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上朝

「上朝？」林小萌又苦逼了，只是一轉頭，屏風外的男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地上只留下一塊綉著瀲灧荷花的絹帕。

林小萌盯著一腦門的冷汗，將絹帕往褥子底下一塞，趕緊閉上眼睛入眠。

備胎軍團什麼的，根本不是她現在能考慮的問題，先把明天的早朝糊弄過去再說吧！

第二日辰時，睡得迷迷糊糊的林小萌被好幾個宮女拉起來，如木偶一般好好拾掇了一番，終於頂著昏昏欲睡的腦袋乘著鸞駕朝乾清宮走去。大殿正中央的龍椅旁已經掛好了紗簾，楚復臨早已在偏殿等著她了，見她一來，立馬牽著她的手，帶著她從側後方上了龍座。

龍椅還是曾經的那個龍椅，只是朝堂之中的絕對權力，落到了以林小萌為首的林家一族中。

「臣等叩見皇上、皇後娘娘，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每每坐在龍椅上聽著這句大臣的口頭禪，楚復臨心裡都不是個滋味，他分明才應該是這天下至尊之人，如今卻只能坐在最高位上，像個太監一樣為身邊這個禍亂朝綱的毒后說著「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可說起來，林小萌也只不過是林家派來宮中幫助他們謀權的一個傀儡，大家都是傀儡，誰也不比誰高級。

「有事啟奏，無事退朝。」楚復臨攥著拳，將這句說了兩年的話咬著牙說了出來。

「微臣有事要奏！」殿中一個紫袍大臣拱著手走出隊列，俯身恭敬地行禮，「皇上，皇後娘娘，關於永寧侯私吞賑災銀兩一事，微臣要提出兩個疑點，其一，賑災紋銀有統一規制，但如今查不出這批銀子用在了何處，其二，近日北方流寇多暴動，隱隱有聚合之勢，微臣擔心……」

說話只說一半，是文人墨客最愛用的語言藝術，言猶未止，給聽者留下無盡的遐想空間，可這種藝術放在林小萌面前，也就只剩下個迷了，於她而言還是個不解之謎。

林小萌等了又等，殿中那老臣也不見把後半句話給說出來，殿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古怪起來，時間一長，她也坐不住了，只得借著帘子的遮掩，偷偷戳了戳楚復臨的手背。

「他那沒說完的話是什麼？」

楚復臨眸光一轉，隨口胡謅，「大約是覺得流寇太多，早晚要鬧出點事情吧。」

「是這樣？」

首位上竊竊私語的情景悄悄落入前排林相爺的眼中，他和身後不遠處一個紅袍大臣對視了一眼，眼中閃過一抹狠辣。

看來他這個不爭氣的女兒，是要策反了，居然跟傀儡皇帝走的這麼近，看樣子是靠不住了。

林小萌的迷糊讓楚復臨有些看不下去，隨意尋了個借口，悄聲道：「上次雍王立世子時，言閣老和平章政事劉滿厚吵得不可開交，你便點劉滿厚出來想對策。」

林小萌不疑有他，點了平章政事出來出謀劃策，誰知，但凡劉大人提出的建議，言閣老總能找到反駁的點，在林小萌看來，嚴閣老簡直是雞蛋裡挑骨頭，就差指著劉滿厚的鼻子告訴他，「你長得太丑，你說什麼我都不聽」了。

但令人欣喜的是，因為二人爭吵無果，險些引發鬥毆事件，永寧侯的案子便延後再議，林小萌雖然知道這種推卸責任的行為不厚道，但此刻她也只能盡量逃避了。

下朝後，林小萌回宮的路上，被一個面善的中年男人給攔住了。

「萌兒，上次的事你受驚了，你妹妹說你身體有些不適，如今可有好些？」

林小萌打量著眼前這個手持白色象笏，一身錦緞朝服紅得發紫的男人，有些不確定地低下了頭，「爹？」

「嗯。」林相爺見她沒擺皇后架子，臉色和緩很多，但語氣卻不容半分質疑，「近日宮中情勢複雜，明日為父便讓你妹妹進宮照顧你，你們姐妹倆在宮中也好有個照應。」

老實說，林小萌其實並不想要那庶妹進宮的，畢竟現在自己彷彿進入失憶狀態，很容易露出馬腳，再有還是因為林碧蓮那張小白花的臉，一看見那臉，林小萌就忍不住想上去幫她把眼淚給擦乾淨，完全不是同一路人。

不過眼下的形勢，也由不得她說不願意。

「是，爹說什麼便是什麼。」

「嗯，回去吧。」林相爺已經無法給予更多的信任給這個女兒了，眼看著就要站到對立面，說起話來也不需要那麼客套，紫色袖袍一甩，給林小萌留下了一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