，很多地方，都傾注了他的心血。

一夜之間，心血大部分被損毀，面對損毀心血的人，保持微笑，需要很深的涵養功夫。

這種涵養，跟佛家的放下有異曲同工之妙。

但面對這種情況，佛教徒也未必能放下。

但金不古做到了，只能說明，金不古可以很好地控制心神，能控制心神的人，都非常可怕。金不古這種人，可怕可以達到變態程度。

「城主傷勢還未痊癒，最好不要太過操勞。這次前來，不知有何事？」王天琪把金不古讓進屋子裡。

「城主可知，這黃金城來歷？」金不古剛剛坐下，就開口問道。

王天琪點頭，「這裡原本是一片汪洋，也是鎮海王藏寶之地，後來白雲蒼狗，滄海桑田，才有了今日的黃金城。」

金不古滿臉詫異。「這些事情，城主如何知道？」

王天琪沒有回答他，繼續道，「黃金城主，只是鎮海王寶藏的守護人，等到鎮海王回歸，這些寶藏，還要物歸原主。」

「不錯，但，這些事情，你如何知道？」金不古忽然變成結巴。

「城主指環內，封印了十大魔君，只有鎮海王，才能同時召喚十大魔君。你雖然教我召喚口訣，但用處不大，因為我的神念，還不夠強大，不能同時對抗十大魔君。

也正為如此，我兩次逃離黃金城，都以失敗告終。而你們父女，顯然早就知道這個結果。」

這少年好厲害，之前所有事情，他猶如親眼看見，完全瞞不住他，昨天他還懵懂無知，為何僅僅一晚，他就知道了這麼多？

金不古笑容尷尬，「這些都是鎮海王神機妙算，你我只是他棋局中一枚棋子。我這次來，就是要告訴城主，只要你神念足夠強大，可以碾壓十大魔君，隨時都可以走出黃金城。

我看城主資質不凡，最快十年，城主就可以離開黃金城了，如果城主做不到，也不要隨意破壞東西。這些東西，並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而是鎮海王的。

鎮海王最恨別人動他東西，你這樣隨意破壞，他更是恨之入骨。你一定要小心、」

金不古說完站起，向王天琪抱拳行禮，「所有因果，我已經說清，從此之後，我跟黃金城，沒有半點聯繫，今日前來，主要是為了跟城主辭行。

此地一別，山高水長，再要相見，也不知何時何地。」轉身出門。

王天琪跟著金不古，向外面走去，他這才發現，金不古只穿了普通衣服，城主府門外，金星兒牽著兩頭青驢，等著父親。

她同樣衣衫簡樸。馬鞍上，只有簡單的兩個小包袱，裡面裝的，試試換洗的衣服。

「這就走了？」

不知為何，看到他們離開，王天琪心裡，莫名失落。

「黃金城已經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我從年輕時起，就守衛黃金城，從未帶女兒外出，如今大把時間，我要陪著乖女兒，遠走天涯。」

「額，就，不管如何，都是黃金城主，這樣走，未免寒酸了些，好歹帶些金子，反正這裡遍地都是。大黑，挖幾塊磚！給城主帶著！」

金不古雙手亂搖，「感謝城主好意，這裡面東西，都是鎮海王的，我不敢亂動，任何人都不敢亂動。你也不能亂動，更不能帶到外面。」

金星兒微笑道，「你安心做你的城主，等我煉好了本事，就來找你報仇！」又扔給王天琪一個包袱，「這是臨別紀念！」

和金不古翻身上驢，出城而去。

王天琪突然有點羨慕，不知何時，自己也能這樣離開。

金不古和金星兒，在黃金城外停下，回頭望了好久，這才轉身離開。

黃金城外，是一片瀚海黃沙。剛開始時，還有些綠色，離開幾十里后，全部都是黃色。

風裹著沙粒，吹在臉上，麻酥酥的疼。

「星兒，你想回來報仇？」

「不想。我這輩子，都打不過他。」

「那他這輩子，都要在黃金城了？」

「應該不會，他那麼聰明，最多十年，就可以離開了。」金星兒輕輕揮舞鞭子，青驢跑的非常愜意。

「用不了十年，他就會離開，他的聰明，遠超出你我想象，我這次見到他，就跟昨天的不同。」

金不古嘆一口氣。

「先不去想他，如今我跟爹爹離開黃金城，非常高興，至於他何時離開，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離開黃金城，不問城中事，這是鎮海王訂下的規矩。」

金不古點頭，「不錯，不去想他！」

兩頭青驢，在路上跑的更快。

遠處，天地相接之處，出現了一條黑線，黑線迅速蔓延，傳來轟隆隆的雷聲。

「爹，你看！」

金星兒手指遠處，大聲叫道。

「是天劫教，快走！」金不古臉色突變、

兩人坐下青驢，突然生出翅膀，頭頂上長出尖角，四蹄下風雷滾滾，瞬間升空！

幾百丈高處，仍舊是一望無際的黑暗，無數雷聲，從黑暗中傳來，震人心魄。讓人魂飛魄散。

「金不古，你當初屢次阻我天劫教，可曾想到，會有今日！」黑暗中，出現一張慘白的面孔，足足上百丈寬，鋪滿了整個天空。

狂奔的青驢，瞬間被捲入黑暗。

黑暗滾滾向前，地面上，多出來許多白骨。黑霧一刻不停，向著遠處疾奔。

一道青光，從空中落下，著地化成一名青衣少年，看著遠去黑暗，不住皺眉。

「一路追趕風邪，還是來晚了一步。還好，那邪物被我追趕的急，沒有時間傷人，只是路過的動物遭了秧。咦，這兩具，好像是人骨！」

青衣少年眉心無聲裂開，出現第三隻神眼，眼光從兩具屍骨上掃過。之前的種種景象，在他眼前出現。

「是黃金城主父女！他們離開了黃金城，才遭到了如此劫難。如今的黃金城主是誰？風邪去的方向，正要路過黃金城。」

少年不敢再想，神眼縮回頭顱，恢復正常，戰兵出鞘，在前面引路，他腳踏劍鞘，緊追不捨。

「道子，你若是不怕靈元耗盡，就來追我！」遠處黑霧中，那個巨大人臉再次出現。

道子戰兵化成一道長虹急刺，爆出大片劍芒，穿透黑霧，鑲嵌在人臉上。那人臉大聲慘叫，隱入黑霧之中，雲團上下翻騰，痛苦至極。

「風邪，今日黃金城外，就是你埋骨之地！」吳道子暴喝，聲音清脆，卻無比威嚴。

漫天黑雲，化成一個巨大人形，接通天地，邁開兩條長腿，從樹林，沙丘上面跨過。

所過之處，一片黑暗。

黃金城。

城主府內。

送走金不古父女后，王天琪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子裡，「大黑，你們幫我護法，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我要想些事情。」

屋子內，王天琪稍稍冥想，五尊佛出現在他神念當中，並且很快化成一尊佛。

如今五尊佛要依靠王天琪活著，對他的召喚，響應的很快。

「我究竟是誰，我將來又是誰，」這是王天琪迫切想要明白的問題，之前他以為，自己就是重生的戰神殤。

而且一切事情，都如他想的那樣。

就在剛才，他的想法卻變了。

佛家有過去，現在，和未來，並且寫成了經卷。而且聽佛陀的意思，將來的自己，會殺更多的人。

但殺人的是王天琪，還是戰神殤？

過去的戰神殤，是否跟自己的記憶中的一樣？

佛陀靜靜懸浮，沒有說話，身後大日光圈閃現，代表無窮智慧和慈悲。

「你又想著殺戮？」佛陀開口。

王天琪點頭，記憶中各種場景，再次閃現，之前見到的那些白骨，全都漂浮起來，等著自己召喚。

虐殺之氣，在心中緩緩聚集。

一向快意縱橫，沒有羈絆，不想在黃金城，被束縛了手腳。「如今只有殺戮，才能讓我痛快。

不過我今日想問，我究竟是誰，我未來又會是誰？」

佛微笑，「你都不知道，何必要問我？未來如何，還不是要看現在的你如何掌控？」

……

王天琪抑制住罵人的衝動。

「那我過去是誰？」王天琪又問。

「上古時期，你是戰神殤，遠古之時，你卻不是。」

「那我究竟是誰？為何還有遠古？」王天琪從未想到，自己活得如此久遠。

「遠古之前，還有太古，太古之中，還有另外一個你，生死本就是一個輪迴。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任何生靈，其實都不會死，我們說的死，只是這樣子的它死了，其實它只是活成另外一種樣子。」

佛陀伸手，掌心中一粒種子萌芽，成長，開花，結果，各種形態逐個呈現。

「你看這花，怎樣算生，怎樣算死？花敗了，腐爛了，只是變成了肥料，卻並未在這世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