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給杜蘭德的電話

打給杜蘭德的電話

直到被傳送出副本,十願還記得那一幕——

強風的壓迫下,杜蘭德公爵支撐不住跪倒地上,卻還是奮力昂起頭,看向十願。

優雅的面具一寸寸碎裂,露出內里瘋狂的猛獸,猙著赤紅雙目,對她吼道。

「不要離開我——!」

脫去那完美無缺的外殼,此時的公爵也只是一個凡人,像一個被母親丟棄在遊樂園的孩子,手足無措到極點。

他的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弧度。

是啊,他早該明白。

撒旦的子裔不配擁有愛。

正如他的父親,上代杜蘭德公爵,那個將所有愛傾注給一位人類女性的吸血鬼,卻最終被妻子所背叛。

可笑的是,在彌留之際,他仍舊痴痴望向妻子離去的方向,嘴中輕聲念道:「我的……金絲雀。」

為了守住這隻一心飛向自由的卡娜莉亞,父親剜去母親的眼,將她囚禁,用那慢性毒藥般的愛,將她層層包裹。

最後,在萬丈陽光中灰飛煙滅。

如今,他的金絲雀也要離去了。

可——他不是那懦弱的父親,他厭倦了縮在黑暗的庇佑中,將自己與世界隔離。

「十願……」

遠處,十願似有所感,怔怔回頭。

便看到杜蘭德公爵抬起頭,明明沒有陽光,他的臉卻在閃閃發光,像是一萬顆鑽石在他臉上凝聚,融匯成璀璨星光。

深深刻入她的視網膜。

「等著我……」

他低低地呢喃著,即使周圍風聲凌冽,卻仍然神奇傳入十願耳中。

「這一次……換我來找你……」

那聲音飽含著熱切的情感,像是瀕臨噴發的火山口,下一刻,便會噴射出滾燙的岩漿。

他的琥珀眼亮的驚人。

靠近一點點,都會被那灼熱的溫度所燙傷。

時間到了。

一股眩暈感湧向十願,視線越發模糊,杜蘭德的聲音也漸漸拉長,像是演至終章的小提琴,留下淡淡音痕。

「我的金絲雀……」

十願閉上眼,陷入昏迷。

****

清醒過來時,十願躺在一張柔軟大床上。

這不是她的家,她買不起席夢思的床墊,光是那個乳膠枕頭就可以抵上一個星期的伙食費。

她坐起身,環顧一圈四周,發現自己身處一間雪白的房間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淡的冷香,房間一面是一塊巨大的落地窗,陽光透過玻璃,折射出五彩的碎斑。

一道電子音忽然在她腦中響起。

【玩家十願成功闖過第一關副本,進入休息室,下一副本於24小時后開啟。】

休息室?十願眨眨眼。

「每個玩家都能進入休息室嗎?休息室是所有玩家共享?」

房間暫時歸於平靜,繼而,電子音再度響起。

【惡魔是慷慨的,是仁慈的,當遇到傑出的玩家,他們絕不會吝嗇自己的賞賜。】

【每個成功闖過一道副本的玩家皆可獲得一件私密休息室,玩家可在這裡進行調整休息,並且每個休息室為一個獨立空間,不受來自外界的干擾。】

得到電子音的保證,十願才鬆了口氣,重新坐回床上。

卻沒有再躺下休息,而是調出那本惡魔花札。

她很在意這本書的功能。

就目前掌握的信息來看,這樣東西好像只有她有,且旁人還看不到。

想起最初那句「得到惡魔的青睞」,她抿了抿唇,沒有去細想它背後的含義,而是打開花札,開始查看起來。

第一張卡牌「杜蘭德公爵」已經被點亮了大半,好感度停留在64%這個位置上,十願的目光在那優雅微笑的男人面上停留片刻,跳到後面的卡牌。

還是老樣子,牌面都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人是誰。

不過……十願咬著指甲思索,既然第一個卡牌人物是副本boss杜蘭德,是不是代表剩下的卡牌分別對應一個副本的boss?

算了,她決定先把卡牌人物的事情放一邊,等進入下一個副本不就知道了?

當務之急還是要搞清楚那兩個功能。

十願視線停留在那兩個小小的按鈕上。

「對話」與「召喚」。

這兩個命令的對象是誰?總不可能是杜蘭德吧?

可她總要一試,好不容易有個道具,

她猶豫了下,手在兩個按鈕中搖擺,忽然發現「召喚」後面跟了幾個小字。

「每天只可使用一次?」十願眯眼念到。

搞什麼,居然玩次數限制,她立刻收手,警惕檢查了下「對話」,還好,這個按鈕沒有什麼特別標示,看來沒有使用次數。

思考間,十願的手指不小心碰到按鈕。

「嘟嘟——」

頓時響起電話撥通時的聲音,十願一愣,還沒等她做出反應,對面好像接通了。

「誰?」

一個熟悉的聲音自卡牌冊中傳來,聲音有些緊繃。

十願:卧槽?!!!!!

她一把捂住嘴,對面似乎也明白什麼,語調忽然變得急促:「十願?是十願嗎?!」

十願:「不是,我打錯電話了。」

她嘭的合上惡魔花札,假裝一切沒有發生。

……好吧,看來這兩個按鈕的功能的確是與boss杜蘭德掛鉤。

但她轉而又有些疑惑,杜蘭德是怎麼和她聯繫上的?又怎麼知道是對面是自己?

不過聽他口氣,似乎對十願跑路這件事不怎麼介意,十願眼珠轉了轉,有些蠢蠢欲動。

她想到了那個「召喚」功能。

試想一下,在她陷入危機時把杜蘭德召喚出來,那……

十願抹了把口水。

決定了!哪天找機會打探下杜蘭德,看看對方對自己態度如何,再考慮日後能不能使用那個召喚功能。

接下來二十個小時內,她充分睡了一覺,休息室還提供各種食物,簡直像高星級酒店的服務,如果不是系統提示,十願簡直忘記自己還在那噩夢般的遊戲中。

【玩家十願請注意,下一個副本將於十分鐘后開啟。】

十願的手一頓,她放下筷子,緩緩站起。

該來的總是會來,她靜靜換上一套新的運動服,深吸一口氣。

——如果無法逃避,那就勇敢面對。

當她準備妥當,剛好系統播報聲響起。

【休息時間結束,即將開啟新一輪副本,請各位玩家做準備。】

【三、二、一,副本開啟——】

熟悉的暈眩感再次掌控了十願大腦,視野逐漸模糊,一陣天旋地轉中,她閉上了眼。

空中出現一道巨大裂口,少女晃了晃,身影消失在那張龐然大嘴中。

***

十願醒了過來。

頭有些暈,還感到莫名反胃,她愣了幾秒,才扶著牆壁站起身。

大腦像個古老的主機,緩慢重啟。

她似乎在一間廢棄的盥洗室里,牆壁上滿是青苔,洗手台里結著大塊的水垢,水龍頭被銅銹覆蓋,空氣里瀰漫著一股廁所獨有的奇異味道。

周圍還有數個昏迷的玩家,五六個人左右,或坐或躺,皆是昏迷狀態。

——十願居然是他們中第一個醒過來。

她想起惡魔花札,打開來檢查了下,第二張卡牌上多出了一個數值:0%。

看來她的猜測沒有錯,每張卡牌對應一個副本的boss。

正思索間,頭頂傳來一陣窸窣的響動,十願警覺抬頭,有什麼東西迅速貼著天花板掠過,像是一道灰黑的影子。

錯覺?她皺了下眉,正想走過去,有其他玩家醒了。

最先醒的是一對情侶,女的抱著腦袋直喊痛,男的長得很兇,一臉橫肉,倒是在旁一直安慰。

另外三個玩家也醒了,十願默默數了數,四女兩男,極度陰盛陽衰啊。

幾個玩家用帶著警惕的目光相互打量著對方,須臾,一個眼鏡男先開口:「不自我介紹下?」

他清了清嗓子,發表演講似的,率先開口:「我叫卓不凡,在一家五百強企業上班。」

別人都是便於行動的休閑打扮,唯獨卓不凡一套筆挺西裝,髮際線簡直用直尺量過般,金邊眼鏡架在鼻樑上,反射出冰冷的光。

「別了,我看沒有介紹的必要,」情侶中的男人不客氣打斷他,「反正遊戲玩下去,大家遲早有死的一天。」

「那也未必,」卓不凡拿下眼鏡,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手絹,慢條斯理地擦拭了一番,才道,「畢竟是隊友,總歸要相互熟悉吧?」

他說的確實有理,橫肉男想了想,不情願道:「我叫張衡,干……體力活。」

十願瞥他一眼,體力活?看他那一副兇相,感覺像是道|上混的啊。

他女朋友緊跟著道:「吳麗,跟張衡是情侶關係。」

卓不凡目光轉向剩下三個女生。

「王梅玉……。」

「付寧寧。」

到十願,她只是笑了笑:「我還是不說了吧。」

卓不凡皺起眉:「為什麼?」

他擺出一副教導主任訓斥人的口吻:「小姑娘,不是我搞歧視,像你們這些小女生,在副本里根本派不上用場,除了尖叫就是大哭,」他似乎頗有怨念,「本來玩家隊伍里就只有兩個男人,你還搞不配合,到時候任務失敗了誰來承擔責任?!」

原以為十願長得嬌嬌弱弱,比較好糊弄,沒想到卓不凡一通急言厲語下來,她竟毫不害怕,油鹽不進地笑著。

「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十願說,「你要不介意,可以叫我花姑娘啊。」

即使下一個副本或許碰不上,十願不想在透露過多個人信息。

謹慎一點總是沒錯。

「噗嗤——」

一個短髮的女生笑了出來,被卓不凡一蹬,趕緊捂住嘴。

「隨你,」卓不凡冷冷道,「只是你自己不配合,到時候出了意外,別人我還會幫忙,至於你……」

他充滿威脅意義地掃了眼十願。

十願不為所動,笑眯眯:「沒事,我就算大哭大叫也不會來打攪您老人家。」

卓不凡:「你——!」

他臉色鐵青,真想譏諷十願的不知好歹,一個女生突然大喊起來。

「你……」聲音好似懸在鋼絲上,搖搖欲墜,「快看你後面……」

她的臉扭曲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形狀,顫抖伸出手,指向十願。

「你的背後……有一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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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是個過渡章,so有點無聊

雖然杜蘭德公爵黯然退場,但是第二位修羅場成員就要出來了!!

猜猜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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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驚悚遊戲玩成修羅場[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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