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從秦皇島通往北京的高鐵

大輝依舊在海邊坐著，抽著十塊錢的白沙煙，漫無目的的望著大海，在海與沙灘間，他的背影漸漸變小。

我拿出電話，給媽媽打個個電話。

「媽，我該怎麼選擇，我現在特別迷茫。」每當我不知道該如何選擇的時候，我總是會想到問一下媽媽，或者是爸爸。

如今想來，那時候，我還是太小了，而如今，我在做自己人生決定的時候，很少再去問別人，因為現在覺得，我的人生，別人不懂。

媽媽也不知道該如何，她只是說，你自己去選擇吧，無論什麼選擇，媽媽都支持你，實在不行，你就問問你姨夫。

我姨夫見過大世面，在我們親戚家，算是個能人。

我給姨夫打了個電話，姨夫也是一臉的茫然，他也是那句話，做什麼選擇，你自己決定。

在你做自己人生選擇的時候，別人都會慎言的，你迷茫，他比你更迷茫，尤其是愛你的人。

兩個月前，姨夫自殺走了，我都在想，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也許是半年前，也許是今年年初，但都忘記了，我雖然在他死後回了趟老家，但是，工作原因，沒有趕上他出殯，姨夫死的很慘，身體已經火化，我甚至都沒有看看他的遺體。

但後來我來了北京，在一次家庭聚會上，姨夫曾笑呵呵的對我說，「你看，現在在北京混的也不錯，比當初留在秦皇島教書強多了吧！」

是的，記憶中，也許那天在海邊，姨夫是想對我說，讓我去北京。

「走吧，回學校！」我走向大輝。

一路上，大輝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的抽著煙，我猜想，他現在也陷入了迷茫，不知道畢業后該去哪。

而我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今天晚上的聚會，你可別喝多了」我叮囑大輝，今天晚上，是班級的散夥飯。

「不喝多了？」大輝看了我一眼，把煙頭扔了，「媽的，拿著班級的款，拿著我們集體的錢，不喝多了，幹嘛？」

是的，學校在總結我們學費書費的時候，還剩下幾千塊錢，班長說，錢不退了，用來最後的聚會花銷，雖然後來有幾個女同學問，不去參加聚會，可以把錢退回來嗎，但是班長也沒理她們幾個。

那天晚上，系主任，系書記，學工辦張老師，導員迪哥，都來了。

大輝像個孫子似的，舉著酒杯，給各個老師倒酒，陪著喝酒，因為我們都畢業了，但是，他的畢業還要延遲，學校暫時給個結業證，怪就怪他計算機考試，找人代替吧，代替就代替，還特么被抓，被抓就被抓，還特么是院長抓的，人要是倒霉啊，放屁都能把褲子崩破了。

大輝一邊喝著酒，一邊和我訴說。

「海峰，海峰！」張老師喊著我的名字，他紅暈的臉頰，已經醉了，「坐到我身邊，坐我身邊！」幾個人慌忙把我拉到張老師身邊。

張老師都不清晰了「海峰，不管你去哪，你都要好好混，我跟你說，老師看好你，你絕對，錯不了，等以後有出息了，記得老師，記得回學校看看老師。」

記憶中，這是張老師第一次這麼矯情。

我看著張老師「感謝老師三年來，對我的栽培，給了我很多舞台，讓我.................」

我話還沒說完，張老師給我倒了一滿杯白酒，「海峰，幹了。」

我看著滿滿的一大杯，二兩？三兩？

「幹了，幹了！」全班同學起鬨了。

眾目睽睽之下，我幹了。

然後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了。最後怎麼回的宿舍，我也不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兩點，全系的畢業典禮。

我們坐在學校最大的報告廳里，看著主席台上的各位領導，老師，雖然已經聽了他們三年的各種報告，講話，雖然他們只要一講話，我們就玩手機，但這次，大家都把手機放到兜里，認真的聽著領導講話。

「同學們，你們就要走了，就要畢業了！」張老師站在台上，眼睛紅紅的。

台下的大輝小聲的說，「你說，他是不是裝的？擱這煽情呢？」

我看了他一眼，「活該你畢不了業。」

「我擦，老子畢不了業，還不是那幾個貨？」大輝指了指台上的一二號首長。

我呵呵的笑了笑，「聽說，你畢業后要給領導砸車？」

大輝信誓旦旦的樣子，「等著吧，有他們好受的時候！」

我權當是聽他在這吹牛B了。

「畢業了，也許這一天你們等了很久很久，有人說，大學，就是你們的青春，大學畢業了，青春就沒有了，但是老師告訴你們，雖然你們畢業了，但是，青春永遠不會畢業，在以後你們的生活和工作中，要始終保持一顆積極向上的青春之心，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心向陽光，生活總會對你報以歡歌！」張老師說的慷慨激昂，我看到幾個女生偷偷的抹眼淚。

「聽到了嗎？說你呢，心向陽光。」我用胳膊撞了大輝一下。

「靠，不給你畢業證你試試！」大輝一萬個不服氣，恨不得一顆炸彈扔上主席台。

我看著台上的張老師，他認真的說著每一句話，告訴我們，母校永遠是我們的家，記得常回家看看，他告訴我們，無論何時何地，記得自己是建材人，在以後的工作崗位上，努力工作，造福社會，他告訴我們.....................

我看著張老師，想起曾經在學生會的一幕幕，一起辦活動，一起吃盒飯，一起改劇本.........

「同學們，在畢業的今天，老師，母校，為你們送上最真摯的祝福，畢業快樂！」

是的，畢業了，青春就這麼畢業了。

宿舍里，大家都在收拾東西，暖水壺，被子，電腦桌，三年裡發的所有課本，鞋子，衣服，洗臉盆嗎，扔，扔，扔。

我抱起了他們不要的電腦桌，被子，走到學校公寓管理委員會，賣了32塊錢，中午吃了一頓好的。

「咋了，想好了？」嘯晨推開我宿舍的門，探出頭。

「嗯！」我點了點頭，「這幾件被子，我需要郵寄到北京，你那有地方嗎？」

嘯晨給我寫了他姐姐家的地址：門頭溝區。

「北京還有這個區？」我疑惑的看了看嘯晨，只是聽說什麼朝陽海淀大興丰台，居然還有這個區，真的沒聽說過。

「有呢！」雖然嘯晨說的很堅定，但我還是有些不相信。

2015年6月13日，我和嘯晨坐上了從秦皇島通往北京的高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