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事件 叔叔
日子應該永遠平淡、平安下去,但這個世界「應該」的事情太多了,人生之事不如意者十有**。
周二上午時候昌明縣發生了一件震驚整個全市,甚至全省的事情,雖然震驚現在僅限於某個系統內部。臨近下班時候縣政法委召集全縣各鄉鎮黨委書記召開緊急會議,簡要通報了的有關情況,並由政法委書記萬里清親自布置了工作。
會議很簡短,只用了30分鐘。出了會議室,和其他的書記們一樣,張紹儀立即拿起電話分別給鄉長梁遠振、分管綜治工作的紀委書記楊凱明打了電話。嚴肅的直接命令:一個小時后召開領導班子會議,並要求派出所所長、教導員,鄉中心校和鄉中學的校長、黨支部書記列席。兩個小時后召開政府全體幹部和鄉直單位領導會議。
沒來得及吃飯,將車速提到80碼,在去往南岸鄉的蜿蜒路上疾速前進,張紹儀不禁慶幸。還好今天有點事情沒有一早就進到鄉里去上班,要不這一個來回下來都能把他累得夠嗆。
醞釀、晃悠良久之後的火藥桶終於被點燃,雖然暫時還不知道導火線是怎麼點燃的,但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怎樣千方百計的不受到波及才是除了昌明縣以外的廣大地域內所有「老大」們需要考慮和操心的事情。
鏡頭回放到早晨的昌明縣城:
上午七點半,當昌明縣的家長們帶著興高采烈的孩子們歡歡樂樂上學堂的時候,發現原本應該敞開的中小學學校大門被鐵將軍緊鎖著,原本會到校門口迎接老師們全部不見了蹤跡,只有那麼一兩個領導模樣的人焦急的打著電話,看門的老頭拿著鑰匙只打開了那把屬於他的鎖,卻只能望著其他七八個鎖頭著急得想哭……..
當校門口的人群越聚越龐大的時候,剛睡醒腦子還沒有完全「開光」的人們才漸漸意識到事態的嚴重。人群里一些體制內的人敏銳的拿出了電話彙報。更多的人卻是幸災樂禍的觀望著,甚至顧不上理會搖晃著他們的手的孩子疑惑的問著「怎麼了?老師們也遲到了?」這類的問題。
事實上早已經有值班、帶班的校領導發現了問題。不過這麼早,電話打到校長那,校長再打到教育局長,教育局長沒起床,半天聽明白了趕緊彙報給分管副縣長,副縣長又還在洗漱…….
總之,體制的弊端充分的暴露著。
等到教育局長匆忙趕到現場的時候,全城已經沸沸揚揚。那些本來該去上班的人心想著都出來這樣的事了遲到幾分鐘也沒事吧,所以繼續看著。那些賣早餐小攤販也嗅到了商機,忘人多的地方聚集,那些沒起床的人聽說有熱鬧看,臉都沒洗就跑了出來……..
總之,熱鬧了。
還有更熱鬧的。
九點,各學校門口的人群忽而散去。不是因為事情結束了,而是別處有更大的熱鬧。不能不感慨,這是有手機的時代,所謂的信息時代。
縣人民廣場,從不起眼的覺得只是比往常熱鬧,到氣質相同的人攏成一堆,以為是要搞什麼活動,但突然間幾條橫幅打起——「我們要吃飯,我們要公平。」、「國家法律規定教師工資不得低於當地公務員水平。」、「貪官污吏還我錢來。」,才幡然醒悟原來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人群自覺地排成隊伍,橫幅先行,在並不遼闊的大街上緊張、緩慢的開進,所向披靡……..
事情到這時候就明白了。
這是一起因部分別有用心的人的推波助流,煽動廣大不明真相的教師造成的群體**件,又因為不法分子用磚頭、酒品、汽油瓶、爆竹等襲擊維護秩序的警察隊伍,最終釀成了流血杯具。
視線再轉移到南岸鄉大會議室。
張紹儀、梁遠振、楊凱琳在主席台就坐,下面的領導幹部間隔著,希拉填賽,姿勢不敢慵懶,表情很是嚴肅。
「……………具體布置就是這樣。非常時期,大家要有堅定地政治信念和政治敏感性,嚴肅紀律,各自負責自己的監控對象和範圍,一有情況立即彙報。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並造成嚴重後果,負責人就自覺地寫好辭職報告吧,在我被撤職之前我會利用最後的權力批准的。」
三點半,張紹儀布置完工作,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不知道多少遍。趕緊回到辦公室,沖了開會時候偷偷用簡訊讓司機小陳去買好的面霸。只嚮往速食麵,不願意做神仙。
正當張紹儀舒爽的喝完最後一口麵湯的時候。董媛媛的電話打了進來,一如既往的直接要求:「紹儀,我叔叔被打,進醫院了,你要馬上陪我回去!」
「別著急,慢慢說清楚是怎麼回事。」雖然有了不良的預感,張紹儀還是冷靜的問道。
「他上午去參加遊行了,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知道。說是流了好多血,當場就暈過去了。」
「事情可能比較麻煩。他們遊行的事情可能會牽動到牛岩的教師,這時候我肯定不能走……..你別急,聽我說完,我會給那邊的熟人打電話,真要是和警察起的衝突,那後果可能就嚴重了,你回去先讓你爸,算了,你說不清楚。還是我打電話說吧。」張紹儀心裡暗嘆,果然如此。之前從這位「叔叔」激憤的表情就看得出來他不是省油的燈,這下一個不好就可能要被劃為「別有用心的人」甚至「不法分子」的行列了。
張紹儀將事情的嚴重性詳細說給董媛媛,又幾句體貼的安慰才算將她說服,讓自己先回家幫著照看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給自己來處理。隨後又和董父打了電話,兩個宦海里武林里同一等級的不很高的高手稍微溝通后就定下了應對方案。
「劉主任,你好,忙著吧,我直說了,小弟這要請你幫個忙……」
「王局,你好,是這樣,………..人現在在醫院呢,好,好,好,那要麻煩你費心了。」
張紹儀兩年多的縣長秘書,「兩辦」副主任不是白當的,各種聯誼,會議,學習培訓中相互間的刻意結交下來,整個凌州市不管哪個縣都有那麼幾個實權部門的「朋友」甚至「兄弟」。
剛才他就是給了政法委的辦公室劉主任(副科級),公安局王副局長打了電話。應該能起到作用了吧。要是實在不行,還有更高層次的關係,比如市公安局副局長李森。不過打給那些個級別高的人就是「求人」了,同級別的不過是「相互幫助」。
接下來的幾天,南岸鄉甚至整個牛岩縣的中小學校的老師們都有些躁動,不過所有不安分的企圖都被扼殺在了萌芽狀態。雖然情況一直很穩定,張紹儀卻也不敢離開南岸鄉半步,自然也沒有周末,直到第二周的星期二上午,又親自到中心校,中學了解了有關情況,知道當地的老師們情緒已然穩定下來。回到牛岩的公寓換洗了一下,拿了點保健品直接開車去了昌明。
由於事態比較嚴重,教師又作為一個敏感的群體,此次昌明的群體**件最終還是被媒體曝光了出來,剛開始網路上也很是喧囂,不過因為某種原因基本上沒有圖片可以轉載,又由於普遍懷疑文字的可信度,沒過兩天也就煙消雲散了。
昌明縣縣長就群體**件召開記者會,通報了事件的起因,現實情況,以及處理進展。張紹儀通過正面、負面信息的綜合,了解到了導火線究竟是如何被點燃——該縣教育局強制從教師工資扣除了三百塊錢彌補縣第一高中科教大樓建設經費的不足。高中的老師們工資要高不少,沒有什麼過**緒,義務教育以來不讓自己收費的中小學的老師們就沒那麼冷靜了。更為關鍵的是嚷嚷了快一年的績效工資何時兌現都沒有個日程表,於是真有那麼一些「別有用心的人」當了出頭鳥,於是火就燒起來了。燒的很猛烈,後果很嚴重。
度過危險期的其他地方的體制里的人們開始談論這事件里的是是非非,地下組織部長們甚至已經開出了一大串被免職官員的名單。
熟能生巧。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作為一級領導張紹儀有他的政治覺悟,不會自甘墮落去和那些「閑人」們評說別人的閑事,幾日里承受著壓力的他甚至從心裡升騰起一股感同身受的悲涼。
來到董媛媛家裡的時候正值中午,張紹儀受到了「主心骨」的待遇,不過氣氛終究很是尷尬。飯後又董媛媛陪著來到依然出院的「叔叔」家裡看望,腦袋上依舊纏著繃帶的「叔叔」面容消瘦,神情低落,甚至「嬸嬸」習慣性的數落都沒有回應一句。不應只是習慣了數落,應該還有反省后的悔悟。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有必要澄清一下,故事本來就只是故事,有過類似遊行的地方不要對號入座。網上每有曬工資的帖子教師們的氣憤、回帖肯定是最多的。新聞中也能經常看到有關的「熱鬧」。誒,都是錢惹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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