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也許我們都錯了
《大唐晚報》一出,整個長安城瞬間爆炸。它的威力,隨著商隊的離開,以長安城為輻射點,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向四面八方蔓延。
一直維持著表面平靜的長安城,頓時沉渣泛起,一股看不見的暗流,開始在長安城地下瘋狂涌動。
販夫走卒,尋常百姓只不過是多了些許茶餘飯後的談資,而許多門閥世家和士大夫則第一時間就嗅到了其中不同尋常的味道。尤其是是看到「大唐晚報」這四個熟悉的飛白體,所有人心中更是心驚膽戰。
《大唐晚報》決不能活!
而作為這一切的肇事者王子安,則施施然地回到了自己在崇仁坊的府邸。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做,給自己的卧室,書房,客廳換上明亮的玻璃窗。
雖然他對這種古色古香,帶著濃濃隋唐風味的建築特別喜愛,但這不意味著他就願意長時間住在這樣的房間里。他還是希望能夠在這個時間,多看到一點前世的痕迹。
木匠早就找好了,按照他畫的圖紙打造出了新式的窗欞。
不是後世那種簡單粗暴的大窗戶,他創造性地把大唐這種古樸精緻雕刻著精緻花紋的窗欞和後世的大玻璃窗戶結合在一起。書房裡的窗戶已經換好了,採用的最新生產的玻璃,內外雙層,冬暖夏涼。
坐在書房裡,隔著雕花的窗欞,往外一看,亭台軒榭,綠樹紅花,古色古香,詩意盎然,透著一股清新敞亮,瞧著就心裡透著美氣。
他正美滋滋地體驗著自己剛剛打造的書房,想著待會要回高老莊,看看那邊的窗戶安裝的怎麼樣了,就見徐子通快步走來,在他耳邊輕聲彙報了幾句,王子安臉上的神色頓時就古怪起來。
「走,去看看——」
跟著徐子通,走到大唐晚報專屬的小院,看著忽然間多出來的六十位精壯男子,王子安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笑容。
「陛下可有什麼其他囑咐?」
王子安問了一句,一個身材中等,看上去非常幹練的中年男子上前恭聲道。
「陛下讓我等一切聽從侯爺指派,務必保證印刷技術的安全。」
「你叫什麼名字?」
王子安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
「卑職卜興山。」
中年男子姿態放的很低。王子安笑了笑,滿意地點了點頭。
「老卜是吧?你以後就是他們的頭,負責大唐晚報的所有消息打探,信息整理,安全保障等後勤工作,另外,前台發售那一塊,你們也派個人過去看著點,免得被人上門生事……」
卜興山嘴角不由抽了抽,這是逮住自己這些人往死里使喚啊。
對他逐漸苦下來的臉色,王子安只如不見,笑眯眯地拍了拍他肩膀。
「老卜啊,我可是很看好呢,加油干,人手方面要是有什麼不足,可以告訴我,回頭我給你補上——對了,薪水不用我發吧?」
王子安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又補了一句。
卜興山:「……」
王子安不由哈哈一笑,拍了拍臉都快抽抽起來的卜興山。
「好好乾,陛下那邊我會給你請功——」
卜興山等人臉上的神色才算好看了些。
有免費送上門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對他們的到來,王子安一點都不排斥,反而隱隱有些開心,有這些人在自己手上,就等於這大唐晚報徹底打上了李二陛下的背景,安全係數一下就上了好幾個檔次。而且很多事情,操作起來就簡單多了。
想到這裡,他笑眯眯地拍了拍卜興山的肩膀。
「既然來了,那就開始幹活吧,你以後就直接向徐先生負責,有什麼事情,直接向徐先生彙報即可。」
王子安指了指跟在自己身邊的徐子通,卜興山趕緊上前見禮。
「行了,你們忙吧,我先回去了,我那邊還忙著裝修房子呢,脫不開身——」
王子安說完,施施然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又忽然停下,沖卜興山招了招手。
「你回去一趟,我要韋氏所有的黑資料——別告訴我說你們沒有。你就說我說的,今天中午之前必須拿回來,我明天有大用——」
王子安的聲音很輕,但聽到卜興山耳中卻掀起了驚天駭浪。這等事,他可是不敢多想,低著頭應了一聲,回頭招呼了個年輕的漢子,簡單交代了幾句,就見那漢子臉色稍稍變了一下,然後低著頭,匆匆的去了。
事情交代完了。王子安也不再管這裡的事,自顧自回去了,結果回到書房那一看,工匠全不見了!
一問,被楊采兒給拉到秀樓那邊去了。王子安不由啞然失笑,這丫頭對那個秀樓還真是情有獨鍾,算了,喜歡哪裡就住哪裡好了。
到了西跨越,楊采兒正手托香腮看著工匠們改裝自己秀樓的窗子,見王子安過來,眼角閃過一絲喜色,沒有說話,只是往旁邊讓了讓。王子安在她身邊坐下,輕輕地把她的手握在掌心。
「換上玻璃窗子,是不是更好看了?」
楊采兒眼角紅紅的,使勁點了點頭。王子安知道她定然是又想起了過去的事,有些憐惜地握了握她的手,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乾脆靜靜地陪她坐了一上午。
「謝謝你——」
臨到中午,方正前來請兩人去吃飯的時候,楊采兒忽然低聲說了一句。王子安不由啞然失笑。
「我們之間還需要說謝謝嗎?」
一邊說著,一邊給她來了個摸頭殺。楊采兒瞬間炸毛,追著王子安一通打鬧,灑下一路歡快清脆的笑聲。自從王子安告訴了她笑摸狗頭的典故之後,她對這個動作就非常抵觸了……
不遠處的樹蔭里,耿大爺和方正默然不語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良久,方正才語氣複雜地道。
「這樣的郡主,難道不好嗎?」
耿大爺沒有說話,滿是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內疚的神情。良久,才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意態索然地轉身蹣跚而去。
「也許我們都錯了,快二十年了,這天下再也不是那個天下了,為兄這段時間,一直在想,我們把小郡主拉進來,是不是太自私太殘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