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他動不了了！

那個訕訕地收回了手，嘴巴卻不肯停下來：「唉，兄弟你至於么？就憑你的長相，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怎麼偏偏看上了蘇半夏呢？」

「你給我閉嘴。」單郁助陰鬱地掃他一眼，絕美的臉上殺氣騰騰。

那個人似乎是缺根筋，單郁助的不善已經表現在臉上，他卻還是樂在其中的樣子：「蘇半夏這個女人不好追，聽說她拒絕的男人可是有三位數！三位數！！」

「拒絕？」單郁助驚奇道，「她不是有老公的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向她告白？」

「誰說的蘇半夏有老公了？」那個人顯得一臉驚訝，「她可是一直都是單身貴族！」

「單身？？」單郁助感覺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來了，眼底那片平靜的海瞬間掀起巨浪，「她一直都沒有結婚？？」

那個人被單郁助的表情嚇到，有點不知所措地點頭：「就因為她沒有結婚，所以鎮上很多人都想要追她，但是每一個都被她拒絕了。」

單郁助猛然記起他到她的房間時，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對了，就是因為布置太簡單了，完全不像是一個夫妻的房間，所有的東西都是單人的……沒錯，她現在是單身的！她沒有結婚！可是，為什麼要隱瞞他？明明沒有結婚，為什麼不告訴他？難道……難道她是因為以為自己結婚了，所以不想打擾他？

那麼這一切都說得通了，他們中間隔著一個誤會！又是誤會！！

單郁助的心就像被衝擊了一樣，他的世界豁然開朗，他掉轉頭，就往蘇半夏的方向追過去，留下一臉愕然的那個男人。

原來她沒有結婚！原來她還是單身一個人！！單郁助欣喜若狂，他可以和她在一起了！這輩子都不用分開了！！他們是自由的！！！

單郁助發了瘋一樣地狂奔過去，蘇半夏離開岸邊有一段距離的，她站在船上，海風揚起她棕褐色的長發，有一種決絕。

「半夏！蘇半夏！！」單郁助攏起手，朝她喊。

蘇半夏回過頭，獃獃地看著單郁助站在海邊，喊她的名字。他叫得很急，似乎有什麼很重要的事，似乎不告訴她就會後悔一生。

「怎麼了？」蘇半夏喊道，沒有將船駛回去。回聲盪在海面上，輕輕漾起了波紋。

「蘇半夏！我已經離婚了！！你願意嫁給我嗎？！！」

海浪忽然衝擊岩石，發出沙沙的響聲，天高海闊，海鷗清脆地鳴叫著。小船晃蕩了一下，蘇半夏長久地看著他，然後，緩緩地，緩緩地，搖了搖頭。

那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停止了，單郁助的世界彷彿一下子蒼白，他感覺自己掉進了冰天雪地里，周身都是森森的寒氣，透過他身上的毛孔，鑽進他的身體，逐漸逼近他的心臟。他看著蘇半夏不停搖頭，越來越急切，他的手腳像是被禁錮了一般，動彈不得。為什麼不答應……都是自由的不是么？為什麼……難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曾經不相信你么……

愛了你那麼多年，愛到快要失去活下去的勇氣，現在終於沒有任何阻礙了，為什麼不行了呢……告訴我，為什麼不行了……

單郁助幽深的眼眸牢牢地鎖住她，那般的深沉，那般的沉靜，彷彿全世界的悲傷都沉澱到他那裡。就算隔了那麼大的距離，蘇半夏依舊能夠感覺到單郁助周身散發的絕望氣息，絕望到讓她的心都不自覺地痛起來。

他們之間的事物彷彿一下都靜止了，時間不再流淌，萬物在蘇半夏搖頭的那一霎那定格。單郁助頹然地低下頭，猶如電影里的慢鏡頭，用盡全身的力氣慢慢轉過身，這一次，沒有了誤會，可是她還是不願意……他們早已經錯過了，錯過了在一起的時候，所以……只剩下各自生活……

蘇半夏看著他轉身，心忽然就慌亂起來，好像失去了全世界最珍貴的東西，好像錯過了全世界最重要的話。她只看見單郁助沖著她喊了什麼，但是她聽不清，海浪把他的聲音蓋過了，她搖頭，想說她沒有聽到，可是卻看見單郁助就像被定格一樣看著她，那樣的眼神，就像世界都要消亡，她不安起來，從船上慌亂地起身，想要駛回去問個清楚。

可是，沒想到，腳下一個踉蹌，在一聲驚呼之後，海水沒過了她的頭頂！她掉進了海里！！巨大的恐懼淹沒了她的理智，她在海面上浮浮沉沉，求救聲被海水扼殺在喉嚨里。

「救……命……咳咳……救……命！」雙手想要抓住什麼，但是只有冰涼的海水。一個浪打過來，將蘇半夏推得更加遠。腳下沒有任何依靠的東西，只是漂浮著，她的身體像是沉浸在軟軟的棉花中，一點都使不上力氣。

力氣好像慢慢地在往外流失，海水沒過了她的頭頂，鼻腔里全是腥鹹的海水味，呼吸……呼吸越來越困難了……胸膛的地方像是堵住了，喘不上氣。意識在一點點的消失，她的眼睛微微地睜著，但是眼前的東西卻開始逐漸模糊，像是一片迷霧。

身體好難受……越來越重，越來越重……一點點的下沉，蘇半夏逐漸失去了所有掙扎的力氣。這次是不是真的要死了……沒有人會來救她……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她是知道的，身體就像是要裂開一般……如果要死，能不能快點？她真的很累了，累得不想再睜開眼睛。眼前忽然閃過好多個人的臉，蘇若的，城一的，黎亞修的，林素暖的，小武的，筱亦的……那些遠離了她的人重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彷彿看見他們在向她招手，臉上是溫暖的笑容。

這一生，她背負地太多，她的狼狽不堪，她的懦弱已經讓她失去了存活的勇氣。她用生命保護的卡卡，以後會和紀初浩一起快樂地生活下去。那麼她就可以安心地離開了，去找城一，去找黎亞修，去找蘇若。

手腳不再掙扎，棕褐色的長發在海水裡散開，有一種致命的美麗。她唯一不後悔的，是愛過一個人，這個人讓她笑，讓她痛，讓她歡喜，讓她悲哀。

單郁助，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是愛上你，最最幸運的是被你愛上。在愛你的那麼多時間裡，始終來不及告訴你，我愛你……

蘇半夏被海水淹沒的身子像是一顆掉落海里的石頭，慢慢地開始往下沉……就這樣也好，原本這就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在冷清音告訴她真相的時候，蘇半夏就已經死了……現在只不過是回收身體罷了……不過為什麼心還是會痛？因為對他還有留念么？也許真的是不甘心哪……但是來不及了……

身體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懷抱托起來，長久缺氧的大腦在露出海面的那一剎那，下意識地開始大口呼吸。蘇半夏連連嗆出了好幾口水，臉色因為呼吸了空氣而稍稍緩和了一下。

「半夏……我在這裡……」單郁助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出現，「半夏，我不會讓你死……」

意識迷糊的蘇半夏只來得及聽見這麼幾句話，一個海浪打過來，一下子又淹沒了他們兩個，將他們推離岸邊。

傍晚正是漲潮的時候，岸上的人還在熱鬧著，沒有人注意到在海面上有兩個人浮浮沉沉。

單郁助拖著蘇半夏，奮力地游向海邊。這片海看似平靜，但是海水下面卻蘊藏著不少漩渦，將單郁助的力氣一點點的荒廢掉。

他的手托住蘇半夏的下巴，儘力不讓海水沒過她的頭頂，她已經有點失去意識了。

「半夏，堅持住……還有一點點……還有一點點……」單郁助不停地在耳邊對她說著話，海水嗆進他的喉嚨，腥鹹的味道讓他的胃一陣翻江倒海。他的手臂逐漸像灌了鉛一樣，劃得越來越慢，海水的阻力似乎一下子變大了，他感覺他們始終在一個地方不停地掙扎，掙扎，但是始終靠近不了岸邊。

他好想放棄，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單郁助的手稍稍放鬆了一下，蘇半夏整個人便浸在了海里。他連忙將她提起來，繼續往岸邊游去。

眼睛變得模糊不已，看不清東西……身體逐漸變輕了，用不上力氣。單郁助覺得自己的身體難受地快要開裂了，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放棄，他不能讓半夏死！他還想和她在一起！！絕對不能死在這裡！！！

還差一點點……離岸邊還差一點點……單郁助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嗆進鼻子里，嘴巴里的海水越來越多，海水一次有一次地淹沒他的頭頂，每一次，他都將蘇半夏托高，讓她不至於被海水淹到。每一次這樣的動作都讓他使出全身的力氣，他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快要到了……他看見岸上的人都向這個方向跑過來，他們注意到了……真好，半夏，我們有救了，有人來救我們了……可是為什麼身體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了……他的腦子變得一片空白，一點都想不起什麼了……

沒有海浪了，可是海水依舊不停地淹沒他，因為他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往下沉……當再一次下沉的時候，透過模糊的視線，他看到自己的腳被海草纏住，動彈不得……難怪動不了……原來是纏住了……

他的身體不停地往下沉，連重新探出去的力氣都沒有了，怎麼還會有力氣掙脫海草的糾纏……他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