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殺姑娘家家的,斯文點

第一章 殺姑娘家家的,斯文點

一條曲折的驛道上,三匹快馬賓士。

這條驛道從隨州通往中州,穿過了大莽山。大莽山是大玉國境內最大的山脈,山中林木幽深,溪流婉轉,飛禽走獸甚多,卻也人煙稀少。

此時,三匹快馬所經之地,正是大莽山腹地,他們已經走了百餘里路,不曾見一屋一炊煙。

轉過彎道,山環水繞之處,路邊赫然出現一個小茶寮。茅草蓋就的小寮屋很小也很簡陋,屋前幾張小桌,在幽深的樹林間都不易被人注意,卻是插在路邊的一面紅邊黑字小旗十分醒目,濃墨大字「茶」。

「看,前面有個茶寮!」馬上一個年輕的小公子開心地喊道,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能碰到個茶寮已算是運氣。

「吁!」三匹快馬在茶寮前被勒住了馬韁,馬上下來三個公子哥打扮的少年。

其中一人個子較高,身姿清瘦挺拔,弱冠年紀,白衣束腰,寬炮廣袖,從穿著上看,非富即貴,再加上相貌俊朗,橫眉如劍,氣宇軒昂,怕是來歷不小。

另一位著黑衣的少年,比高個少年矮一個腦袋,年紀也略小,做束腰束袖的利落打扮,這位公子哥眉如初月,目似清潭,前額光潔,鼻樑高挺,膚若凝脂,唇紅齒白,很明顯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卻神情清冷,更有一股男子的英氣。

后一人年紀較小,約摸十四五歲,身高五尺有餘,面貌姣好,濃眉大眼,皮膚白凈,穿著玄青色的束腰外袍,也是一位俊俏的小公子。

「有人嗎?看茶!」白衣公子朗聲道。

「喲,三位客官呀!」茶寮里走出來一位白髮駝背的老婆婆,笑臉相迎道,「稍候稍候,您先請坐,茶馬上就來了!老身先給三位煮茶去!」說完老婆婆轉身朝茶寮里喊道:「小花,煮茶!」

「好嘞婆婆!」茶寮里傳出來一道脆生生的回話,顯然煮茶的是一個小姑娘。

三人在茶寮里靠近溪澗的小桌上坐下。

「妹妹,你看這裡風景真是不錯呀,山青林幽,鳥語花香,溪水潺潺,看著甚是舒心,我看我們就在這喝喝茶多歇會好了,反正也不著急趕路。」白衣公子對黑衣少年說道。

「山水是的確不錯,林木過於茂盛,卻是有些陰森了!」黑衣少年壓低聲音道。

「妹妹的意思是.....」被喚六哥的白衣少年說了半句被黑衣少年按住了手示意。

青衣少年正正好奇地端詳著四周的風景。

「這地方可真漂亮啊!我先去方個便。」青衣少年往寮屋後面走去。

不一會,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提著茶壺端著三個空碗走了出來。小姑娘穿著縫縫補補的土布衣,臉上有些臟污,是燒火的炭火抹上來了。樣子略有些滑稽,歉意地朝三位客官笑著。

在茶寮對面的樹林里,一名黑衣人壓低聲音對身邊的白衣人道:「宗主,下毒能行嗎?我看不如一刀封喉乾脆!」

白衣人扇子一把拍在黑衣人頭上,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懂什麼?殺姑娘家家的,要斯文點,整天就知道打打殺殺!」

黑衣人無語望天,他家宗主,什麼時候殺人斯文過了?莫非是京中那位有特殊交待?

透過樹林的縫隙,白衣人緊緊盯著對面的茶寮,豎耳聽著茶寮里的對話。

此時小姑娘正在給客人們倒茶,手上動作行雲流水,可見這是多年練就的茶道功夫。

青衣少年也回來了,單手托著腮幫,一邊嘴裡嘟嚷著茶真燙,一邊手指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敲著。

三人不急,閑聊著等茶涼。屋裡的老婆婆和倒茶的小姑娘倒是捏著汗,不時地透過窗格瞄向三人。

對於茅屋中時不時投來的目光,三人視若不見。

山中清涼,不一會茶便溫了,三人端碗喝茶,若無其事地聊著天。

「端木,去拿幾塊燒餅來,我們就著茶吃!」白衣少年道。

「好嘞!」叫端木的青衣少年去馬鞍上拿了三塊燒餅,很快折返回來。

「這李伯伯的燒餅,做得就是好吃,又酥又香,還十分耐飽,出門帶上,真是合適!」白衣少年邊吃邊贊。

「就是!下回還買他家的!」青衣少年附和著道。

自始至終只喝茶不說話的是黑衣的少年,他似在思考著什麼問題,其他二人也見怪不怪,不去打擾他。

轉眼間,三人已經喝了數碗茶,卻一點中毒的跡象都沒有,這讓老婆婆和小姑娘都納悶了,小姑娘親自把葯倒進茶壺裡,老婆婆也是目睹了,怎就不暈呢?

這時,叫端木的青衣少年朝茅屋裡喊話:「婆婆,小姑娘,再加一壺茶!」

老婆婆帶著小女孩從毛寮里走出來,小姑娘手裡拎著一壺茶,老婆婆眼神凌厲地掃過三人,的確沒有中毒跡象,這可是江湖上讓人聞風喪膽的烏頭散。這三人已經喝了數碗,怎就一點事都沒有呢?難道秘宗給的葯是假的?也不應該。莫非他們壓根沒喝?

「婆婆,小姑娘,來來來,我們帶了隨州李伯的燒餅,甚是酥香好吃,你們也來嘗嘗!」青衣少年熱情地招呼婆孫二人。

老婆婆婉拒道:「三位客官客氣了,這一路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酥餅你們留著充饑,我這茶寮雖破,靠著走驛道的客官賞臉,倒也餓不著我婆孫二人。我看三位儀錶不凡,定是貴人,今日到我茶寮喝茶,是我茶寮沾光了,老身以茶代酒敬三位一碗。小花,倒茶來!」

小姑娘當即用手上的茶壺給老婆婆倒上一碗茶。老婆婆茶碗高舉為敬,喝茶時眼縫裡的精光卻沒有放過面前的三人,似乎要親眼看著三人喝下茶水才死心。

老婆婆喝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雙眼盯著面前三個少年的空碗,一抹殺意閃過眼底,心裡嘀咕道:「喝了,是真的喝了,老婦就不信不著道!」

「多謝老婆婆!您煮的茶真是好茶,入口潤滑有回甘,特別解渴,好茶!」白衣少年彬彬有禮地贊道。

「多謝公子誇......」老婆婆話還沒說完就載倒了!

「婆婆!婆婆!你怎麼了?」小姑娘一下子慌了,立馬蹲下來抱著老婆婆搖晃,老婆婆已經開始面色發烏,可見是中毒了。

「你們殺了我婆婆!」小姑娘怨恨地等著三位少年。

「哎,小姑娘你可別賴我們!我們來你的茶寮喝茶,什麼也沒做,怎知老婆婆好端端地喝完茶就倒了?」青衣少年一攤雙手,無辜地道。

小姑娘怨恨地瞪著青衣少年,卻不敢逞強,眼眶裡霎時蓄滿了淚水,十分委屈。

「小姑娘,你還是趕緊給老婆婆喂解藥吧,她怕是中毒了!」白衣少年好心地提醒道。

「你們......你們早知道我們會下毒?」小姑娘慌了,說話都開始結巴。說著也不敢耽誤,馬上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解藥給婆婆餵了下去。

「不巧,看到了!」青衣少年好整以暇地道。

老婆婆幽幽轉醒,虛弱地道:「我親眼看著我孫女下藥,也親眼看著你們喝下了茶水,怎就你們平安無事,我老婆子著了道?你們是何時偷換了茶壺?教老身死個瞑目!」

「你若說出來是誰指使你的,我便告訴你我是怎麼調換茶壺的,如何?」青衣少年翹起了二郎腿,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惹得小姑娘都看呆了,真俊!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恕老身無可奉告,既然任務已經失敗,橫豎都是一死,三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只求三位貴人放過我這年幼的孫女。」老婆婆視死如歸,卻捨不得孫女死,眼神里有了乞求。

「打小就教她殺人,長大了怕也是要禍害百姓,留著又有何用?」白衣少年憤怒地道。

「不不,都是老身的錯,孩子年幼無知,經今日之事,我讓她發下毒誓,今後絕不再害人,請貴人高抬貴手放過她!」老婆婆哭著求情。

「就算我們放了她,你們那位金主,怕也不會放過她吧?」青衣少年嗤笑。

「我們有言在先,倘若任務失敗,他們不得為難小花。金主那邊,不勞三位貴人費心。」老婆婆仍不放棄。

「既如此,二位便好自為之吧!六哥,端木,走了!」一直未開口的黑衣少年終於出聲了。

「你們不殺老身?」老婆婆驚訝地道。

「怕髒了我們的手!」青衣少年沒好氣地道,「倒是可以給你們送塊牌匾。」說完抽刀削木,刷刷刷地在被削了小半邊的樹榦上刻了六個字:茶無毒,放心喝!

黑衣少年已經絕塵而去,白衣少年翻身上馬看著青衣少年刻的字,會心地笑了,這個端木,損招真是不少!

路上,白衣少年忍不住問青衣少年:「你是怎麼調換茶壺的?」

青衣少年從胸前掏出一隻金色的蟾蜍,對白衣少年得意地一笑:「我沒調換茶壺,都是金蟾的功勞。茶寮和小姑娘都沒破綻,但老婆婆一出來我就發現不尋常。一個賣茶的老婆婆,掌心都是老繭,步履穩健,定是練家子。既是練家子就得留個心眼,於是我就假借方便繞到茅寮背後,正好從牆縫裡看到了這婆孫二人下毒,我便擲了塊小石頭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放金蟾進去吸了茶中的毒,後來金蟾又把毒吐在老婆婆用的碗上了。所以茶中無毒,是老婆婆的碗有毒!」

「哈哈哈,竟是如此!我猜他們想破腦袋都想不到問題出在哪裡!」白衣少年哈哈大笑,「不過,你這金蟾,不會是金蟾世家俞家那劇毒又可解萬毒的金蟾王吧?俞家十五年前就已被江湖仇家滅門,你怎會有金蟾王?」

「你是忘了我的名字叫什麼了!」青衣少年鄙視地說了一句就朝黑衣少年追去,再不理會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默念著「端木魚,端木俞」,豁然開朗,竟是這意思,端木魚竟是金蟾世家的後人,真是想不到。

一刻鐘后,先前隱藏在樹林里的白衣人,此刻正坐在茶桌上,廣袖翩翩,周身散發著邪肆的氣質。白衣人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看樹榦上的大字,又端起茶水聞一聞,如此三次,又用手指蘸一下放到唇邊舔舔。老婆婆看看那三個公子哥遠去的方向,又看看白衣人,吐了一口血。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招牌!她這茶寮還能經營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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腹黑太子高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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