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感激不盡
如若落草為寇，還混得這瘦骨嶙峋的凄慘樣，那麼盜賊這行業也太艱難了。
齊明心微微挑眉再次問道：「你們可敢保證，在我們之前，沒有傷害過任何一個無辜路人之性命？」
賣茶女但面色堅定，擲地有聲回道：「我等在此對天發誓，之前若有一句胡言亂語，定價，我們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這年頭的人還是挺信鬼神之說的，齊明心見他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猶豫再三，跟同伴們商議過後，放了他們。
解開繩子束縛的十幾人，個個都感激不盡。
「多謝幾位公子高抬貴手。」
「你們找個營生，別再做這種謀財害命的生意了。」
齊明心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不必客氣。
賣茶女似乎是眾人的頭頭，聽完這話苦笑不已。
「我等也想有個混飯吃的行當，但是最近的大桐，根本不收留我們這些難民，見一個趕一個，我等實在被逼無奈……只能做這行了。」
齊明心一眾人等，從未聽說過有什麼難民，在城裡的他們，也從未聽說過有哪裡發生天災人禍呢。
齊明心想到了上輩子看過的史書。
不由得心下一個咯噔，自古天災人禍以來，便伴隨著動蕩不安。
多少秸稈起義的造反行動就是因為這些難民們活不下去了，所以才發生的？
再加上慕弘新那一干人等又在虎視眈眈，覬覦皇位想要造反……
齊明心將兩者聯合到一塊，只覺得心生恐懼驚悚！
她連忙問道：「是哪裡發生災難了？當地官府沒有賑災嗎？」
她所路過的縣城，或者說經過的官道，一路上都沒見過什麼難民啊。
「我們是平原城來的，那裡的黃河花園口發生決堤，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官府又不管，只能自個兒逃出來謀生。」
賣茶女說起這個面上便心生憤恨之色，其餘等人面上均有怨恨。
「原本以為，官府反應慢了些，但總會賑災救災的，誰知道半個月過去，官府派兵封了各大出城路口，既不救災也不讓我們逃難！平原城，餓蜉遍地，不知餓死多少無辜百姓了……」
賣茶女邊說著，聲音逐漸變得哽咽，眼圈也紅了。
眼眸中盈滿淚光，齊明心聽著看著也心酸。
「派兵堵著……這是為何？」
齊明心實在想不通，救災賑災，貪點銀子救濟款也就算了。
為何還要堵住各個路口，不準難民們自個逃生？那些個失去家園的百姓，無家可歸，無糧可吃……會發生什麼已經不言而喻了。
齊明心真沒見過有那麼喪心病狂，又狠心的官員。
「洪水過後，便滋生了天花瘟疫……為了不傳染出去，官兵封住了逃出路口。」
賣茶女將自己這一行人所經歷的事情娓娓道來。
平原城遭遇百年難得一遇的暴雨，百姓流離失所，那些個朝廷官員，不賑災救濟也就算了，反而趕盡殺絕。
最讓這些人絕望的是，封了各個路口防止平原城百姓出逃的命令，還是朝廷下的。
齊明心聽完后，有種三觀重塑的震撼之感。
「這……這不可能吧？」
聽他們說，平原城至少也有十幾萬百姓呢！十幾萬百姓遭災后得不到救助，反而還被趕盡殺絕……
一想到那個場景，齊明心害怕得渾身打顫。
如今的平原城，只怕真的是餓蜉遍地了。
「相公，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嗎？」
齊明心惶恐不安拽著他的袖子，希望他能給出一個讓人安心的答案。
慕元恆和宋雅風兩人默默相視一眼，面色同樣的凝重。
「若是真發生了天花瘟疫，朝廷會派人封城，也是真有可能發生的。」
慕元恆沉重道。
宋雅風聲音同樣透著沉重：「記得開國之期，江南寧城，因為發生瘟疫，朝廷封城致五十萬餘百姓……」
前車之鑒在，這種事情，朝廷會採取往日的措施，還真的很正常。
空氣里瀰漫著令人沉重的氣息，齊明心看著他們。
「你們是怎麼逃出來的？」
賣茶女和大鬍子兩人再也忍不住熱淚，低頭無聲啜泣起來。
尤其是大鬍子，看起來五大三粗的男子漢，此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們整個村子的人，打算穿過後山山脈逃命的，路遇追捕，整個村子兩百多人，只剩下我們了。」
大鬍子哽咽回答道。
「難怪你們會做這等無本營生，如此也算情有可原。」
齊明心低著頭，心生憐憫。
「算了，我們不計較這事兒了，你們好自為之吧。」
齊明心深呼一口氣，覺得再這樣下去，估計會忍不住幫他們解決麻煩。
可是她們現在都麻煩纏身，哪裡還有空幫別人呢？
賣茶女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心思，拉著同鄉的人撲通齊齊跪下。
「求幾位公子幫人幫到底，幫幫我們吧……不然我們真的是要客死異鄉了……」
慕元恆和宋雅風兩人一左一右拉住齊明心，對她搖頭，示意她不要多管閑事。
齊明心還真的不好不聽。
元伯康嘆了口氣站出來，「不是我們不願意幫你們，而是我們現在也是麻煩纏身，沒有多少精力安置你們。」
大鬍子眼珠子咕嚕一轉，咬牙搶先開口了。
「幾位公子都是善良的好心人，幫人幫到底吧！我們也不求別的，只求公子能夠收我們幾個為家奴，我們必定當牛做馬用一輩子，報公子們的大恩！」
這話一出，那些人個個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一行人。
那眼睛里飽含著期待，叫人不忍直視。
宋雅風雖說為人良善，但也知道底線。
「我們並不缺家奴，更何況，我們是要上京趕考的，帶這麼多家奴也不好。」
「是我大哥唐突了，還請幾位公子不要計較。」
賣茶女瞅了瞅大鬍子，臉上的失落之色非常明顯。
她似乎也知道這要求有些太過分了，便退一步請求道：「幾位公子不缺使喚的人，我等不敢奢望，只是能不能求公子們幫人幫到底……」
齊明心終究還是心軟，「你想要我們怎麼幫你們？」
「我希望幾位公子能夠以家族的名義帶我們去大桐，能夠讓我們在大桐找個營生的行當……我們自己去的話，肯定會被當成難民給抓起來的。」
賣茶女小心翼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