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院李氏私心爭風水

東西院李氏私心爭風水

善長家來,劉氏便跟丈夫說了弟媳婦兒的主意一邊還頗有幾分猜不透的道:「我弟媳婦兒這個人,常有些私心,不知怎的倒大方起來。」

蘇善長卻道:「這事兒大虎前兒幾日也跟我念叨了一些,說她媳婦兒這些日子跟前鄰的蘇保兒娘,總湊在一塊兒說話兒,蘇保娘哪個人你也知道,是個命苦心高的,這兩年咱家的福運好,指不定她就瞧著眼熱了,你弟媳婦兒哪個人,面兒上瞧著精明,心裡卻沒什麼定主意,被她說兩句閑話,什麼心思也生出來了。」

劉氏一愣:「聽你的意思,這裡還有什麼機關不成?」善長卻笑了:「什麼機關,大虎跟我說,就為了上回那個和尚說咱家這邊風水好,主著富貴的事兒。」

劉氏倒不成想裡頭還有這麼多彎子,一邊暗氣弟媳婦兒在自己跟前使心眼兒,一邊也又怕丈夫真當了事,如今這兩家合夥的買賣,正瞧見好勢頭呢,最如意的便是劉氏。

這些年,劉氏一直惦記這娘家這個弟弟,爹娘死的早,又沒旁的兄弟姊妹,大虎便是她唯一的娘家人了,親的熱的都是姐弟,以前她這邊窮的揭不開鍋的時節,大虎也沒少往這邊送東西接濟,雖說娶了媳婦兒,劉氏真沒把弟媳婦兒當外人。

兩家和伙的買賣一開,劉氏心裡歡喜的什麼似的,指望著以後兩家人緊緊挨在一起,互幫互助的,即便沒有大富貴,這日子也有了盼頭,不成想還沒怎麼著呢,她弟媳婦兒就生出這樣的私心來。

說到底兒這房子地基都是蘇家的,跟她劉家靠不上邊兒,風水就是再好,也沒有弟媳婦兒爭究的理兒,丈夫若是惱也應該。

想著忙軟聲道:「大虎媳婦兒就是這麼個人,你可別當真事兒入了心去,明兒我尋她把咱兩個院子換回來就是了。」

蘇善長道:「換什麼,她樂意住那個,讓給她就是了,風水這樣的事兒,也不過聽聽罷了,便是有風水,兩個院子挨著,連院牆都是一堵,有什麼大分別,只回頭你跟大虎媳婦兒好好說說,別總聽蘇保兒娘嚼舌根。」

劉氏應了,忽聽外面蘇婆子喚她,劉氏忙出去,善長也跟了出來,蘇婆子一見劉氏就道:「我先跟你說,我勢必要住西邊院子的。」

劉氏心裡咯噔一下,吃了飯,婆婆被蘇保兒娘叫去了,這會兒才回來,看臉色定是蘇保兒娘又說了什麼,嫁過來這麼些年,還是頭一回看婆婆這樣的臉色,劉氏臉上有些撐不住,又是為了自己娘家的事,又沒話對答,又氣又急,一張臉憋得通紅。

善長見媳婦兒這樣,心疼上來,忙扶著他娘,進了裡屋,坐在炕上才道:「娘,你別聽蘇保兒娘瞎說閑話,東西兩個院子,當初打地基的時候,我早尋先生瞧過了,說兩邊院子的風水一樣好,才蓋的房,咱家人口多,住東邊的院子豈不正好。」

蘇婆子哼了一聲道:「你別聽了你媳婦兒的話,就來哄我,這風水可是咱蘇家的風水,跟外人什麼相干,她倒是有這樣的歪心要拔這個高,也要問我依不依,這話她既然開得了口,我也有好話給她。」對劉氏道:「你去把她叫過來,我倒是想問問她,她可是我蘇家什麼人呢,要佔我蘇家的風水宅邸。」

蘇婆子這話說的不好聽,劉氏立在炕下委屈的眼睛都紅了,可就不知道說什麼,明薇採薇縮在炕一頭對瞧了一眼,也不敢說話。

善長瞧見她倆,忙道:「倆丫頭還在這裡打什麼攪亂,還不回屋去。」明薇忙拉著採薇往外走,到了外屋,採薇推開姐姐讓她先回屋,自己扭身又走了進來。

進來就湊到蘇婆子跟前,給她胡嚕幾下胸膛道:「奶別生氣,別生氣,前兒我瞧了一本書,書上說水生財,木聚財,水木和在一起,生息不斷財源滾滾,東邊的院子臨著水,後院里還有幾顆老大的楊樹,長的好茂盛,可見最是個風水好的院子,我聽棗花說,那和尚說咱家上頭有紫氣縈繞不散,俗話說紫氣東來,東邊紫氣想來更多了,論風水,東邊的院子更好些的。」

說實話,採薇這番話純粹就是胡說八道,可別說蘇婆子,就是劉氏跟善長聽了,也覺得很是有理。

蘇婆子越琢磨孫女說的越對,又想二丫頭雖年紀不大,可瞧得書多,成天抱著書翻,這些事兒說的有鼻子有眼兒,也不是她一個小孩子能胡編出來的,臉色略緩和的問道:「哪兒本書上看來的?你看的那些書難不成還有這些不成?」

採薇眨眨眼,異常肯定的點點頭:「四書五經里的《周易》就是說的這些。」《周易》蘇婆子不知道,可四書五經卻聽過,那可是正經的大學問,便信了十成十。

側頭瞧了劉氏一眼不禁暗悔,為了些許小事就與兒媳婦兒為難,又想到蘇保兒娘哪個為人,便嘆道:「我也是老了,一點小事兒就壓不住火氣,你弟媳婦兒的事與你什麼相干,你別惱娘的不是了。」

劉氏忙道:「看娘說的,過門這些年,娘連句重話都沒說過,現如今雖明薇採薇都大了,可媳婦兒畢竟還年輕些,不如您經的事兒多,做出的事兒差了,您說我幾句也應該,哪有媳婦兒惱婆婆的理兒……」

這邊正說著,就聽院外大虎的聲音道:「親家母,姐,姐夫,我可進來了……」如今都還在一個院子住著,蘇婆子的火氣一來,聲兒也沒壓著,大虎三口在南屋裡早聽見了。

大虎有時候恨的不行,他這媳婦兒要說也算的上賢惠,就是心眼兒多了點兒,還多的不是地兒,偏耳根子又軟,自己的話說幾遍都當耳旁風,旁人的話說一句她就能進到心裡去,為這個,兩口子以前沒少吵架,後來大虎出門跑皮子了,一年裡輕易也見不著面,才好些。

來姐姐這邊之前,大虎就跟她約法三章,到了姐姐那邊,一不許摻和生意買賣上的事兒,二姐姐說的話,無論對錯都得聽著,三就是少聽閑話,生沒用的事兒。

那時候李氏怕大虎真把她娘倆個扔下,就忙著應了,應是應了,可俗話說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一開始還記著,日子長了,早就撇到腦後頭去了。

當初拿錢出來買門面的時候,李氏就細細問了,聽說鋪子在大虎的名下,才沒說什麼,後來聽說要給南邊皺家分一份銀子,李氏在大虎耳朵邊上叨叨了好幾天,後來是大虎被她叨叨急了,撂下句話說:「若是樂意就在這兒過,不樂意明兒就送她回老家。」李氏這才蔫了。

李氏這個人雖有私心,卻沒什麼大主意,有了事兒擱不住,就換院子這事兒,她前幾日就跟大虎說了,讓大虎好一頓數落,李氏於是直接過來跟劉氏說,事兒成了,李氏才又跟大虎說,這次學乖了,一個字沒提風水的事兒,就說東邊的院子大些,跟嫂子商量著換了個過子……

大虎一開始都忘了風水這碼字事,是後來越想越不對頭,他媳婦兒這個人,啥時候這大方過,這會兒聽見那邊的響動,一想就明白了,恨得他把李氏揪過來,就給了一下子,李氏挨了一下子,知道丈夫真惱了,任大虎拽到了這邊屋裡,連聲兒都沒敢吭一下,就是低頭抹眼淚。

大虎可不管她,進屋來就說:「姐,您別聽她的主意,我屋裡的事兒還輪不到她做主呢?」又對蘇婆子跟善長道:「親家母,姐夫,該怎麼住還怎麼住,她說話,就當放了個屁,嘴碎的婆娘,不少吃少喝的,成天就知道生事兒,真該回去過你的窮日子去,看你還有閑工夫搬弄是非不。」

大虎這幾句話說的亮堂,弄得蘇婆子倒不好意思起來,忙拉過李氏替她擦了擦眼淚道:「什麼大事,值得你兩口子這樣鬧,我剛才跟你姐說了,你媳婦兒原是好意,慮著我們家人口多,東邊的院子大些,我該領請才是,說起來,倒是我的不是了,一家子分這麼青白,讓外人聽見豈不看笑話,我年紀最大,也算你們個長輩,這事兒就聽我的,你們就住西邊的院子,東邊臨著水,採薇丫頭打早吵嚷著要養鴨子,正合適。」

李氏原想這一鬧起來,西邊的院子肯定泡湯了,哪想到蘇婆子倒同意了,真是意外之喜,心裡一高興,被大虎打了一下子的委屈也消了,回屋來收拾著過幾日就搬進去。

一場風水鬧出的事兒就這樣了了,可蘇婆子跟劉氏心裡都知道,這起子事兒就是前鄰蘇保娘使得壞,心裡都氣的不行,要說平常沒少接濟她家,不想她不知情還罷了,這會兒還來挑事兒,從這兒起,跟蘇保兒家漸次少了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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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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