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白赤瞳·二
卜楚強制性的讓自己冷靜下來,尋找著生路。
他絕對不能在這裡,以這種「死法」觸發被動,那樣他起碼要癱二十分鐘以上,而且還在在這鬼東西面前,被發現了的話豈不是一晚上都要被這麼按著,那他還玩不玩了?
男人還打量著他,似乎是在想該怎麼下口。
卜楚是被按住了肩膀,可他的手還能動,剛才撞到地板的那一下讓他渾身發軟使不上力,現在勉強是緩了過來,兩隻手一把抓住了男人的頭。
男人偏頭就要張嘴去咬,他的唇邊和嘴裡都帶著血,這麼近的距離,卜楚都能夠聞到血腥味,可是很淡,並不噁心。
卜楚吼:「看著我!」
是在吼,可他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氣勢,力度不夠。
他是本著被咬掉一隻手的覺悟做出這個決定的,可男人聞言卻奇異的頓了一下,牙齒在卜楚的手腕上研磨著,令他哆嗦了一下,隨後低頭,像是想知道他要說什麼。
或許是在等獵物說完遺言再下口。
卜楚在跟男人對上視線的時候,瞬間就發動了技能。
[技能名稱:馴服(中級)]
[技能介紹:一次性技能,可馴服有神智的生物為您獻上忠誠,提供助力,神智越高馴服難度越大,失敗率越高,對非人生物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必中。]
只見男人的瞳孔猛地緊縮了一下,片刻之後,他放輕了按著卜楚的力道,脖子上浮現出一個黑色的項圈,在那段雪白的頸脖上無比顯眼。
成功了嗎?
卜楚喘著氣,去看自己的技能欄,裡頭已經空了。
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一次性的技能使用之後都會被銷毀,他原本還想著就算是一次性技能也不慌,用完之後可以找合適的時機用被動再刷一波。
男人既然能夠說話,那就應該是有一定神智的,只是不知道是高還是低,不知道這個技能是普通的成功還是剛好觸發了「必中」。
他還在思索,男人卻忽地靠近,讓他心裡一驚。
難不成是失敗了??
卜楚剛要掙扎,卻感覺唇上傳來一陣濕濡,發現對方竟是舔了他一口。
那舌頭血一樣的嫣紅,連帶著他的唇上也染了色,像是抹了一層淡淡的胭脂。
「好餓,」他聽見男人這麼說著,然後徹底放鬆力氣,趴在了他的身上,頭埋在了他的頸邊,「好餓,好想吃,可是不能吃……」
他說話的語氣有些平板,沒有什麼起伏,也聽不出情緒,可卜楚卻莫名的從他的話里聽出一絲委屈。
男人趴在他身上彷彿泰山壓頂,確定技能成功了之後他深吸一口氣,使勁去推:「你給我起開!」
按理來說對方應當是已經被他「馴服」,說一不二,會聽他的話了,不會再對他產生威脅。
果然,卜楚的話音落下,男人就慢吞吞的爬了起來,坐到了一邊。
卜楚也從地上爬起,覺得自己總算是能喘口氣了,他看著男人,問:「你是誰?」
「我是誰?」
「……我在問你!」
「不知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
「餓了。」
說到這裡,卜楚又往巷子裡頭瞄了一眼,發現那真是慘不忍賭,地面上都是血肉骨頭跟屍體,如果被小女生看見那尖叫聲可能都要響徹天際了。
不過那不是人,他看地面上染了血的羽毛,發現那都是……雞。
這些雞哪來的?
這傢伙三更半夜跑來這偷雞吃??
又不是狐狸精。
「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男人似乎是思索了一會兒,「繆。」
「什麼?」
「好像是,繆。」
單字?
卜楚覺得有點奇怪,應該不是全名,不過能夠稱呼就行了,他也沒打算給對方重新起名。
他又忍不住打量著繆的臉,覺得這人怕是比狐狸精都要好看多了。
就算真有狐狸精那也大概是艷,而繆卻像是清冷的冰雪,讓人心悸,不敢伸手觸碰,卻也挪不開眼。
卜楚讓繆在一旁等著,自己去清理了巷子裡頭的一片狼藉。
不能放著不管,這就在他窗子下面,放著發臭了熏得還是他自己,與其被其他人發現引起騷動,還不如自己先弄乾凈了。
他粗略一數,好傢夥,這雞毛遍地,繆起碼吃了有六七隻雞。
還只是保守估計,因為他看見了碎裂的骨頭,對方恐怕是連骨頭都往肚子里吞,想到剛才繆還在喊「餓」,不由得沉默了一下。
這麼能的吃嗎?
他開始思索起自己的糧食儲備夠不夠了,繆的戰鬥力肯定很可觀,又費了他一個技能,他是不可能把繆扔到一邊的。
卜楚帶著繆回家,先給他洗了身上的血,把他那件白袍子也扒下來打算洗洗,發現對方下面居然是真空的。
……還挺可觀。
他噎了一下,看著繆那張茫然的臉,只能是給他扔了條毛巾,讓他自己圍著。
收拾完之後天已經快亮了,卜楚喝了瓶葡萄糖把血條抬上去一些,然後開始研究眼前的繆。
身材高大體格強健,來路不明出處未知,腦子貌似是出了點問題,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記不得了。
總得來說,應當是個指哪打哪的厲害打手,從剛才那一下他就能判斷出繆肯定巨能打,起碼自己打不過。
另外就是……他真的不是人。
他的體溫偏低,也沒有心跳,剛才研究著劃了他一下,發現那傷口癒合的速度也快得離譜。
卜楚不知道他是什麼。
剛才是情急之下才用了技能,現在回過頭來一想,如果真是人類的話,他大概是馴服不了的,神智普遍都高,關鍵是他要是對其他的玩家用了,又成功了的話,那得是什麼樣啊,肯定是不行的。
繆是真的聽話,讓他抬手就抬手,讓他起身就起身,此時蹲在一旁仰頭看過來的樣子,真有些可憐兮兮的。
再加上他長得實在是好看得犯規,如今這就等於是一個大美人可以讓人為所欲為。
卜楚迅速扔掉了這些危險的想法,他還沒有空虛到這種程度。
「你可以叫我卜楚。」
他對繆道。
繆楞了一下。
「……卜楚?」
「對。」
隨後繆低下頭,開始自己一遍遍的念起這個名字。
「卜楚、卜楚、卜楚……」
卜楚看了他一眼。
儘管對方剛才差點就把他吃了,可現在危機解除,繆也算是自己人了,他便問:「你是不是餓?」
「餓。」
「你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
而卜楚問完這一句便後悔了,因為他感覺到繆的視線牢牢盯住了自己,頓時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只見他開口吐出一個字:「你。」
卜楚:「……」
「這個不行,這不能吃。」
繆:「為什麼?」
「你吃了我,我就沒了。」
跟人被殺就會死一樣,不提被動,該沒的還是沒。
繆有些失落:「哦……」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抬頭看卜楚:「我就吃一點呢?就吃一點點,不會沒的。」
卜楚莫名就覺得這跟那什麼「我就蹭蹭不進去」有異曲同工之妙。
就算是有「馴服」的前提在,他跟繆的信任還沒能建立起來,不覺得對方會在咬了一口,嘗到味道之後停下來。
「不行。」
「好吧。」
繆說著,沒有繼續要求,而是安靜下來。
他蹲坐著,下巴抵在自己的膝蓋上,手放在兩邊,垂眸的時候就像是一尊漂亮的娃娃。
其實卜楚有些擔心繆一直餓著會不會餓出什麼問題。
「除了我,你可以吃別的東西。」
繆情緒低落的搖頭:「還是餓。」
「其他的東西,無論吃多少,都填不飽肚子,難受。」
這倒是讓卜楚有些驚訝:「你吃其他東西都吃不飽?」
「吃不飽。」
「那你不會餓出毛病嗎?」
「毛病?什麼毛病?」繆似是有些疑惑。
「就是餓的站不起來之類的。」
「不會,」他道,聲音很低,「就是難受。」
噢,那這樣的話,卜楚覺得自己不用擔心自己餵養不起了。
他是挺想幫繆解決餓肚子的這個狀態的,可也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你吃什麼都吃不飽,還要吃我?反正都吃不飽。」
怎料繆依舊否認:「不會。」
「你不一樣,」他道,「你是不一樣的。」
卜楚:「我怎麼就不一樣了?」
「……你該不會是想吃人?」他略微皺眉。
「不是。」繆還是搖頭,「只有你不一樣。」
「你的氣味比我聞到過的任何東西都要香甜,只要聞著,那股飢餓感似乎都能夠平息下去。」
「可是我不能吃。」他看起來更難過了。
卜楚:「……」
雖然這話聽起來有些微妙,繆也說到這份上了,但他也不能真的從自己身上割一塊肉下來,血條降低只是小事,那會要他命。
半響,他問:「血可以嗎?」
繆頓了一下,抬頭看他,隨後那雙赤紅色的眸子像是亮起了光,他整個人的情緒一下子就高漲了。
「可以嗎?」他問,「你不會沒掉嗎?」
這個問法聽起來很奇怪,卜楚明白他的意思,道:「只是一點血的話,不會。」
只要不過量,不是失血過多,血條也只會降低一點點而已。
這種程度,他還能忍。
卜楚拿著小刀,剛消了毒要往手上划,卻被繆拉住了。
「這樣太浪費了。」他道。
卜楚的心中升起警惕,握著小刀的手收緊,想著如果繆要咬他,他就會攻擊。
然後就看見繆抬起他的手,將他的兩根手指吮了進去。
卜楚感受到手指傳來柔軟濕濡的觸感,覺得這場景看起來真是有夠糟糕。
隨後他「嘶」了一聲,意識到繆咬了他的指尖。
繆的犬牙鋒利,大概率是出血了。
從前他覺得這種小磕小碰沒什麼,如今卻覺得這種不間斷的……像是羽毛刮在心上,當真是分外磨人。
繆專註的吮著他的手指,看起來十分滿足,覺得差不多了就戀戀不捨的鬆開,然後發現卜楚的樣子有些奇怪。
他只是一掃就能知曉卜楚現在的情況,體溫升高,心跳加速,還出了一點汗,為什麼?
「很痛嗎?」
他問。
「我很輕的。」
卜楚:「……我知道。」
若是用力的話毫無疑問一口就能咬斷他的手指。
他看著自己手上的晶瑩,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呼吸。
而這時繆的視線一轉,落在了卜楚的身上,注意到了別的東西。
「卜楚,怎麼……」
卜楚一把按住了他的臉,有些咬牙切齒。
「我沒事!!」
繆乖乖的被他按著,也不動,聽他深吸了一口氣,被放開以後,有些疑惑的見他轉身就進了衛生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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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其實聞到了彷彿呼之欲出的更香的味道,我想……
楚楚:不,你不想!
能吃,都能吃,什麼都吃,不如說這個最好(。
真的很適合上路可是我沒有駕照(痛苦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