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王家家主

不多時，那個進去通報的人就出來了，他在王夫人的耳邊嘰嘰喳喳的，不知道說了什麼，聲音低的也只有兩個人能夠聽得見。

那人在說完話之後便是低頭退了幾步。

王夫人臉色稍微難看了一些，但也並沒有多少怒意：「隔著帘子見面也總比不見的好，你去跟爹說，我們這就進來。」

她轉身對著顧景悅說道：「昨夜我的不小心吹了冷風，感染了一些風寒，不能直接作出來做客，僅隔著連著就見我們。你行不行禮，低不低頭都無所謂了，反正他也看不見。」

顧景悅輕聲一笑沒有回答，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示意王夫人走在前面帶路，這院子裡面還有好多間屋子了，她可不知道哪一件是主屋。

王夫人轉身便領著人進了院落，這一條院子相當的深遠，足足走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才來到一座大屋子前。

顧景悅要不是常往皇後宮里請安，這一條路只怕都要走得厭煩。

「爹，我們這就進來了。」王夫人低聲說道，敲了敲面前的紫檀木大門，旁邊下人這才替她開門。

顧景悅見到這一幕，不由得是感嘆，這王家的規矩不但多，而且還怪得很。

王夫人說完之後，便輕輕地推開了半扇門。她走進去以後，那兩個婢女邊一左一右地守在門口，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大氣都不敢出。

「愣著幹什麼，還不快進來，難道等我請你不成？」王夫人的語氣雖然很惡劣，但是聲音已經是壓到了最低，彷彿這屋子裡面就有著她不能高聲說話的人。

顧景悅挑了挑眉緩步走了進去，當她路過那兩個婢女的時候，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如果這兩人的箭法稍微不準那麼一點，在酒館內那支箭就會直接刺穿她的腳背或者是腦袋。

當她走進屋之後就嗅到了一股非常濃重的藥味，還夾雜著一種老人才會透出來的那種類似於湯水餿臭的酸臭味。

顧景悅覺得有些不對勁，這王家家主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最大的兒子也才三十歲，算起來這王家家族也最多不過年紀半百，怎麼會透出這種垂暮老人的氣息。

這屋子裡面富麗堂皇，左右上下都點燃了燭台，將這屋子照的都是有些發光。顧景悅面前擺放著一個翠玉的七尺屏風，硬生生事隔在了中間，將對面的一切統統都遮擋住了。

這個屏風是滿綠，皇宮之中只怕都沒有幾個這樣大的玉石可以雕琢成如此。

「爹，我去了那個酒館，將他們的三掌柜帶回來了。女兒愚鈍問不出什麼來，還請爹幫忙審問。」王夫人低頭說道，聲音也是輕緩柔和了許多，絲毫沒有在酒館里的那種鋒芒。

顧景悅見她這乖巧的模樣，跟在外面時候的囂張跋扈，可是兩個人如果單單隻看現在的王夫人，倒不失為一個大家閨秀。

「不過就是人不見了半天而已，看你緊張成這個樣子，他一個大男人難道還能走丟了不成！」那屏風後傳來一個成熟而又威嚴的聲音，已然是夾雜著三分憤怒。

王夫人咬了咬牙，硬著頭皮說道：「如果換做是別人的話，不見個三天三夜我都不擔心。但是爹你知道夫君進來結交的是什麼人，他打的是什麼算盤，如果是有個三長兩短的，那可怎麼是好！」

顧景悅眉頭跳了跳，王仁最近結交的看來果然有一些大人物，當然這個大人物絕對不會是蘇宇這種毛頭小子。

「既然他有那個膽子去結交，就該知道巴結不成的後果是什麼！失蹤也罷，死了更好，你也早些再學一個有用的相公！」王家家主的嗓音越發時高亢的一些，怒火也越來越明顯。

王夫人雙眼濕潤，眼淚幾乎是已經要奪框而出，但她依舊是倒吸了一口氣，儘力的將自己平息下來，緩了緩之後又道：「這些年來夫君一直都做的很好，爹，您交代的事情他也都做到了，難道盡心儘力為爹效勞還不夠嗎？」

王家家主冷哼一聲更是不屑：「就那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換了誰都能夠做的比他更好。你知不知道我給他收拾了多少爛攤子，明明沒那個身份地位，還非得去巴結那些人。如果不是我收買了那些官員替他說好話，現在的他早已已經被扔到大街上去，任人踐踏了！」

王夫人啞口無言，她的眼淚已經是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的金絲絨毯上。

顧景悅見她這樣子就知道王家家主其實說的是實話，看來王仁在這戶部侍郎上面也做的並不是完美，至少沒有讓他這岳父滿意。

「可是這麼多年了，夫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難道爹你就忍心看著他生死不明嗎？」夫人的嗓音已是有些顫抖，她的身子也是如風中的楊柳開始搖擺不定起來。

顧景悅稍微挪動了一下腳步，距離她遠些，免得她真的昏倒過去之後咱在自己身上。

「這不是才過了半天而已嘛，說不定他就是在哪個地方花天酒地睡過頭了，過一會兒自己就會回來。我就不信，憑著他那點能耐，還能離得了王家多久。」王家家主嗓音冷硬。

「沒什麼其他事的話，你就帶著你的人快點走吧，我沒有功夫搭理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如果他真得醉了，什麼人我還得花大把銀子去幫他擺平了，真是廢物一個！」

這句話彷彿就像是驚雷一樣打在王夫人的身上，讓她整個人是都顫抖了一下，兩隻眼睛里滿滿都是詫異。

顧景悅微微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這一趟是白跑了，王家家主根本就不屑見自己。

可是她好不容易激怒了王夫人，讓她帶自己進王家，又怎麼能這樣隨隨便便的就離開了呢。

她一眼邊上站著的那兩個婢女，如果不是這兩人的箭法好，自己為了來一趟王家，可是險些將命都搭上了。

「王家老爺請恕在下無禮，雖然在下只是一個外人，但是有句公道話，還是想替夫人的說一下。」顧景悅將自己的嗓音壓低。

「你就是她帶來的那酒館三掌柜吧，我從來都不跟下九流的人說話。看在我女兒的份上，只允許你說三句，如果是廢話太多，我便讓人直接將你從王家的大門扔出去！」

王家家主更是不耐煩。

顧景悅沒想到這王家的家族就像一個要被點燃的爆竹一樣，這火藥味兒已經是瀰漫的滿屋子都是。如果只有三句話的話，那她還真的要好好想想要怎麼措辭了。

「蘇家新封貴妃，如今蘇家已是水漲船高，王大人想要巴結蘇家並沒有做錯。朝堂後宮鬥爭之中，向來都是此消彼長，蘇家起勢，另外一些人家就必然敗露。雖說皇後跟貴妃在位，但是皇上寵愛的卻還另有其人，朝中局勢還是變化莫測。」

顧景悅正好就是不多不少說出了三句話，這話語之中分析了眼前朝局的所有局勢。還丟出了隱隱約約的懸念，吊一下王家家主的胃口。

她話音落下之後，屏風那一頭是陷入了沉默。顧景悅知道她的話已經觸動了王家家主，否則他現在已經下令讓人將自己從王家的大門扔出去了。

「那按照你這麼說，那小子做得到也沒錯，可是為什麼他只去巴結蘇家，而沒有對謝家的人有任何錶示呢？」

謝恆雖然不在京都之中，但是還有其餘的謝家的子孫在京都里逗留著，那官位雖然不大，但好歹也是屬於謝家。

王仁如果真的有心要依附勢力，那就應該兩邊討好那兩面的勢力，如果覺得他有用的話，也會為了爭奪他而花一點心思。

背後有著金山銀山的戶部侍郎，在眾人眼中那可就是個香餑餑，別人望眼欲穿，想求都求不來。如果是他主動表示一點好，那其他官府門迪可不得樂開花了。

「王家老爺可是將小官小吏的那一套給帶到朝廷當中了。」顧景悅輕笑一聲，「蘇家跟謝家就像是兩棵參天大樹，早已經是根深蒂固了，這缺了一根支柱也不至於讓參天大樹倒塌。」

王家家主再次陷入了沉默，顧景悅知道她又是說對了，於是便繼續說道：「謝家跟蘇家根本不缺一個戶部侍郎的支持，如果王大人兩面討好的話，反而還會讓這兩家人都生出厭惡來。誰都不會搭理他，到時候他便是兩邊討好兩邊落空。」

王夫人聽了這段話，也是有些詫異的，轉看向這酒館三掌柜。看上去她文文弱弱的，彷彿是一推就倒，卻沒想到居然對朝中局勢看的這麼清楚，連我謝家跟蘇家都敢議論。

「照你看來，那小子現在究竟在哪裡？莫非真的是因為得罪人而被人綁走了不成？」王家家主的聲音瞬間是冷沉了下來，當中是帶著一絲質疑。他還是不相信自己那廢物女婿會被王家跟謝家的人所看重，並且還值得他們去下手。

「這時候才過了半天而已還不好說，若是到了明天午時王大人還沒有回來的話那便是不同了。」顧景悅沒有給出自己明確的判斷，這時候拋出模稜兩可的回答是最好的。

「那小子就算是喝醉在花樓里，明天中午也該回來了。」王家家族冷哼了一聲，「有的人就是將它那夫君當成小孩子，失蹤幾個時辰就開始著急上火，沒準人家現在正在哪個樓裡邊春風得意呢。」

王夫人臉色微微一變，低聲道：「夫君早在一年前就不去花樓那等地方去了，他去的也都是最下等的酒館想來。如果他能去一些達官貴人經常去的地方，女兒現在找起他來也能多找幾個人問。」

「你的意思是說我將他逼得太緊了，不讓他去花天酒地，反而是對不起他了？」王家家主在女兒話音未落的時候，立馬又是沉聲說道。

「一個有了家室的朝臣，如果花天酒地，那他不但對不起他的妻子，更是不將自己的仕途放在眼裡。你難道就喜歡你的丈夫，天天將那些娼妓摟在懷裡歡笑？」

這一句逼問中已然是帶著六成的怒火。

顧景悅沒想到這王家家主對自己這個廢物女婿還是有些要求，或許在他心目中，王仁也並不是他口中說出來的那麼糟糕。

而且他說的話中也確實很對，如果一個朝廷命官眠花宿柳，不管有沒有妻室，他都沒有將自己的仕途放在眼裡。只懂得貪歡享樂的人，又怎麼會將百姓的生死存亡放在心上。

顧景悅沒想到這種話居然會從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口裡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