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傳信
顧景悅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里,居然還有人讓妹妹在家中做主,三個哥哥反而丟盔棄甲到外地去營生的。
對此王家家主竟然也無所謂,不知道是不是早立的遺囑將家產分好,不怕自己就跟女兒聯合女婿興風作浪了。
又或者說是對那三個兒子的能力非常自信,覺得他們三人聯手起來不會鬥不過女兒跟女婿?
還沒等想明白這個問題,顧景悅就已經是被帶到了一處非常荒涼的偏院。這個地方可以說是一點燭火都沒有,要不是那兩個婢女左右都拿著燈籠引路,只怕都要伸手不見五指。
客房歸客房,但是這荒無人煙,一點光亮都沒有,也確實是有些過分了。
「公子今日就在這間屋子裡休息吧,等到明日早上我們兩人會來給你送早飯,然後讓你跟夫人一起前往蘇家。」一個婢女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輕車熟路的就找到了那放在桌子上的燭台點燃。
這屋子並不寬敞,只有一張桌子跟一張床而已。窗戶都沒有一扇,也不知道這兩個婢女是不是故意給她安排了這種封閉的屋子,難道真怕她長了翅膀跑了不成?
「你們可別急著走,夫人不是說給我筆墨紙硯,讓我寫信讓你們去送嗎?你們兩個人誰去送?」顧景悅見她兩個人之間形影不離的樣子,如果一個人走了,另外一個人就得負責留下來看住自己。
「自然會有人替公子送信,我們二人今夜已經被夫人留下來伺候你了,誰都不會走。」那負責點燈的婢女微微一笑,在那燭光的掩映之下顯得有些猙獰。
顧景悅連忙別過頭不去看她,害怕自己今天晚上睡著了做噩夢。
那兩個婢女彼此之間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一句話,但她們就是莫名其妙的有了默契,其中一個轉身,出門去不知道去幹什麼了。
顧景悅也沒有多問,只要能給她送來筆墨紙硯,並且將她的信送到酒館里去,這兩個婢女怎麼搞鬼搞怪,怎麼神秘兮兮都與她沒關係。
不多時,那婢女回來,手上已經是提著一個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之後發現裡面就是準備好的筆墨紙硯。
顧景悅拿著那隻湖州毛筆端詳了一下,上面的木材都是紫檀木做的。硯台倒是極其普通,沒有什麼特別,可是那墨條透露著淡淡的香氣,一點金色鑲在邊上,顯得甚是不凡。
不愧是王家,就連墨條都要鑲著金邊。這一邊么,那金色的邊便會一點一點露出來,等到這墨條用完的時候,這金條自然而然也就可以拿出去花了,不會這王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吧。
「愣著幹什麼,你們夫人派你來伺候我可不是只伺候我衣食住行的,這磨墨難道要本公子,我親自動手?」顧景悅攤開了手故意不去拿那墨條,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婢女。
那倆人眉頭一蹙都是露出了一臉厭惡的樣子,她們可是這王家裡的一等丫頭,伺候的也只有夫人而已,還沒有其他外人能夠使喚得了她們。
她們兩人走到外面,只要說是夫人的貼身婢女,就是那些有頭有臉的小官小吏都要賣她們幾分面子,哪裡有讓一個酒館三掌柜使喚的份。
「好吧,反正夫人說了,允許我寫信送回酒館,你們如果是不幫我磨墨的話,那就信就寫不成,我的信也送不成。你們也就算是沒有聽從王夫人的吩咐,到時候她怪罪下來可怨不得我。」
顧景悅更是將身子後仰做出了一副閑散的樣子,嘴角微微勾著一抹笑。
這一點點挑釁算是剛才這倆人在她面前射箭的一點教訓,如果她們真的敢翻臉的話,那她明天就到王夫人面前去搬弄一陣是非。對付兩個小丫頭可比對付後宮妃子要容易的多,她知道該說什麼,會讓王夫人對這兩個婢女生出一通怨氣來。
那兩個婢女彼此之間對視了一眼,眼中儘是怒火。可是她們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也是拿起了墨條就著硯台開始摩墨。
顧景悅悠哉悠哉的走到大門口,開始吹著風等著她們給自己將墨給磨好。
「你們這兩個人到對夫人是真的忠心,我這還沒有到她面前去告狀了,你們就已經害怕了。說不定到夫人面前,她反而會嫌棄我這個客人太過分,為你們說話也不一定呢。」顧景悅在門口吹風一邊慢悠悠說道,語氣聽起來就是最討厭的那一種。
兩個婢女在後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鐵青著臉。那摩墨的人為了少干一點活,故意將水放得很少,動作也非常的快。快得將墨汁都飛濺了一些到桌子上,凌亂不堪。
「公子請寫信吧,如果這磨不夠的話,奴婢會再幫你研磨一些。」那婢女幾乎是憋著胸膛的一股怒氣說了這一段話。
顧景悅回身一看那硯台,裡面聚集了一團淡黑的水,看上去就像是並沒有認真研磨出來的。不過好在王家用的這墨確實不錯,只是淺淡的顏色都比外面那些磨條要濃厚得多。
「看在你那麼辛苦的份上,我就這麼將就著寫吧。至於明天我會如何對王夫人說,那就看我一覺醒來的心情如何。」顧景悅卷了卷自己的袖子,對她們這舉動沒有說滿意,也沒有說不滿意。而是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吊著她們的心。
兩個婢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壓抑住她們心頭的怒火。除了夫人跟老爺之外,還沒有幾個人敢對他們這樣挑三揀四。
顧景悅在寫信之前將那墨條給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下,掏出自己的帕子來將那墨條包在其中:「這墨條看著不錯,不如我留下來回去接著用也省的浪費了。」
再將那墨條包起來之前,她還拆掉了上面還著的金絲丟在一邊,想到這兩個婢女說她是貪圖上面的金子,才想著要將這墨條給帶走。
這一個舉動果然將那兩個婢女堵住了嘴,她們二人雖然不瞞著貪便宜的舉動,但是這種墨條在她們家中多的是,送一根給客人也無可厚非,反正那金絲她也沒有帶走。
顧景悅提起毛筆,這才開始落筆寫信,很快的就是洋洋洒洒的幾行大字。
她舉起來就著那門口的風,就是將墨給吹乾,然後這才摺疊起來交給那兩個婢女:「有勞兩位姑娘找人替我跑一趟了。」
其中一個婢女雙手接過那信件,但是臉色已經是鐵青的很,朝著顧景悅是狠狠瞪了一眼,這才轉身而去。
另一人則是跟在那婢女之後,走到門口去反手將門關上,連晚安跟告辭的話客氣話都沒有說。
顧景悅冷笑著看著那緊閉的房門,這兩個婢女當真就是跟在王夫人身邊頤指氣使慣了。如果換在在皇宮之中,她們在甩著臉色的那一瞬間就會被老嬤嬤賞十個耳光。
不過皇宮裡面的宮女自然不能跟著富貴人家的婢女相提並論。她們野蠻起來,說不定還真就是能夠狗仗人勢的亂咬人。
顧景悅吹熄了桌子上的燭火,合衣就在那客房的軟榻上面睡了一覺,明天她還要跟王夫人到蘇宇那裡去,不養好精神可不行。
那兩個婢女將信交給了王家的一個護衛,讓他快馬加鞭去那酒館里送信。不管顧顧景悅怎麼無禮,那夫人也是准許她送信出去的,這一條吩咐他們可不敢怠慢。
深更半夜的酒館已經是空曠無人,可是張尋還沒有掛上打烊的牌子。他面容焦急,坐在酒館櫃檯里,想這要不要找個借口去王家將娘娘給接出來,讓她一個人在那虎穴之地也太危險了。
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再過一個時辰,娘娘還沒有回來的話,就是天色再晚他也一定要到王家門前需要人。
但是就在他打定主意的時候,完全就傳來了一陣馬嘶。這一陣動靜將張尋直接是激得從椅子上面跳了起來,娘娘是騎馬走的,說不定就是娘娘已經回來了!
但當他衝到門口的時候,一個比他還要高上半個頭的人突然之間出現在了門前,兩個人險些是撞在一起。
「你是這個酒館里的店小二?」那人蹙了蹙眉,神色厭惡無比,看著即將要往自己身上撞的人,伸手就是將他直接推開。
張尋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的力氣還挺大,只是這樣一推就讓他感受到了一絲力量感。為了扮演好自己店小二的身份,他是往後退了很多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如果你是這裡的店小二,你也能家三掌柜,有一封信要交給你們,我將信帶到了。」那人也不顧跌坐在地上的張尋,直接掏出一封信甩在了他的臉上。
之後他直接拿出一張白紙跟印泥,抓著張尋的手就是按著印泥,在那白紙上面落下了一個指印。只要有了這個他才可以回去交差,省得夫人怪罪她沒有將事情給辦好。
「你們家三掌柜今天晚上回不來。」那人甩了一句話之後便是轉頭就走,整個過程都會是鐵青著一張毫無感情的臉。
張尋聽到了那句回不來,他的心已經是提到了嗓子眼。可是他現在只是一個店小二,又不能去追那護衛。搞不好的話還得等待白挨他一頓打,自己還不能還手。
他看著落在旁邊的一封信,連忙拆開。只見到信封以一種非常奇怪的方式摺疊著,並不是對角那種四四方方的形狀。
他只是覺得怪異了一陣,連忙將那信攤開,只見上面寫著的就是明天照常營業,去哪家買什麼東西之類做生意的話。
怎麼看都是一個掌柜在豐富著他的手下,不要耽誤了酒館的營生,被你們又有什麼異常的。
張尋正覺得奇怪,但突然之間,他看到了那信封上面非常重的摺痕。忽然,他想起副統領曾經跟他說過,娘娘跟他小的時候經常玩一種傳信遊戲。
信中所寫的都是一些平平無奇的內容,但是摺疊性質的方法卻各有不同,上面摺痕之處隱藏著一些他們想要真正傳遞的文字。
張尋連忙將那信紙著燭光看著,將上面的摺痕清清楚楚的收入眼裡。剛才他就覺得那信的摺疊方法過於奇怪。果然那些摺痕的連接之處都會多多少少穿過一些文字。
他找了一支筆,將那些摺痕通過的文字通通都記下來,然後再經過各式各樣的組合。差不多折騰了半個時辰,他忽然之間眼前一亮,終於發現了涼涼想要傳達的訊息。
那些文字組合起來就是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