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章 辭別，楊淑琴

蘇清寰在蘇岩默的殯葬禮上答應了拜玉琳琅為師，隨她前往玉仙宮學藝。

蓋因她如今「性情大變」，即便有蘇岩默之死作為遮掩，她還是沒把握能完全瞞過上官棠，若是他發現不對，恐怕只有一個結果。

而她隨玉琳琅離開天一庄，那麼三年後再見，相對來說疏遠許多的上官棠，對於她性情的改變自然不會有所懷疑。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如她所言——她想學點保護自己的本事，不能一直靠別人保護。

而蘇岩默已死，上官棠與她到底男女有別，雖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她心中對上官棠十分排斥，哪裡願意隨他習武？自然是找同為女子、武功卻不比魏雲青遜色甚至尤勝半籌的玉琳琅更好。

她還有個小小的私心，那就是——曾經的武林第一美人玉琳琅，與蘇玉瑤到底有什麼關聯呢？

玉仙宮宮主一連兩代都是武林第一美人，這到底是巧合還是？

曾經的蘇玉瑤並不曾經歷殯葬禮上的收徒之事，為何換成她蘇清寰，卻遇到了這樣的意外？

在家中盤桓兩日，玉仙宮派來的人便到了天一庄。

來人是四個黑衣侍女並一個湖藍色裙衫、容貌美艷的女子。那日遞盒子的含風就在其中，那個容貌美艷的女子自稱是玉仙宮大長老的弟子，姓楊名淑琴。

吩咐盈彩準備好出門的包袱，蘇清寰對於盈彩眼中的不解與擔憂視若無睹，直接向全程冷臉沉默的上官棠告別。

「師妹當真要去玉仙宮？」上官棠淡漠的語氣中夾雜了一絲探究。

「沒錯。」蘇清寰頷首，抬眸鄭重地看著上官棠，擲地有聲地道，「師兄，給我三年時間，我絕不會再成為師兄的負擔……我想成為能與師兄並肩的人。」後面那句話聲音漸弱，她眼神堅定並不閃躲，白/皙的耳根卻染上了誘人的紅暈。

上官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方道：「也罷，讓盈彩與星彩跟著你吧，一切小心。」

盈彩是蘇玉瑤的貼身侍女，星彩卻是上官棠頗為信任的下屬，至於這二人為何名字如此相似，卻是曾經的蘇玉瑤那一點小女兒家的私心了。

「好。」蘇清寰不假思索地應下，而後轉身進了閨房，那耳根處的紅暈卻漸漸蔓延至脖頸，讓目力極好的上官棠眸色深沉，唇角忍不住微微彎起。

在原地佇立片刻，上官棠轉身欲走，卻聞得身後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師兄！」蘇清寰小小的聲音如耳/鬢廝/磨時的嬌嗔軟語，清晰地傳入上官棠耳中。

下意識停住腳步，他側身望去，眼神中帶著明顯的詢問。

蘇清寰手上捧著一個印著稀疏雲紋卻古樸大氣的方形錦盒，期期艾艾地遞給他：「師兄，等我離開后再看，可以嗎？」

上官棠一愣：「師妹這是？」蘇清寰聞言秀眉微蹙，面染紅霞，卻難得大膽地抓住他的手，把錦盒塞到他手裡，只道：「等我走後，師兄打開看就知道了！」話罷，轉頭便往外走。

「小姐慢些……」盈彩正好拿著包袱走出來，見她快步疾走，忙一邊叫一邊急匆匆跟上去。

上官棠呆立在原處，手中不自覺握緊了錦盒，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眸中飛快地閃過什麼，神色柔和了些許。片刻，他似乎想起什麼，眉頭深深皺起，微彎的唇角瞬間冷凝。

「星彩，你隨小姐一同去玉仙宮。」聽到院門處傳來微不可察的響動，上官棠收斂神色，低聲吩咐。頓了頓，他又加了一句，「務必保證小姐的安全。」

「是。」那頭傳來低低的應和，一道深紫色的身影一閃即沒。

「甲一，去查查玉仙宮。尤其是玉仙宮歷任宮主的身份。」上官棠一面往外走，一面開口吩咐。

「是。」憑空出現了應和聲，卻並不見人影。

坐上玉仙宮的馬車，蘇清寰忐忑的表情慢慢消失，看向正襟危坐的楊淑琴：「楊姑娘是大長老的弟子？」

楊淑琴矜持地微微頷首：「沒錯。」

蘇清寰對於她稍顯冷淡的回應並不在意，只微笑著開口：「如今我也是玉仙宮的人了，楊師姊可否告知玉仙宮的大體情況？」

楊淑琴稍有遲疑，倒也並不隱瞞，道：「玉仙宮宮主之下有四大長老，尊號以『梅、蘭、竹、菊』為分，四大長老各統一部，另有宮主直系赤焰部，為構成玉仙宮的五大部分。」

頓了頓，她又追加了一句，「我乃梅長老門下二弟子，上有師姊何靜，下有師妹胡鳶娘，均是天賦過人之輩。」

「師姊師妹皆是天賦過人，想來楊師姊也不差。」蘇清寰半真半假地奉承了一句，不等她答話，便有些好奇地轉移了話題，「外面那幾個侍女，其中一人似曾相識，彷彿前日宮主來時見過，可是宮主的貼身之人？」

楊淑琴點頭：「那是含風，宮主的隨身四侍之一。因怕蘇小姐見生靦腆，宮主特意命含風同我一起來接蘇小姐。」

「原來是含風呀，這名字可真文雅。宮主有隨身四侍呢，那其它三個叫什麼名兒？」蘇清寰感嘆后又問。

楊淑琴對於她打聽這些渾不在意，反而有問有答十分實誠：「含風、飄花、落雪、望月。」

「這名字都不錯，原來宮主還是個飽讀詩書的文雅人呢！」蘇清寰唇角含笑語氣和悅，似乎終於注意到身邊跟著的兩個侍女，她微一蹙眉似有不滿，卻強自按捺，向楊淑琴介紹道，「這兩個是我的侍女，盈彩和星彩，初次出門諸事無知，還望楊師姊多多照應。」

楊淑琴自是隨口應下，至於日後是否關照，估計就要看蘇清寰這個主子在玉仙宮的表現了。

不過蘇清寰也並不在意，畢竟她也只是順口而已，真要照應的話，她自己這個主子還在呢，她活得好，侍女也不需要旁人的照應，她若不好，自身難保之下又哪裡顧得上區區兩個侍女？更何況，好歹也是天一庄出身，盈彩星彩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見楊淑琴態度並不熱絡，蘇清寰也不勉力討好，既然已經知道了大概情況，其他的事情，就交給盈彩星彩吧。既然跟來了玉仙宮，總不可能只服侍她穿衣吃飯。

玉仙宮遠在南平，據說現任宮主與當今聖上御封的南平王關係匪淺，因此在南平勢頭極大，頗有一手遮天之能，其他武林勢力皆望塵莫及。

本就路遠又是坐馬車，待蘇清寰從燕北天一庄走到南平祁華山玉仙宮時，已是兩個月之後。

「蘇玉瑤？」看到她時，玉琳琅高坐主位，一身堆花折枝紅色蓮裙，微微揚起唇角，語氣疏離氣質冷艷。

「蘇玉瑤，見過宮主。」蘇清寰撇開身後左右侍立的盈彩星彩，上前行禮。

「我欲收你為徒，你可願？」玉琳琅開門見山地問。

「玉瑤拜見師父！」蘇清寰二話不說直接單膝跪地、抱拳行禮。

玉琳琅眼神微閃，似乎有些驚訝她的乾脆利落，隨即多了幾分欣賞，站起身走下主位，來到她面前，伸手將她扶起：「你倒是比你父親更果敢、更有魄力，這很好。」

頓了頓，她唇畔笑意更深，「以後，你就是我玉琳琅的正式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