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該回家了
薛嘉雲黯然道:「大抵是,清妙姑娘給的美夢太不真實了吧。」
清妙問錢朵朵:「你們的事情說完了?」
錢朵朵點頭。
清妙便轉頭對薛嘉雲道:「姑娘該回家了。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你可知道了?」
「我不知道。」若不是薛嘉雲說話時神色著實天真無辜,清妙還以為她在戲弄自己。
「其實我,雖聽說了一些,可對狐仙廟還是暈頭轉向的。」
這話說的極聰明,薛嘉雲長著一張嬌而靈動的臉,只要她一開口,眾人都會情不自禁的凝神傾聽。
「不過,我只需的說自己一進屋就昏睡了過去,醒來也什麼都不知道,只覺得身上酸軟乏力。其餘的,就叫她自己瞎猜去吧。」
清妙略想了一會,突然咧嘴笑道:「姑娘真是聰明,是,這樣說極妥。」
人的想象力是最無窮盡的,能在虛無中勾勒出自己想要的事實來。
「可我嫡母所求之事,你們打算替她做嗎?」薛嘉雲瞧著清妙還像是好說話的樣子,便大著膽子問了一句。
「做自然是要做的,畢竟收了人家這個數。」清妙說著,比了個八的手勢。
八百兩?薛嘉雲暗自咂舌,姚氏可真是大方。
不過人家要怎麼做,卻不是薛嘉雲能再置喙的了。
清妙轉過身,示意薛嘉雲跟上自己。
薛嘉雲隨著清妙走著,見欄上纏著不知名的藤蔓,便道:「清妙姑娘,這藤蔓有毒無毒?」
清妙瞧了一眼,道:「無毒。」
薛嘉雲順手扯幾片綠葉,粗魯的揉出汁液,糊在自己的指腹上。
清妙自然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麼,無非是掩人耳目罷了。
只是看著她無辜嬌柔的皮相,再瞧著她這番肆意自在的舉動,總覺得有種既突兀又和諧的美感。
薛嘉雲被清妙引到起初暫坐的那間外院廂房中,一進門就瞧見水宛伏在茶几。
她連忙上前,見水宛氣息平穩,面色紅潤,一副甜睡之態,這才放下心來。
清妙朝她使了個眼色,薛嘉雲點了點頭,便也像水宛這般伏於茶几上,佯裝昏睡不醒。
清妙手持腰際銀鈴,手腕一顫,發出三聲脆響,聲聲帶刺。
薛嘉雲虛睜開眼,見水宛只是略一蹙眉,並未轉醒。
隨即耳邊傳來幾聲怪異蟲鳴,薛嘉雲一愣,心想這應該也是銀鈴之聲,只是不知道清妙是怎麼弄出這種聲響的。
薛嘉雲合上眼眸,聽到水宛發出幾聲模糊低語,片刻之後就聽見椅腳與磚地摩挲之聲。
「小姐,小姐」水宛輕輕的搖晃著鄭令意,語氣焦灼。
薛嘉雲佯裝出一副方才轉醒的樣子,半虛著眼睛,對水宛道:「水宛?」
屋裡陳設如舊,只是清妙不知去了哪裡。
主僕倆相互攙扶著起身,忽聽見幾聲女子的呻吟。
「小姐,好像是屏風後頭。」水宛有些害怕的說。
薛嘉雲和水宛躡手躡腳的前去一探究竟,見屏風後有石榴色軟塌一張,姚氏和薛嘉蘭正躺在上頭,一個捂頭一個捂肩,像是渾身酸痛的樣子。
「夫人。」薛嘉雲半靠在水宛身上,虛弱的喚了一聲。
姚氏這才瞧見薛嘉雲,只是她似乎受了些驚嚇,一時半會尚回不過神來。
薛嘉蘭按揉著自己的脖頸,喃喃道:「怎會無緣無故睡著了,這個夢做得可真是累人。」
「姐姐你也睡著了?」薛嘉雲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深深的皺著眉,道:「我也睡著了,可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覺得頭昏腦漲。」
她收回了手,突然瞧見自己手上綠糊糊的一團,嚇得低呼了一聲,道:「這是什麼呀!」
姚氏見她十指指尖出現莫名的綠色,以為是狐仙成了事,受了這份供奉,心裡自然高興。
「一驚一乍的做什麼!自己在哪裡沾染了髒東西,還這般咋咋呼呼的不穩重。」姚氏斥道。
薛嘉雲蜷縮了十指,低下了頭,也不敢說話了。
「夫人,夫人。」花姑姑走進屋裡來,試探性的喚了幾句。
「這兒。」姚氏從軟塌上下來,花姑姑趕緊上前扶著她,瞧見這張軟塌,疑惑道:「怎的睡著了?」
姚氏心裡也覺得怪異,把手遞給花姑姑,納罕道:「此處地界真是玄而又玄。」
她還想說些什麼,見薛嘉雲還在這,許多話不便開口,下意識厭惡的掃了她一眼,示意花姑姑扶自己出去。
水宛與姚氏她們一樣,以為薛嘉雲被獻了指尖血,現下莫名又被嫌棄,心裡自然有些氣惱。
不過她還謹記薛嘉雲的叮囑,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攙著薛嘉雲胳膊的手緊了一下。
姚氏和花姑姑匆匆離了狐仙廟,剛邁出廟門的時候,姚氏忽然身子一頓,薛嘉蘭跟在後頭,差點一頭撞上。
「娘!做什麼呢!」薛嘉蘭不滿道,她順著姚氏目光看去,忽就噤聲了。
薛嘉雲立在最末,視線被她們遮擋著,只得從她們身影的縫隙中窺視。
那一指縫隙中,只見清妙坐在門口那棵枝丫纖細的柳樹之上,懷中抱著一頭紅皮毛狐狸,狐嘴尖尖,狐眼細長,甚是狡黠。
「夫人這就要走?」清妙悠閑的搖晃著雙足,撫著懷中狐狸,對姚氏道。
姚氏也算極為鎮定了,把薛嘉蘭護在身後,對小瑰道:「今日一行,著實叫我雲里霧裡,想來此處是個有真神通的,定然能說到做到。」
她為了不叫薛嘉蘭聽懂,故意將話說一半,藏一半。
清妙莫名歡快大笑了一陣,道:「這是自然。」
懷中紅狐張大嘴打了個呵欠,露出滿口雪白尖牙。
姚氏有些畏懼的覷了一眼,強掩住几絲懼色,道:「靜待佳音。」
薛嘉雲落在最末,臨走時抬眸與清妙對上了一眼,清妙對她淺淺一笑,一個翻身便融在了柳蔭綠色之中。
薛嘉雲快快跟上姚氏她們,忽見薛嘉蘭瑟縮著偏首往樹梢上瞧了一眼,頓時怪叫起來,「娘!人不見了!人不見了!」
姚氏沒理會,拽著薛嘉蘭走的飛快,身影矯健極了,倒像個常年在田埂上勞作的農婦。
薛嘉雲跟在後邊一路憋笑,著實也辛苦。
家丁已在山腳下早早等候,應當也是清妙提前吩咐好的。
姚氏總覺得背後有人窺視,十分不自在,搭著花姑姑的手就要匆匆上馬車,見薛嘉雲也在水宛的攙扶上要登上另外一輛馬車,忽道:「嘉雲,你到這邊來。」
薛嘉雲哪敢不從,自這輛馬車換到姚氏的馬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