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第一章 重生

腹中好似有一團烈焰熊熊燃燒,炙烤著她的五臟六腑。

胃裡彷彿有人用利刃大力地攪和著。

死亡,原來並不是解脫,而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顧一忍著腹中難耐的飢餓,緩緩地睜開雙眼。

入目是一棵棵在夜色中宛若怪獸般張牙舞爪的巨樹,以及葉縫中透出的星光點點。

她來不及細想自己怎麼會在這裡,一聲狼嚎在耳畔響起。扭頭望去,一對對瑩藍色的眼睛,在夜幕中閃著凶光。

驅獸藥粉!當這個名詞在她腦中瞬間閃過,顧一的手中出現了一個透明的瓶子。

她將裡面的藥粉撒在身上,漸漸逼近的狼群停下了腳步,在頭狼的帶領下扭頭隱沒山林之中。

「妹妹……妹妹——」熟悉的聲音,使這具身體本能地生出一絲喜色。是哥哥!這具身體的哥哥。只在一瞬間,她判斷出來人的身份。

「汪……汪汪汪……」一隻瘦瘦的大黃犬,停在她面前不遠處,朝著她吠叫著,不敢靠近。

「找到了!找到了!顧銘,你妹妹在這兒呢!」舉著火把出現在顧夜視線中的少年,是村長家的小孫子楊浩,平日里跟原主的哥哥關係不錯。

「妹妹……」一個衣衫破舊的少年,跌跌撞撞地撲過來,一把將她瘦弱的身子抱在懷中。

一顆滾燙的淚滴落在顧夜的脖子上,這個向來堅強的小小少年嚎啕大哭,像個無助的孩子。

哭了一陣,顧銘上上下下地檢查著妹妹的身體,發現她安然無恙,才徹底放下心來:「都是哥哥不好,不該離開你的身邊。

誰能想到那毒婦的心這麼狠,把活生生的你扔到山上,還狡辯說你已經斷氣了。」

「銘兒,怎麼說話的?什麼毒婦?那是你娘!你這是大逆不道,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兩人的渣爹顧喬,皺著眉頭喝罵道。

「她既然敢做,我為什麼不敢說?她不是我們的娘!有哪個當娘的,能狠心把女兒扔上山喂狼?老天爺要劈,也先劈她這個毒婦,哪輪得上我?」顧銘徹底對爹爹失望了。

娘是後娘,爹可是親爹啊!劉氏在苛待他們兄妹的時候,他裝聾作啞。現在自己不過罵了那劉氏一聲「毒婦」而已,他卻橫眉豎眼的訓斥開了。這個家,還有他和妹妹容身之處嗎?

「啪!」一個重重的巴掌扇在他的臉上,顧銘頓時覺得一股腥咸在口中化開,耳朵嗡嗡作響,一陣眩暈之後,他跌坐在妹妹身邊。

「顧喬,孩子有錯,慢慢教。下這麼重的手幹什麼,別把孩子打出個好歹來。」開口的是年約五旬的族長,他的語氣中有幾分不認可。

「族長,哪有當晚輩的辱罵長輩的?這孩子不打不成器,再不教訓他,眼中連我這個當爹的都沒了!」顧喬怒瞪了兒子一眼,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沒往顧一身上瞟一眼。

「顧喬!」顧銘捂著迅速腫起來的左臉,眼中含淚,「你只會指責我們的不是,難道你看不到她是怎麼對我和妹妹的?」

顧銘指著一位高顴骨薄嘴唇,一臉刻薄的婦人,咬牙切齒地道:「娘以前活著的時候,把妹妹養的白白胖胖,活潑可愛。可現在呢?妹妹為什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那是活生生被餓出來的!」

來幫忙找人的顧氏族人,看向瘦弱骷髏,只剩一層皮包裹著骨頭的顧一,有些不忍地移開視線。

「劉氏不讓妹妹上桌吃飯,還不給妹妹留吃的,妹妹餓得沒辦法,不得不扯野菜充饑,野菜還不敢拿回家做,只能吃生的。妹妹年紀小,一開始認不清野菜,經常誤食有毒的野菜,上吐下瀉。」

「你看看妹妹的身上,可有一塊好的地方?不吃飯,沒有勁兒幹活動,作稍慢些,就換來一陣毒打。更不要說大壯和小壯打她踢她用棍子石頭砸她……爹,妹妹也是你的女兒,身上也流著你的骨血,你就忍心看著她被活活餓死被打死?」

顧一的袖子被捋起,上面一道道青紫,和累累的傷口,彷彿在控訴著主人收到的苛責。

「臭小子,別胡說!誰看到我打孩子了?你這養不熟的兔崽子,滿嘴沒一句話實話!鄉親們,你們想想,每天的飯可都是她自己做的,我們幹活回來以後,還以為她吃過了呢!沒吃飯她自己怎麼不說?不說我哪知道?至於她身上的傷那是她自己淘氣,不知在哪撞的,跟我可沒有關係!」劉氏的嘴皮子可不是擺設,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顧銘恨不得撕了這顛倒黑白的劉氏,瞪著她道:「那今天呢?小妹妹傍晚的時候明明是醒著的,還跟我說了會話呢,你為什麼還把她給扔了?這山裡野獸那麼多,你把她扔在深山中,是不打算給妹妹留一絲活路啊!」

「我回家的時候這死丫頭一動不動,怎麼叫都叫不醒,還以為她不行了呢!這日子過得清苦,誰家還能沒死過孩子?家裡的房子將來是要給你們哥仨娶媳婦的,她死在裡面多晦氣!」劉氏一點兒都沒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

顧銘冷哼一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那天你對大壯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妹妹是賠錢貨,養著也是浪費糧食,死了還能省下一副嫁妝……

你今日為了一副微薄的嫁妝,就能把妹妹給扔進深山,明日就能怕我跟大壯小壯分家產將我也給害死!爹,難道你還繼續袖手旁觀嗎?」

「你瞎說什麼?你娘不是這樣的人。別說了,都是誤會!現在人也找到了,趕緊回家去吧。」顧喬不耐煩的擺擺手。

對大兒子他還存著幾分感情的,不過在劉氏這些年的枕頭風中,這所謂的父子親情也沒剩多少了。顧銘的話,他絲毫沒上心,反而惱怒他的危言聳聽,讓自己在族長和族人們面前丟了臉。

顧銘氣得渾身發抖道:「不,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她還會找機會把妹妹扔的了。爹,大家當著族長爺爺和族中叔伯的面兒,把話說清楚,讓劉氏發個毒誓,再也不會讓妹妹干繁重的活兒,不會不給妹妹飯吃才行!」

顧銘小小的身板挺得很直,嘴角帶著倔強。為了妹妹,他豁出去了,大不了……大不了他帶著妹妹住山洞,打獵采山貨養活她。

對於顧喬家的事,族長並不是絲毫不知。不過清官難斷家務事,沒有鬧到他面前,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今日,差點鬧出人命,他這個族長不得不站出來說句公道話:「劉氏,這件事,的確是你做的過了!好啦,都是一家人,沒有隔夜仇,說開了就行了,都別再鬧了!老七,你們兩口子今天就給孩子個準話,安安孩子的心。」

顧喬,在族中排行第七,大家都叫他老七。劉氏一臉不配合,嘴裡還咕噥著:「給什麼準話?好像我真虐待他們似的,這件事我可不認。」

「老七家的,別以為你背後那些小動作能瞞過所有人的眼睛。你什麼心思,誰還不知道?不就是看上苗氏那些……」一位跟顧銘兩兄妹過世的親娘苗氏要好的嫂子,冷笑的看著劉氏,那目光如刀子般,彷彿要剝光劉氏最後一層遮羞布。

劉氏臉色大變,攔住那族中嫂子的話頭,尖利突兀的聲音,驚起幾隻夜鳥:「好啦!孩子們不懂事,我這個做長輩的還能跟他們一般見識?你們也該鬧夠了,跟爹娘回去!我是後娘,你們爹可是親爹,還能看著別人要你們的命?」

她這話說得頗有水平,看似向兩個孩子說了軟話。可話里話外,卻無不向族人們暗示她的委屈。

顧銘深知他現在年歲還小,跟家裡徹底決裂對他和妹妹都沒啥好處。他來到妹妹身邊,摸摸她的小臉,微笑著安慰著:「妹妹,嚇壞了吧!別怕,有族長和那麼多叔伯作證,今後誰也別想把你扔掉。哥哥會保護你的。」顧一一直以旁觀者的態度,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鬧劇」。

可眼前這為她全心全意付出的少年,讓她冷漠的心中升起一絲暖意。前世,她在孤兒院長大,親情對她來說是一種奢望。這一世,終於圓了她的夢,有一個毫無保留疼愛她的哥哥。或許重生對她來說,並不是件壞事!

顧銘把妹妹背了起來,同樣瘦弱的他沒走兩步就氣喘如牛,在一個下坡路上,腳一軟差點在跌倒在地。住在他們隔壁的九叔看不下去了,接過顧一抱著下了山。

顧一被放在一張鋪著破葦席的炕上,沉沉地幾欲睡去。待族人和鄉親們離去,劉氏夫婦也氣哼哼地回了屋,顧銘替她蓋了床打滿補丁的被子,神秘兮兮地湊過來道:「妹妹,餓了吧?今天哥哥運氣好,在水溝里捉了一條魚。我白天的時候,趁家裡沒人,偷偷煮了湯。我去熱一熱,你喝了再睡。」

待顧銘出了房門,顧一低頭看了一眼那雙乾枯如雞爪的手。原主十一歲了,身量卻不如七八歲的孩子,火柴棒般的身板兒,瘦得只剩皮包骨。粗糙的皮膚下,細細的血管,顯得突兀無比……「妹妹,快把魚湯喝了。免得大壯和小壯看到搶了去!」大壯是劉氏嫁過來帶的拖油瓶,小壯則是他們同父異母的弟弟,只有三歲。

難抵腹中如火的飢餓,顧一就著便宜哥哥的手,勉強喝了幾口魚湯就再也喝不下去了。長期飢餓的折磨,她的胃已經萎縮,五臟六腑的機能也嚴重退化,她虛弱到幾乎連喘氣的力量都沒有。什麼叫「油盡燈枯」?看看這具身子就能清楚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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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鯉醫妃她權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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