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礦工小子

陝西與山西交界的一座小村莊內，一個面積不是很大的私營煤礦上，一群渾身漆黑的礦工正蹲在地上吃著晚餐。

所謂晚餐，不過是一碗爛白菜葉子，還有兩個不是很大的白面饅頭。一個成年人吃這些，堪堪能有個半飽。

整個工地上非常的寂靜，三五成群的礦工圍城一圈，默默的吃一口饅頭就一口菜。勞累了一天的他們，此時連說句話的力氣都沒剩下多少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身材瘦矮同樣渾身黑的只有眼底瞳仁是白的年輕小伙從那低矮的廚房走了出來，黑乎乎的大手裡正拿著一個饅頭，一邊走著一邊啃著。

看到小伙，寂靜的工地上總算是有了些許的響動。其中有幾個相熟的還開口說幾句話。

「俊娃，今天又要加班嗎？」

「你這麼瘦，總這麼加班能受得了嗎？娃，休息一晚吧，錢是掙不完的。」

「是啊，加一個班也不過就那幾個錢兒，休息一晚也不值啥嘛。」

聽到大家的勸說，小伙艱難的咽下嘴裡的饅頭，憨厚的笑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來。

「我不累，別看我瘦，我身上有的是力氣，反正不加班也沒事做，多少也能掙兩個。」

說完，三口兩口咽下那半個饅頭，對著大家笑笑，邁步往那漆黑如猛獸大嘴一般的礦井走去。

這矮瘦的小伙不是別人，正是才來煤礦兩個多月的程俊，去年才走進大學校門的菜鳥一個。

之所以會成為一個煤礦小工，完全是因為他掙錢心切所致。原本他是想著利用兩個多月暑假的時間掙點錢，所曾想他沒有任何的經驗，被傳銷人員所騙，最終被威脅拐騙到了這個私營煤礦上。在多次潛逃無望之後，只得暫時選擇接受了這種命運的安排。

不過礦工也不完全是苦力，還是有工資的，雖然不是很多，一個月四五百塊錢，只要肯加班，肯吃苦，一個月也差不多能有六七百塊錢的工資。

而這程俊無疑就是整個煤礦上最能吃苦的一個，一個月三十天，幾乎每天都加班，就在上個月，他拿到了全礦唯一的高工資，763塊錢。

黑心的老闆自然樂於見到程俊這樣的人，挖的煤越多，他的利潤就越大，而且，不管程俊拿多少工資，到最後還是會回到他手裡。

因為凡是來到這裡的人，就等於是成為了他的囚犯。不準出去，也不準和外界聯繫，每天超負荷的工作量，相信到最後沒有幾個人能活著離開。出不去，錢自然花不出去了，如此一來，那錢自然又回到了他手裡。

那些人，之所以勸說程俊，就是因為他們知道這種實情。

在這裡，保命才是最重要的，至於掙錢，也得有命拿出去才行啊！

程俊不是不知道這個，他知道，但是他毅然選擇拚命的掙錢，是因為他相信，總有天他是能夠逃出去的。

很快，程俊就下到了礦洞最底層，在這悶熱昏暗的礦洞底下，機器聲，叮叮噹噹的碰撞聲，不絕於耳，不習慣的人要是聽到這種噪雜的聲音，絕對會受不了。

很顯然，程俊此時已經完全適應了。

用漆黑的衣袖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辨別了一下方向，提著手裡的工具就往那條沒有人的礦洞走去。

礦上安排的有任務餓，三班倒，每四個人一組，負責挖掘一條礦洞，在規定時間挖出規定數量的煤，多挖不獎，少挖則就要扣錢。而程俊這樣選擇加班的人，則就要一個人負責一條礦洞了，同樣要完成一定的任務量，要不然就沒有加班費！

很快程俊就來到了礦洞盡頭，麻利的打開機器，戴上面具，立即就投入到了挖掘的工作中，整條礦洞頓時像是捲起了沙塵暴一般，完全被漆黑的粉塵充斥著。

從程俊來礦上，他就一直在挖這條礦洞。這倒沒有什麼規定，不過是其他礦工使壞而已。因為這條礦洞的煤層特別的堅硬，非常難以開採，正常情況下，一個小組很難完成規定的工作量。

所以在程俊沒來之前，這條礦洞則是幾個完全放棄了希望的老頭負責，完全就是混日子，也不管什麼掙錢不掙錢了，能活一天就活一天，這條礦洞的四個負責人，從來沒有完成過規定的任務量。

程俊來了就不一樣了，雖然還是那幾個人，不過卻每天都完成了規定的任務額，而且還經常會超額，整條礦洞也比其他人負責的礦洞要深的多。

這倒不是說他有什麼通天的本事，主要是因為他人比較聰明，按著煤層紋理進行開採，加上他很好的調節了同組人的不同分工，而且他還肯吃苦肯下大力氣，如此一來，效果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伴隨著機器的轟隆聲，一塊又一塊晶亮的優質煤從岩石壁上脫落下來，程俊則賣力的揮動著手裡的鐵鍬，一鍬一鍬的把散落在地上的煤往礦車內鏟著。

突然，緩緩往前開採著的機器發出了難聽的聲音，不一會兒最前面的鑽頭就停止不轉了。

鑽頭被煤石噎死了！

程俊心底惱怒的暗嘆了一口氣，很顯然，今天的加班任務量是完不成了。

不過他也沒就此放棄，扔掉鐵鍬，快步走過來，開始麻利的檢修起來。

過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終於修好了，程俊那黑乎乎的臉頰上露出了些許的笑意來。

今天的任務量還有完成的可能的！

突然，他眼角瞥到了前面的煤層似乎有些不一樣，不由得往前走了兩步，探著身子往前看了一眼。

只見前方的煤層就像是一堵岩石壁一般，平整光滑，上面還留著鑽頭鑽過的痕迹。

岩石夾層！

看到這平整的岩石壁，程俊在心裡暗暗叫苦起來，剛才還高興的心情立即又沮喪了起來。

一堵岩石夾層，沒有個兩三天是別想打穿了，這還得是正常的岩石夾層，要是厚一點的話，一個星期都不一定能打穿，甚至最後還有可能要放棄這條礦洞。

沮喪歸沮喪，不過程俊到底不是個容易放棄的人。

必須要打穿它才行。

抱著這樣的念頭，程俊拿起煤鎬使出全身的力氣用力的往那平整的岩石夾層揮了去。

一陣猶如玻璃破碎的聲音傳到程俊耳里，接著程俊覺得自己這一下像是砸在棉花上，慣性使然，他整個人不可抑止的往前栽了下去。

「我靠……」

就在他剛要栽倒的時候，一股刺眼的奶白色光暈突然迸發出來，就在這時，程俊突然看到自己臉部正下方正豎著幾塊尖尖的三稜錐狀的煤塊，這要是砸了上去，整張臉想不毀容都難！

「老子還沒娶媳婦呢。」

想也不想，程俊快速的把手收回，一把捂住臉，抱著寧願傷手也不願毀容的念頭，一頭栽了下去。

在他正前方，一個籃球大小的洞孔出現在了牆壁上，奶白色的光暈透過洞孔照著在他身前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