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未濟

第451章未濟

就在一片祥和之際，那黑點又閃電一般沖回了崖邊，帶它再睜開眼，已經有一對黃金的瞳仁。而頭上也破皮而出，生生長出了一對似鹿犄角。就在犄角長成之際，天地立刻有感，忽然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看著十分駭人。

那螭龍卻沒有一絲害怕，而是朝著天空仰天長嘯一聲那是希翼的吼叫，震得整個山脈的飛蟲走獸都跑了出來，及時冒著被劈到的危險他們還是想出來觀摩，這一生都未必能遇見的奇景，化龍飛升！每一隻蟲獸眼中都充滿了羨慕，那是發自本能的對更高一個生命層次的嚮往。

最後厚重的雲層卻遲遲不願打開那最後一線天機，許負知道那是因為這條螭龍還差一最後步。那螭龍也想明白了些什麼，於是老實的飛回到了崖邊，揚了揚龍頭示意許負和裴鉞坐到它背上。

許負毫不猶豫拉著裴鉞騎到了龍項之上。螭龍一飛衝天，想著那條久久不遠分開的裂縫攀升而去。幾道閃電朝著螭龍迅猛擊來，螭龍左右閃躲，可是龍尾還是被擊中，電光火石見螭龍發出了疼痛的怒吼，夾雜著落下的滾滾雷電，炸到下面的山裡，炸出一個個深坑來，周圍的蒼天古木也被劈的東倒西歪，還有些燃起了火來。那原本在那裡觀望的動物們一瞬間全變焦土。

但是其他地方的飛蟲走獸還是不肯，離開，痴痴的望向天空，心存僥倖的希望能有個機緣能雞犬升個天。

裴鉞用衣袖將許負護住，那猛烈的雷罡其實細皮嫩肉的許負可以抵擋的，裴鉞縱然金剛不壞之身，手臂上也依然被雷罡劃出無數道口子。

許負埋著頭，在疾風雷擊之中掏出了自己脖子上的玉佩。那是她的先天玉佩。世間都說，若是天上人下凡或是凡人遇仙人點化，皆會留下物證。而許負的物證就是她那本命玉佩。

她用力將脖子上的紅繩扯斷，將玉佩向空中拋去。

「你這是幹什麼？！」裴鉞又怎會不知道那玉佩對許負的重要性，大喊道伸出手去想抓回半空中的玉佩。可是一到紫色閃電劈在了那玉佩之上。

那玉佩彷彿被激活一般，裡面的天然八卦散發著紫光，照耀在了整個空中。然後開始緩緩旋轉，天空中一道無極紫氣化兩儀，兩儀生四極，四極生八卦，八卦至太極，一張如巨網的八卦圖籠罩四野，跟也著緩緩旋轉，繼而八卦不停的衍變組合，變成了六十四卦。空中河圖洛書之數也應陣四周，世間萬物萬千道理皆涵蓋其中。

許負看見后高興的回頭對裴鉞喊道：「天道五十，大衍四十九，遁去其一！阿鉞，我就要你做那個一！」

裴鉞只覺身體失重，往螭龍將二人往上一拋，兩人幾乎都和螭龍分離開來。那螭龍迅速的朝著那張巨大的紫色八卦網飛去，張開血盆大口一口將那散發著紫光的玉佩吞入了腹中。

然後直轉急下，朝著許負和裴鉞追去，將二人穩穩的接住之後。再次朝著那張在空中浮動快要潰散的巨網中心的那個破開的網洞飛去。

裴鉞聽到許負的話，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是此時此刻沒時間細問，他一把緊緊抓住許負的手道：「不管怎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之前的雷劫是由那螭龍應下，此時竟然還有兩個人想乘龍飛升，天地再次交感，從下面生出了無數瑩瑩綠色的因果線條來。相互糾纏相互攀登著想著許負和裴鉞開始追來。那些因果線條先沖向了裴鉞，卻只纏上了寥寥數根，便轉而如洪水猛獸一樣沖向了許負，將許負的雙腳緊緊纏住。

螭龍使出權利使勁向著那網中央轉過，可是那因果線卻將螭龍活活拉住，螭龍幾經掙扎始終無法穿過八卦網，眼見那紫色的巨網如掉在水中的墨汁，渙散開來越來越模糊。螭龍看著飛升真龍的機會就在眼前，卻眼睜睜的就要消失了。它發出了一聲震撼山河的悲鳴，引得地面的飛禽走獸都紛紛低下頭來，發出了悲傷的共鳴，因為若是像龍這樣的神獸飛升都如此之難，那它們這些蛇蟲鼠蟻還痴痴妄想什麼。

螭龍聽見了萬獸的哀鳴，於是睜大雙眼一怔，再搖頭擺尾往上撞去，這一撞中央空洞彷彿打開了一道縫隙，一道光照耀而下。然後一道龍捲風跟著紫色的巨網的旋轉而生，越來越大越來越急，將螭龍往裡吸去。螭龍眼神之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之光。

可是那討厭的因果線卻死死拽著許負的雙腳。

「小蚯蚓！令你帶裴鉞速速飛升！」許負緊急之下對著螭龍下令道。

「不！」裴鉞緊緊抓住許負的雙手，不可置信的搖頭道。

可是那盤旋的颶風，將螭龍往裡吸去。因果線很少的裴鉞也被往上吸去，可是他去死也不肯放手道：「阿負，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此生的願景就是和你在一起。你怎麼···怎麼能這樣做？！」

裴鉞雙腳朝著巨網拉住許負的雙手，都因為無法看劇颶風的力量而脫去了一隻。

許負微笑道：「我不能讓原本可以成仙的你墮入冥河。更不能眼怔怔看著你壽元耗盡而死，卻什麼也不能做。」許負想著這些年，不斷試圖重新築基而次次失敗的裴鉞，心疼不已。

裴鉞再沒說話而是抿緊薄唇，青筋爆鼓死命拉住許負的手，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道這丫頭居然早就知道自己壽元不過花甲。可是那因果線卻越來越多如一顆通天樹藤將許負捆住往地面拉去。

最後裴鉞的的手還是滑落開來，最後將他和許負連在一起的居然是那根他倆細細的紅線。是的許負就是裴鉞一生之中唯一的因果和羈絆。他看著那細弱的紅線忽然紅了眼圈，他裴鉞什麼時候哭過，可是這時候卻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因為他看見許負從身後拿出一把剪刀，那把剪刀就是他作為聘禮之一送給許負的織女剪。

「阿鉞，愛是相互成就，這些年都是你在成就我，這次就讓我為你做些事吧！」許負說完含淚用拿出的織女剪，將她和裴鉞的紅線「咔嚓」一聲剪斷。

地面上的走獸們看見則是一條巨龍被一道綠色的巨藤纏住而不得升天，彷彿組成了一道通天長梯，蔚為壯觀，就在僵持不下，天網即將消失之時，忽然巨龍不知怎麼掙脫了綠藤一飛衝天。

巨大的拉力，讓兩人飛速分開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阿負~~~~」裴鉞喊著許負的名字落下了眼淚。

「阿鉞！我愛你！」下落的許負微笑著和裴鉞告別，一滴冰涼的淚水落在臉龐，許負已經分不清這是裴鉞的淚水還是自己的淚水。

只見螭龍得力之後，將裴鉞拱於自己項背，一個鯉魚打挺越過天門，它身上黑色的龍鱗翩翩脫落，最後幻化成和許負月牙梳一樣的流光溢彩的龍鱗。四爪之後長出了第五根龍爪，嘴邊也長出了雪白的龍鬚，迎風擺動出好看的波浪。它背上的裴鉞也漸漸白髮專青，他趴在龍背上朝下望去，輕輕道了句：「阿負，我等你！」

而許負則被無數因果加速的拉下了地面。

那飛升成功化身真龍的小蚯蚓，和它母親一樣，在飛龍在天之時，再要成為另一個生命層次存在之時，往下看了一眼。它忽然將裴鉞抖落在無限寬廣平和的雲層之上。反身向下俯衝問下，只聽空中有劃破音障的嘯叫聲。驚的所有蟲獸都紛紛鑽回了自己的洞穴巢穴。

距離地面越近，那些因果線就消失的越快。就在消失殆凈之時許負往地面上摔去的時候，真龍飛下，將許負盤繞於懷中，最後緩緩降落在了劍鋒之上的石亭之上。石頭搭建的亭頂被真龍壓垮，石塊磊成一個巨大的鳥巢狀。真龍在輕柔的抽出自己的身軀，讓許負仰卧在了石巢之中。

它最後看了一眼，這個破殼而出之時第一眼見到的女人，再給了它珍貴先天玉佩作龍珠的女人，這再造之恩大過生母。它仰頭久久龍吟，之後便盤縮身軀，借著一陣山風烈烈，御風而上直衝雲霄。

許負看著小蚯蚓，最後消失在雲層中的龍尾喃喃道：「原來這就是屬於你的，亢龍有悔啊······」

經過這次的地動山搖，電閃雷鳴之後。商洛山之中又多了一個傳說。傳說商洛山之中有一處神仙居所。船筏流過不知，登山望之不見。曾有金龍造訪山巔久久低吟最後一飛升天，至今無人能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