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9章 夢境營救(上)
信繁認為理所當然的事,卻讓這個男孩非常感動。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向信繁伸手道:「我叫降谷零,你是誰?」
降谷零啊……
信繁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好像是個漫畫角色?
不、不對。
他感覺頭有點暈,於是晃了晃腦袋。
降谷零驚訝地瞪大眼睛,眼眸中滿是受傷:「你、你也跟他們一樣不屑於跟我做朋友嗎?」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信繁意識到自己的做法讓降谷零誤會了,連忙握住了他的手,「我是……諸伏景光,我的名字是諸伏景光。」
他的名字好像是這個對吧?
反正那個自稱二十年後的他是這麼說的。
「MorofushiHiromitsu?」降谷零複述了一遍信繁的名字,隨後向他展開燦爛的笑容,「那我以後就叫你Hiro了,你也可以叫我Rei。」
被剛認識幾分鐘的朋友使用如此親密的稱呼,信繁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好像他們很多年前就是這麼做的了。
倒是Rei好像有點奇怪。
信繁想了想道:「我能不能叫你Zero?反正都是零的意思,這樣比較順口。」
降谷零愣了愣,隨即笑著點頭:「好啊!」
如何三分鐘收穫一個朋友?
信繁發現這種事好像並不困難。
「你家住在這附近嗎?」降谷零問。
信繁這才想起自己過來的本來目的:「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是哪裡呢。」
「這是長野縣的淺間山啊。」降谷零奇怪道,「聽你的口音,你應該是長野本地人,怎麼會不知道淺間山?」
「淺間山?」信繁懵了,「輕井澤旁邊那個?」
「對。」
信繁的記憶恢復了一點,但還是很混亂。
見他好像很難受的樣子,降谷零貼心地沒有追問,而是說起了自己的情況:「我是從東京來的。我家人給我報了一個輕井澤旅遊的夏令營,我們就在附近露營。」
「你現在要回去了?」
「不。」降谷零撇撇嘴說,「我不想跟那些人一起,他們只會嘲笑我。」
信繁無奈道:「可你總要回東京的吧?」
「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我只要趕晚飯前回去就可以了。」降谷零朝信繁展露微笑,「還有兩個小時,能不能拜託你當我的嚮導?」
雖說跟降谷零一起郊遊屬於玩物喪志,不過反正信繁也不知道離開夢境的方法,降谷零是他現在唯一能見到的人了,倒不如跟他一起行動,說不定能有所收穫。
思量片刻,信繁點頭道:「好啊,只是我對這周圍也不太了解。」
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來的信心和膽量,兩個半大的孩子一拍即合,居然真的向著山林深處走去了。
路邊掛著一塊牌子——【有毒火山ガスが噴出しています。登山コ一ス以外には立ち入らないでください。】
但被他們默契地忽視掉了。
他們用樹枝和皮筋做了彈弓,用樹葉做成口哨,爬上樹梢掏鳥窩,沒多久他們就成了無話不談、無「惡」不做的好朋友。
爬過一個大石頭,降谷零站上了山丘的頂端,他望著另一面的景緻驚嘆不已:「這就是傳說中的地獄嗎?」
信繁困惑:「地獄?」
「你快上來看看。」降谷零向夥伴伸手,把他拉上了自己所在的平台。
看到山丘另一面的景色,信繁終於明白降谷零為什麼要把這裡稱為地獄了。
「這裡是淺間山的鬼押出公園。」信繁解釋,「淺間山曾經有過一次火山大噴發,留下了一大片凝固的熔岩,形狀怪異顏色漆黑,就像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
降谷零看向他,奇怪道:「你不是不知道你在哪裡嗎?」
信繁也困惑不已:「看到石頭的時候,那些話就自然而然出現在我的腦海里,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降谷零笑:「說不定你以前來過呢。」
是嗎?
可是信繁對他的過去一無所知。每每想起,過去的記憶就像是泉水中映照的面容一樣模糊不清。
「走吧,我們下去看看!」降谷零率先跳下山坡,踩在了『惡鬼』的身上。
枯寂的石頭猙獰詭譎,即便已經過去數百年了,僅從這些掙扎的彷徨的吶喊著的石頭上依然可以窺探一二,火山爆發時那猶如煉獄一般的大地不知成了多少生命的墳場。
行走其間,依然能看到冒著白煙的噴發口,就像是惡鬼的呼吸。
然而令人驚詫的是,在這樣死氣沉沉的墳墓中,竟然生著一簇簇鮮紅的小花。一面是殘酷和死亡,一面是美艷與生機。這矛盾的事物竟然在鬼押出和諧地共存著。
美夢之所以令人流連忘返,就是因為它能將這世間最可貴最美好的東西展現在人的面前。相比於慘痛的現實,夢境要輕鬆閑適得多。
即便信繁很清楚自己走在夢裡,他仍然被眼前的美好蒙住了雙眼。
他不想尋找真實,也不想離開,因為那註定要破壞此時此刻的和諧。
不過,有些事並不是不想就不會發生。
處於前掛期的淺間山本身就是一座活火山,過去數萬年淺間山曾噴發過數次,哪怕是近些年也總是小規模的噴發不斷。
當信繁察覺到地面在震動時,他和降谷零已經來不及返回來時的森林了。
四周怪石嶙峋的鬼押出更像是從地獄爬上來索命的惡鬼。
但即便是在生死關頭,降谷零也不曾拋棄過他。
兩個孩子拚命地逃跑,可火山灰的濃煙還是遮蓋了前方的路。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更不知道該向哪裡逃跑。
降谷零、長野縣、淺間山……
濃煙自口鼻滲入肺部,讓信繁難以呼吸。缺氧的大腦此刻卻格外清晰。他想起了很多事。
《名偵探柯南》、降谷零、安室透,以及他——諸伏景光。
不對,他和降谷零的初次相見應該在東京!
九歲……九歲的時候降谷零為什麼會來長野?
是因為他嗎?
「景光,你在淺間山遭遇了小規模的火山噴發,好在當時你的位置距離噴發點比較遠,沒什麼大礙。」
「跟你同行的男孩?我們發現你的時候只有你一個人。聽說淺間山的噴發已經造成三人死亡,幾十人失蹤,也許……」
「不要自責,誰都沒想到會遇到這種事。」
……
耳邊是熟悉的聲音,所有認識的人都在勸他,卻沒有人給他帶來降谷零的消息。
降谷零死了嗎?
是因為他觸碰了命運的齒輪,造成了這樣無法挽回的後果嗎?
為什麼要來輕井澤!沒有能力的話,那就按部就班做好諸伏景光該做的事,不要隨隨便便改變劇情了!
……
日本·東京
義大利羅馬發生大規模爆炸的消息早已通過各種渠道傳入國內,可降谷零依然沒有收到來自諸伏景光的任何信息。
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辦公室內團團轉,半刻也無法平靜。
聽說景光服用了APTX-4869,黑暗男爵應該沒有泄漏,他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後遺症?
「你別轉了。」松田陣平終於忍不住說,「景光和FBI在一起,他不聯繫你,你主動聯繫他不就好了?」
「你以為我沒有嘗試過嗎?」降谷零皺眉。
他已經給景光和赤井秀一打過好幾個電話了,但都沒有接通。
如果不是知道計劃還在正常進行著,他都要以為景光出事了。
就在這時,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
降谷零迅速接起:「喂,這裡是警備企劃課。」
「降谷君。」聽筒中傳來赤井秀一那令人厭煩的聲音,「諾亞方舟的控制中心已被摧毀,義大利這邊的組織成員也已逮捕。」
這些事降谷零早就知道了,他直接問:「淺野信繁呢?」
赤井秀一頓了頓:「淺野先生從基地離開后一直處於昏迷狀態,醫院暫時無法查明原因。」
!!!
降谷零:「地址發我。」
赤井秀一沒有立場阻止他,但他還是提醒道:「淺野先生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你一定要確保日本不會出事。」
「我明白。」
降谷零不想耽誤一秒鐘,他這邊等著赤井秀一的消息,另一邊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併購買前往羅馬的機票了。
松田陣平攔住他:「發生什麼事了?」
「景光昏迷不醒,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降谷零嚴肅地說,「你要留在東京協助高明哥,我會讓風見裕也配合你們。」
說罷他沒等松田陣平的回答,立刻驅車趕往機場。
反正松田陣平目前還是黑戶,是無法在沒有他幫助的情況下離開日本境內的。
「安室哥哥……」
「安室哥哥,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手機里傳來微弱的呼聲。
降谷零立刻關上車窗,降低了周圍環境的噪音:「能聽到,你在景光身邊?」
「景光哥哥被困在諾亞方舟裡面了!!」弘樹焦急地求救,「如果不儘快救他出來,他恐怕會變成植物人,一睡不醒。」
降谷零瞳孔驟縮,握著方向盤的手緊張得青筋暴起。
「怎麼回事,不是說在醫院昏迷嗎?」顫抖的聲音將他擔憂的心情表露無遺。
「就是因為景光哥哥的思維被困在諾亞方舟裡面了,他的身體才會昏迷。」弘樹飛快地解釋,
「之前組織的BOSS以獎賞為由讓景光哥哥接受諾亞方舟計劃,我和景光哥哥都以為BOSS只是拷貝了他的記憶而已,所以當時只替換了拷貝的數據。
「沒想到BOSS早就在防備景光哥哥可能會服用APTX-4869對抗黑暗男爵。
「我不知道他具體做了什麼。但有一點很肯定,如果景光哥哥無法及時蘇醒,諾亞方舟起航后他就會被組織控制。而如果我們的計劃順利進行,等到諾亞方舟中樞被摧毀的那一刻,景光哥哥會徹底變成植物人,再也醒不過來。」
諸伏景光曾經接受了諾亞方舟計劃?
降谷零差點被氣到吐血。
這麼重要的事,諸伏景光竟然連他都沒有透露!
他正想問現在能做什麼,就聽弘樹說:「安室哥哥,現在只有你能幫他了。」
「我要怎麼做?」
降谷零深呼吸,將車停在機場的停車場中,一邊辦理登機手續,一邊跟弘樹討論對策。
「我現在還被困在諾亞方舟中樞里,無法直接聯繫景光哥哥。我需要你進入他的諾亞方舟,準確來說是進入他的夢境,找到他,把他帶出來。」
「怎麼進去?」
「這個我有辦法,你只需要把手機連上電源,放在你周圍一米之內就可以了。」
類似的事弘樹已經做過了,把降谷零送入諾亞方舟,就和當初把諸伏高明送進「繭」是一樣的。
不同的地方在於——
「我必須提醒你。」弘樹嚴肅地說,「一旦你迷失在景光哥哥的諾亞方舟中,不僅景光哥哥醒不來,你也會永遠沉睡。」
即便如此,降谷零也無法看著諸伏景光死去。
他給風見裕也和諸伏高明分別發了郵件,安排好後續的事情,包括如果他和Hiro都醒不過來該怎麼做。
完成這些,恰好也到了登機的時候。
降谷零連好手機電源,問弘樹:「耗電量很大嗎?不會讓飛機被迫返航吧?」
「上次只是個意外。」弘樹尷尬不已,「送你去諾亞方舟不需要那麼多能量,讓你連上電源只是為了以防萬一。」
沒見諸伏高明那個月的電費都沒有異常嗎?頂多只會消耗掉手機全部的電量罷了。
聞言降谷零放心了一些。
他買的是商務艙,有相對獨立的空間。
降谷零對空乘說自己太累了,需要在飛機上好好休息,拜託她中途不要讓任何人打擾。
飛機迎著夕陽起飛的時候,降谷零也深深地陷入了沉睡。
……
一睜眼,降谷零就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那麼一丟丟不對勁!
伸手——嘩啦啦一片羽毛落下。
探腳——跗蹠和趾漆黑。
降谷零:「……」
雖然他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不知道身在何處,沒有一面鏡子讓他看清自己的模樣,但他可以非常確定:
他變成鳥了!!!
降谷零很想把澤田弘樹揪出來問問,上次把景光變成蘇格蘭折耳貓,這次又把他變成不知道什麼品種的鳥類,這些累累罪行真的不是澤田弘樹的惡趣味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