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李君羨的暗示
自從東方敗來到高老莊后,王子安的小院就成了不正常人集中營。
楊思齊、閆溫和東方敗是技術狂人,王子安自己是武痴,這兩種人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就是專註,研究起問題來,其他人和事就自動被他們忽視了。采兒姑娘倒沒覺得怎麼樣,在這姑娘早就習慣了王子安渾然忘我的工作狀態,晴子姑娘意見就挺大了。
爭不過晴子姑娘還情有可原,結果連幾個又老又丑的男人都爭不過,心裡憋屈。李淳風也很無奈啊,自從拜了這位老師,就一直在被當苦力。原本還只是負責教數學,現在這位老師自己捯飭什麼自行車去了,自己連格物課都得帶著——
他默默地摸了摸懷裡的高等數學,垂頭喪氣地上課去了。沒見過這樣的師傅,扔給自己教材就不管了,還使勁使喚自己,想哭。
就在一群人該上課上課,該研究研究的時候,長安城裡卻是風起雲湧,大唐晚報的流行,讓許多人坐不住了。
「我們必須搶回話語權,否則我們這些百年望族,就真得到了危急存亡的時刻了。」
盧家家主盧有道長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茶盞。
「這個時候,若是我們再各懷心思,各做打算,那就是自取滅亡了……」
盧有道的話,讓所有人心中凜然,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少人原本的小心思也悄悄地放了起來,都知道盧有道說得沒錯。
外人都以為,自己這些世家門閥靠的是遍布各地的土地,規模巨大的產業,又或是不斷湧現的優秀子弟,遍布朝野的門生故舊,其實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最重要的命脈,卻是憑藉數百年積累起來的民望,這種民望讓他們超然地主導著社會的輿論風向,然而,今天這個主導權被奪了。
這個大唐晚報必須死,或者是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當務之急,一是削弱大唐晚報的影響,不能讓它成一言堂,至少不能讓他一家獨大,二是,必須儘快找到源頭,搞明白他們為什麼可以大規模生產的原因。」
崔護之掃視了一眼在座的眾人,心中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若不是這些人各懷鬼胎,事情還至於拖到現在這種地步。
「崔兄說得不錯,那就他們敲他們的鼓,我們打我們的鑼,憑我們的人脈和影響,難不成還怕了它一個小小的晚報?回頭大家都選派家族中精幹的子弟過來,我們就在長安城最繁華熱鬧的地方,組建一個屬於我們自己的報紙,名字就叫鴻儒!」
李孝純當即拍板,大家默然點頭,目前也只有先這麼辦了。就在大家都魚貫而出的時候,李孝純走到王家新人家主王澤身旁。
「王通學問精深,在士林中聲望很高,如今他既然已經辭去了御史的職位,就讓他到這邊來負責《鴻儒》吧——」
王澤腳下微微頓了頓,輕輕頷首,知道這是這些人對自家這位族兄的一個補償。自家這位族兄學問是好的,就是這性子太拗,聽不得人勸,沖得太靠前了,出來辦這個《鴻儒》,對他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
《鴻儒》的館社在文人雅士最喜扎堆的芙蓉園,緊鄰曲江池畔,視野開闊,風光秀麗,僅是這地段,就是大手筆。負責編輯的又是以王通為首的幾位鴻學大儒,一下子就把這《鴻儒》的品味和格調給拔了上去。開館那一天,長安城內大儒雲集,文人士子摩肩接踵,不少達官貴人紛紛前來祝賀,一時成為京城之盛事。
當日,又有包括孔穎達等人在內的學術大家為其題寫詩詞文章,《鴻儒》剛一成立,就來了一個先聲奪人,成了學者文人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一時之間,大家爭相投稿,以能在《鴻儒》上發表文章為榮。
徐子通專門派人過來告訴他這件事情的時候,王子安頭都沒抬。
「隨他們折騰去——」
他在成立大唐晚報之初就知道,早晚會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大唐晚報的情況幾乎不可能出現。別說《鴻儒》,就算有一天出個《腐儒》都沒什麼好奇怪的。誰知道這邊剛打發走徐子通的人,李君羨就親自找上門來,這讓王子安不得不暫時扔下手頭的工作。
「怪不得你放著崇仁坊的大宅子不肯住,原來你這裡別有洞天啊——」
李君羨穿著一身常服,看上去就跟一位長得稍微壯實點的公子哥似的。他也不見外,到了王子安的院子里,就四處轉悠,好奇地抹著透明的玻璃窗子。
「當初我還奇怪,你怎麼留這麼大個窗戶,感情當初就想著這一手了吧?嘖嘖,真不錯,真不錯——可惜為兄我窮啊——」
這廝一邊說著,一邊搖頭晃腦地拿眼睛瞥王子安。王子安不由啞然失笑,不由打趣道。
「要不要我給你打個八折?」
李君羨不由哈哈一笑,用手指點著王子安笑罵道。
「人家都說一擲千金長安候,那是視錢財如糞土的高人,你看看你這幅嘴臉,妥妥的吝嗇鬼,哪裡有什麼高人的風範——」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風價,這是在罵王子安故作清高,邀買人心,妥妥的敗家子呢。晴子姑娘在一旁不滿地翻白眼,采兒姑娘則笑而不語,王子安笑道搖了搖頭。
「都是些市井流言,管他作甚——」
王子安知道李君羨這是在藉機轉述朝中某些人物對他的風評和態度,心中領情,不過也並不在意。縱觀自己穿越之後的行為,落在這個時代確實有些另類。
地暖,新式灶台都是些小錢就不說了,像食鹽的提純,青蒿素的提煉,都可以說是取之不盡的金山,可以用來傳之子孫的好東西,但王子安眼皮子都不夾一下就公開了。這簡直就是犯傻,別說是唐代的人,這種行為,哪怕放在後世,恐怕都有人要罵聖母婊。
但那有什麼關係呢?
拔一毛,而利天下,何不為也?
自己穿越一場,難道就是為了搜刮錢財的嗎?
這些身外之物,他前世不在意,穿越后就更不介意了。能穿回去,自己就是一過客,要之無用;無法回去,就當是後世之人,對這個世界留下的一點念想,或許中二,但靈魂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