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命不該絕
《錦衣點嬌黛》/南珣
崔言鈺的身體層層下墜,直到雲霧將他浸沒,徹底看不清上面景象,他用力全力一擊,欲將刀插在峭壁上,刀鋒和山壁剮蹭發出磨耳的聲響。
下降的速度只是稍慢了些,而刀鋒卻沒能插進峭壁,只在上面劃出一道長長的白痕。
受傷的地方湧出大量鮮血,如鬼畫符般染紅了他半邊青衣,此時的他已是強弩之末,渾身力氣都墜在一隻手臂上。
一路下墜,直至刀鋒遇到頑石,這殺人如麻的長刀在往常不起眼的石頭面前,崩成兩段。
崔言鈺握著半截刀,直接墜入底部。
他悶哼一聲,掉進了深水中,原來這山崖下面竟是湍湍水流。
借著擊打在身上的劇痛之力,他稍微清醒游出水面,撐著最後一口氣抓到一條枯木枝。
而後沒有一絲力氣,只能任由水流卷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他向下游流去。
水流下游,玉金山山腳下,衛阿嬙一手牽著小毛爐,一手用自己換來的柴刀開路。
靈薇坐在毛驢身上,看著短短几日的功夫,又瘦了一圈的衛阿嬙,心疼道:「阿嬙,馬上天黑了,歇會兒吧。」
衛阿嬙辨別了下方向,找了個相對平穩的地方,將毛驢栓在樹榦上,摸了摸跟著她們兩個一路疾行,都沒有休息過的小毛爐,伸手將靈薇扶了下來。
收拾出乾淨的地方,讓靈薇坐下,她起身就要往林子里鑽。
「阿嬙,」靈薇叫住她,「休息會兒,我給你上藥。」
衛阿嬙滿不在乎的看了眼自己纏滿布條的手,只道:「我沒事靈薇姐,趁著天還沒黑完全,我去找些水個水源,讓你能洗漱一番,面具該換了。」
「阿嬙!」靈薇有些生氣了,養得細皮嫩肉的瘦馬,將毛驢讓給她,這幾日一直在腳趕路,不光手嬌氣的被磨破了,想必腳也磨出血泡了,怎麼可能沒事!
看出靈薇氣惱,衛阿嬙沒法子,只好將乾糧從包袱里拿出來,坐在靈薇身邊,一副用要飯的模樣,被靈薇打掉,無奈伸出手。
靈薇小心將她手上纏繞的布條揭去,露出磨得血肉模糊的掌心,什麼也沒說,她拿著傷葯給她抹,而後用乾淨的布條重新纏上。
十根被掀掉指甲的手指,僅僅給衛阿嬙上個葯,就疼得她額頭冒汗了,然而,她還是語氣嚴厲的說:「把鞋也脫了!」
「脫鞋作甚,天天趕路,不知有多臭。」
「脫了。」
衛阿嬙只好輕輕將鞋脫去,白色的襪子已經染紅整個粘在了她的腳心板,靈薇動手撕襪子時,那一瞬間的疼,讓衛阿嬙臉都白了,卻沒叫一聲。
不過是疼些,這點疼,比起之前經歷的事情,算得了什麼。
她低頭望著不嫌棄她,一邊上藥,一邊怕她疼,捧著她的腳丫子吹氣的靈薇,覺得自己吃再多的苦又如何,她救回了她的靈薇姐。
她們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城門匯合后,便沒有順著官道而走,反而冒險進了這玉金山,打算從山中穿過,抵達另一個城池。
玉金山歷來猛獸多,是以商隊等平民百姓,無事不會從這走,但她卻知道,不知何故,這山裡的猛獸,自前年開始,就逐漸減少,彷彿是遷移到了另外的山頭。
所以,看似危險的玉金山,才是她們姐倆的活命之地。
揚州知府不會放過她們兩個,她相信要不了多久,只要在揚州府管轄下的城鎮,都會貼上她們兩人的通緝令。
而她們兩個沒有路引,進不了其他城池,不如穿過玉林山,先抵達另外州府再說,到時候想辦法,買兩份路引來。
然後,帶著靈薇姐,去尋她的親生父母,她真的特別想知道,她和夏綺彤,她的親生父母會選誰。
她和夏綺彤會選誰,這已經成了刻進她骨髓里的執念。
想到這,她開口問道:「靈薇姐,你家中真的無人了嗎?既然已經逃出來了,那我們可以去找他們,你不用只陪著我,替我尋家的。」
靈薇為她包紮的動作頓了頓,垂著頭,臉上不辨神色,說道:「我陪著你就好,我家中,除了我,無人尚且在世。」
她們兩人都是可憐人啊,衛阿嬙道:「靈薇姐,你還有我,我就是你的親人。」
「是,」靈薇輕柔地為她重新穿上鞋襪,「阿姐只有你了。」
衛阿嬙眼裡那濃墨般化不開的寒意散去,她將臉埋進臂彎中,安靜看著靈薇為她穿上另一隻鞋襪。
如果她的父母不選她……
草叢劇烈晃動,聽見動靜衛阿嬙倏地直起身子,「誰在那!?」顯然剛才有人躲藏在此處,她提上鞋子,立刻追了上去。
之前那稍顯脆弱之人,彷彿曇花一現般消逝了。
小河潺潺反著光,逃竄之人,自己絆了個跟頭,滾了幾滾,衛阿嬙追上了那小孩,臉上面具卻因劇烈運動出了汗而粘的不如之前牢固。
她抓起的小孩的衣領將其提溜了起來,「是誰?」
已經東躲西藏快半個月的程鳶新,在衛阿嬙手裡劇烈掙紮起來,一巴掌抓掉了她的面具,看見衛阿嬙真正的臉,震驚之下脫口而出:「娘……娘,娘?」
衛阿嬙面露陰沉,看著自己手裡大約八歲上下的小胖子,冷聲道:「誰是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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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問:小胖子程鳶新是誰?有知道的小可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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